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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目光从当前年代的历史记叙中挪开,重新回到现实。
此时,被近百名乌萨斯宪兵包围的几十名乌萨斯村民,尽管他们一个个感到义愤填膺,但仍然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
乌萨斯人从不缺乏勇敢乃至血性,可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实力差距过大,要是强上,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反而会落得遍体鳞伤甚至残疾。
“……”
一些村民已经想着,是不是现在服个软,伪装成温顺的样子。
等宪兵们凑近准备用源石结晶划破自己身体的时候,暴起反抗,劫夺对方的武器,或者挟持对方作为人质增加自己的谈判资本。
然而下一刻税吏更加冰冷的话语打破了他们美好的幻想:
“全都给我捆起来!如果敢反抗,格杀勿论!”
当然,这句格杀勿论也就是为了增加威慑性说说而已,这些人可都是要送到感染者矿场当津贴的,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死了。
不过打到他们无力反抗,倒在地上任人宰割,宪兵们也是做得到的。
“混账……这些【乌萨斯粗口】的税虫和宪兵简直就把我们当做牲畜一样……!!”
一开始站出来的那名乌萨斯老农此时仍然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颤抖着声音指着那名税吏和周围的宪兵。
呯!!
结果他没发现自己的身后就站着一名宪兵,他立刻沉着脸大步走上前,将手中的佩剑往下一砍,乌萨斯老农指向税吏的右手顿时齐腕而断。
“啊啊啊啊——!!!!”
霎时间,乌萨斯老人凄厉的惨叫撕碎了整片昏黑的夜幕。
“好噪的舌头。”
那名宪兵仿佛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噪音来源,抬起右脚,一脚踩下。
嘭!!!
这一脚直接踩在乌萨斯老人朝上露出的后颈处,顿时只听得一声碎骨的闷响,老人的口鼻中顿时鲜血激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名老人是真正意义上仿佛被踩一只可怜的爬虫一样被踩死了。
“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这就是下场。”
那名税吏的语气沉重如同乌云压阵,这便是乌萨斯帝国的暴戾而冷酷的投影之一。
“……”
人群一时又冷却下来,他们心底燃烧着熊熊烈火,可是面对几乎碾压性的暴力,这些火焰简直小的微不可见。
“老爷,我知道的,您其实只是要税钱,对吗?”
可就在这时,另一列被定为感染者劳工的队列中走出一个胡子拉碴,耷拉着眼袋的乌萨斯中年男人,他开口对税吏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这黑眼熊,一副痨病鬼的模样,还偷偷藏私了?有私房钱不成?”
那名税吏斜着眼瞥他,回答,随后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也懒得和你打【乌萨斯俚语】什么小算盘,两千帝国卢布一个人,也说给你们所有人听,两千的税钱,拿得出来就可以滚蛋!”
“你以为我们愿意在你们群劣民身上拿源石结晶剌口子?我们自己都嫌恶心。”
两千帝国卢布,在移动城市里以平均收入水平并不算太高,但是这里是乌萨斯雪原,眼前这是一群都得揭不开锅的穷农民。
莫说是两千帝国卢布,两百帝国卢布他们都掏不出。
他们有些人甚至文盲到认不清货币上的数字所代表的含义,有的时候还被路过的行商欺骗过,多掏少卖,甚至兑了假币。
“不是的,是恩德勒斯!是恩德勒斯!老爷!”
结果只听那名黑眼袋的中年乌萨斯人口中连忙喊着一个才刚刚过耳不久的名字。
“恩德勒斯?恩德勒斯·科赛提?”
那名税吏掏了掏圆圆的耳朵,没好气地说道:
“啊……是刚刚那个乌萨斯小鬼头?他怎么了?是胃里藏了赤金还是镶了几颗金牙?”
那名乌萨斯中年男人语气一窒,但还是尽量维持谄媚地笑道:
“没有,老爷。”
“是这样的,他是个怪胎,经常说能看见幽魂,说能看到一些我们见不到的东西,而且……啧……有些事情还真沾点邪性。”
“您信我!老爷!把他当矿奴丢到感染者矿场抵税是很愚【被税吏冰冷的目光吓得急忙改口】很不划算的行为!”
“您可以把他抛售给乌萨斯的科研机构!绝对值大钱!”
税吏和一旁的宪兵都还没反应呢,突然间就看到队伍另一边的玛瑞娜冲了上来,这名母亲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乌萨斯粗口】你说什么!!你好狠毒的心肠!!你要把你的儿子卖给乌萨斯的科研机构?你知道他会遭遇什么吗?!”
一位母亲发疯般的蛮力是可怖的,他一时根本没法挣脱,只能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身侧——然而税吏和宪兵都没动,以戏谑的目光观赏着这一幕。
直到那名黑眼袋的乌萨斯中年男人被掐的翻白眼了,税吏才朝着一旁的宪兵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把玛瑞娜架开。
“咳咳……咳咳!!”
他大口大口地咳嗽喘息着,双手发颤。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那名乌萨斯税吏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继续说道:
“像是你这种更离谱更离奇的言辞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还有,就算是真的,我们国家不是哥伦比亚,没那么多需要人体实验的科研机构。”
“就算有,我也不是飞毛腿,能赶在明天中午之前和它们搭上线给这小鬼送过去,我要是不交差,明天我位置就不保。”
可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男孩声音传来:
“那个,税吏【不熟练的乌萨斯语,夹带着发音错误】先生。”
那名税吏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发现真是之前被提到的恩德勒斯·科赛提,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拼接棉袄,怯怯地看着自己。
“怎么?”
那名税吏缓步走上前,鼻孔里哼出白气,对恩德勒斯说道:
“你也听到我们刚刚说什么了,你不是说你能看见幽魂吗?那你能不能让幽魂丢点金子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一旁几个宪兵听了,都在暗自偷乐,这也是一种偶然间获得的情绪消遣。
“恩德勒斯……快跑!离开这里!”
另一边被拽着的恩德勒斯的母亲大声呼喊,想要挣脱两名宪兵的束缚,然而并不能做到,宪兵甚至开始上下其手。
“我……我不能……”
恩德勒斯眼神愤怒又低落,他仰头看着那名税吏,说道:
“我只想告诉您,税吏先生……”
“从您刚刚走近我,我就能从您身上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很难形容这股味道……而且您的身旁缭绕着一层……一层……”
“黑雾。”
那名税吏愣了