第388章 种米凯拉
    无名把狄亚罗斯忽悠去壶村，自己也跟了上去，以久违的朋友身份再一次拜访了壶村。
    也是为了看看狄亚罗斯是否受到活壶们的欢迎。
    事实证明效果还是不错的，狄亚罗斯确实有天赋，这一点无名并没有骗小伙子。
    维壶师需要一双滑滑的手，在当今这个世道，可并不好找。一般务农和给商人工作的人，手掌大多粗糙。而不需要为了生计奔波的强大战士，手掌则更加粗糙。贵妇不会来做这种工作，也不一定有狄亚罗斯这种战士的力气。
    总结下来，狄亚罗斯确实相当有维壶师的天赋，一说是来被无名介绍过来应聘的，立刻受到了活壶们的热情招待。
    连带着无名下来，也被活壶们簇拥起来，不住地赞美与欢迎。
    发现自己如此受欢迎，狄亚罗斯有些不知所措，而无名则非常欢喜，眼中已经看到了独占壶村，各种珍稀花草围绕自己生长时的景象。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仿佛就在眼前。
    “有狄亚罗斯与我们里应外合，争取壶村的好感，那些外来的商队怎么跟我斗。”无名说，“优势在我呀。”
    一个光头降在无名身边，帕奇也跟了下来，没有走梯子，吊了根蛛丝，直接从上方悬崖降下来，悬在半空。
    帕奇在半空转了一圈，看了一下壶村遍地的花朵。
    样式繁多，什么花朵都有，与他们初来时并无多大差异。
    也就意味着，和帕奇老店接手以后的那段时间，相差很多。
    壶村的那个残破大壶，其貌不扬地半碎在地上，半截入土，却是个有魔力的坩埚，往里面种植花朵，壶村就会遍地开花。
    那么理所当然地，最大的利用方式，就是用这魔力坩埚种植奇珍异草，稀有的花朵，实现最大化的利用价值。
    帕奇老店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如今这里被新的商队影响，却又种起了普通的花朵。
    “卑鄙的浪费啊。”帕奇说，“这不种点米凯拉睡莲啥的，怎么想的。”
    说米凯拉米凯拉就到了。金发的少年突然窜出来，背着手围着大壶绕圈，弯腰仔细查看那大壶。
    “呦，这里居然有残存的坩埚。”米凯拉有些惊喜，“这能培育很多好东西呢。”
    “你来这里干嘛？”无名说，“工作做完了？”
    “方圆百里的伤者，都已经治好了。”米凯拉说，“再远的，待在那里也不方便治了。”
    米凯拉显然对眼前的残破大壶更感兴趣，指指大壶对无名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壶啊。”无名说。
    “我问的是作用。”米凯拉说。
    “种花用的。”无名说，“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这东西我们已经利用了有一段时间了。”
    米凯拉说：“你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能催生花朵的生长？”
    “我需要知道吗？”无名反问。
    米凯拉说：“这是魔力坩埚啊，另一个说法伱或许更熟悉——生命熔炉。”
    “不熟悉。”无名回答。
    “这是和生命熔炉同源的东西，或者说就是一种东西。”米凯拉附摸着大壶的外壳，“在壶中可以孕育出强大的力量。熔炉你不知道，黄金树凭借灵魂雕琢物体，你总该知道吧。”
    “原来是类似的东西吗？”无名惊奇地打量着这个壶。
    米凯拉微笑：“打个商量吧，用它来种植我的睡莲。”
    “米凯拉睡莲吗？”无名问。
    “还有托莉娜睡莲，以及圣血木芽。”米凯拉说，“我很喜欢这些花朵，而且也有药用价值。”
    “这个嘛……”无名有些犹豫。
    “我的睡莲可是最为珍奇的植物了哦，恐怕仅次于黄金树黄金树这些巨木。”米凯拉看着壶，“而黄金树不是这种壶的器量能撑起来的，你想种也种不出来——睡莲是最佳选择。”
    “大树种不出来，小树呢？”无名说，“商队沿途，可以看到很多黄金小树苗，伴生着黄金种子，看起来也颇为珍贵。”
    米凯拉说：“但黄金树无论最终落寞，还是重新屹立，都没有那些小树的生存空间，不如给我种睡莲吧。”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急？”无名狐疑，“对你很重要吗？”
    “不然你还要种什么呢。”米凯拉没有正面回答无名，环视四周的花田，“赫帕草金轮草亚塔斯花……这些随处可见的花朵，太浪费了吧？”
    无名有些犹豫：
    “你说的当然有道理，不过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另一种花。”
    “什么花比我的睡莲更金贵？”
    “耶罗眼珠。”无名说，“我们现在紧缺这种花，调香师跟我说了，没有这种花，他们根本压制不住癫火病。”
    无名语重心长教育米凯拉：
    “我跟你讲，你的花朵珍惜不珍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需求。”
    “我也有需求啊。”米凯拉说，“我可以用我的工资换。”
    “那癫火病怎么办？”无名问。
    “我可以帮忙压制。”米凯拉说，“我的睡莲，同样可以压制癫火病，睡眠可以平等地平静给予绝望和痛苦的人们。”
    “癫火病人可不是，你忙得过来吗？”无名说，“可不能耽误直播啊。”
    “我一个人当然没有那么多调香师快。”米凯拉说，“不过我的治疗方式更健康呢。耶罗眼珠是靠让病人麻木，起到镇痛麻醉的效果，用多了不好。”
    “就是说你一个人治不过来。”
    “安抚他们治疗绝望的最好方法，可不是依靠麻木和镇痛。”
    “就是说你一个人治不过来。”
    “睡莲的价值很高的，整个交界地都找不到几朵，我亲自培养，才好成活。”
    “就是说你一个人治不过来。”
    米凯拉无语了：
    “能不能不要说这个了？”
    “你怎么平衡直播和治病？”无名问。
    米凯拉彻底不说话了。
    “先解决治的了的问题，再考虑疗效吧。”无名说。
    米凯拉说：“那你怎么平衡个体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呢？你不赚卢恩了吗？”
    米凯拉这句话，把无名也问住了。
    耶罗眼珠有需求，睡莲有需求，卢恩也有需求。
    数目未知的癫狂病人，神人的请求，和自己的需求。
    要说不纠结，那也是假的。
    “种了耶罗眼珠，就赚不到卢恩。种了睡莲，米凯拉一个人又不能全数治疗癫火病……”无名盘算着个中利弊。
    无名问米凯拉：“你安抚癫火病人的技术，不能教给调香师们吗？”
    “恐怕他们学不会用睡莲安抚癫火病。”米凯拉说，“治疗混种的方式，他们都还在苦学呢。依靠梦境调整人的心理，是个精细活儿，调香师并不精于此道。”
    米凯拉摊手：
    “很遗憾，并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都不是无上意志，只能有所取舍。”
    “两全其美……种什么才能两全其美呢。”无名想。
    “有了。”无名一拍手，“我可以种米凯拉啊。”
    米凯拉疑惑地歪起小脑袋。
    “不是说这壶种什么长什么吗。”无名张开双手，赞美着魔力坩埚和自己，“种米凯拉，不就既解决了癫火病，又解决了培育睡莲的问题。”
    米凯拉倒退一步，带着一点警惕，一点疑惑，以及一点恐惧。
    他看向一旁的帕奇。
    帕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收了收蛛网，吊到头顶，不出现在无名的视线里。
    帕奇说：“你说你惹他干嘛，这家伙现在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人家本来就傻，你还招他。”
    说话间，无名已经准备上岸，跑回亚坛去抱巨茧了。
    “我目测过，你那个蛋，刚好能塞进这壶里。”无名说，“要是塞不进去，可以让这壶当你的蛋。到时候你就安稳栽培在这里头，以后壶村遍地都是圣树！”
    米凯拉想到自己曾经被强行剖出，栽培到巨茧里的经历，瞳孔放大，连忙拦到无名身前：
    “我不好种，这个壶也撑不住。而且我也不是花朵，怎么可能被培养出来啊。我不要了，不要睡莲了总可以了吧。”
    “那不行，你的睡莲，我一朵都不会少。”无名说，“就是得委屈你点，多操劳一些，去挨家挨户串门治病去。”
    米凯拉犹豫片刻，看无名还要回亚坛，终究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别把我再扯出来种进去就行。”
    无名笑眯眯地拍拍米凯拉的小脑瓜：“好员工，你有希望成为我的下一任最佳员工啊。”
    “上一任是谁？”
    “瑟濂。”无名说，“不过她现在有了孩子，工作上付出的精力有限了。”
    无名语重心长地叮嘱米凯拉：
    “你生孩子前记得报备下啊，至少等我找到下一个优秀员工，再请产假哦。”
    米凯拉一言难尽看着无名，半晌，说道：“我是男人。”
    “所以呢？”无名看过去。
    “没什么。”米凯拉偏过头，看远处的风景，一望无际的波浪。
    “不过真的种不出来吗……”无名还是有些在意，“我觉得我的想法还是很好的，而且也没有经过实践，怎么能一口咬定不行呢。真要是能量产米凯拉，那不是太好了……”
    米凯拉看无名还想着这茬，高高举起手，如同上课请示老师要发言的学生：
    “那个……我其实来这里，是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
    “这片地区，现在不是你们管辖的吧？”米凯拉说，“你们并不能决定壶村要种什么花。”
    “现阶段，是不是我们的。”无名说，“但我们相信，很快未来的壶村，必是睡莲的天下。”
    米凯拉说：“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知道这商队的来头吗？”
    “我问了我营地的员工。”无名说，“听说叫星夜商队。”
    “取名叫星夜，是为了讨好卡利亚，取众星拱月的意思。”米凯拉说，“他们的纹章，都没有设计主体，只有黑夜中的群星。那代表了他们对满月的臣服。”
    “你是说，这商队有卡利亚背景？”无名说。
    “这里是卡利亚书斋，神授塔的旁边，有卡利亚背景的商队，并不稀奇不是吗。”米凯拉说，“但那只是幌子。卡利亚没有搞过商队，这些只是些新兴的商队，伪装成与卡利亚有关，并且尽量傍上卡利亚的大腿。他们所谓的卡利亚背景，只是为了让自己生存地更好。而他们背后真正的老板则是——”
    无名眨眨眼：“谁啊？”
    米凯拉说：“能这么快拥有大规模的营地，甚至包围挤压你的商队，在悬崖上大刀阔斧修筑梯子，还能有谁有这种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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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夜商队，最高层的幕后老板，正在接见一位手下的商人。
    商人报告着各种营收，通过各种渠道售卖的花朵草药，带来的营收非常喜人。商人交出了一份会让老板满意的答卷。
    但老板听着商人的报告，只是轻轻点头，没有任何表示。表情也始终冷清，似乎对营收并不在意。
    商人也拿不准老板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
    商人报告完成绩，询问道：
    “我们可以种植一批耶罗眼珠，我们的流浪商人反馈说，交界地的癫火病有蔓延的趋势。我们种植一批耶罗眼珠，那可以给癫火病人镇痛，会大有销路。”
    这次，老板终于有所表示：
    “我说过了，你们可以自由发挥，种植赫帕草，制作草药。种植毒花，制作武器。甚至种植些无用的漂亮花草作为装饰。但是——不要种植耶罗眼珠。”
    “为什么？”商人忍不住询问，“我不理解，这是现成的赚钱机会。”
    “你想传染癫火病吗？”老板说，“不想就远离那些人。”
    “不治疗，那不会感染地更多吗？”商人疑惑。
    “耶罗眼珠并不能治疗癫火病。”老板说，“绝望不是靠麻木来治愈的，麻木只是在逃避。”
    “但这不妨碍我们赚钱啊……”商人说，“他们越痛苦，我们就可以卖得越贵呢。”
    老板沉吟片刻，对商人招招手：“看来你还是不懂，我来告诉你，你且过来。”
    商人靠近老板，老板那双仿佛蒙上一层白翳的眼眸，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老板一把搂住商人脖子，抵近看着他：
    “你怎么想不明白呢，商业，并不是目的。我们不是为了赚钱。”
    “商人不为了赚钱？”
    老板说：“重要的是绝望。绝望是美酒，如果被麻木摧毁了，就太可惜了。”
    商人听到这番话，先是一愣，突然看到老板那满是白翳的眼珠深处亮起一点光芒，一种潜藏的恐慌升起，他意识到了什么。
    但不等他逃离，火光已经从老板眼中喷出，灌涌进商人眼窝。
    灼热的火焰几乎瞬间冲进商人脑颅，随后由内而外烧出。商人保持着一种扭曲的姿势死去，全身烧焦，仿佛一根盐柱。
    老板轻轻一拍，盐柱化为飞灰，飘散满地。
    老板做完这一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尸体。
    “我打！”
    无名一脚踹破大门，踹破房子，速度却丝毫不减，势大力沉的一脚，把老板的脑袋踹开了线——外皮崩裂，血管和椎骨断开，随后大脑炸开，与无名一起从房间另一边又开了一个洞飞出去。
    房间外面，帕奇都看傻了：
    “你怎么又杀人了？”
    “秃驴，我打的不是人。”无名信誓旦旦地说。
    “哈？”帕奇更傻眼了。
    “布莱尼斯的手下，根本不是人。”无名确信道。
    新一段剧情，是要缓一些，给读者放松。但这里有一段最低谷的剧情，其实应该快点写，但好长，写也要写很久，一直压抑也不好，总之平衡很难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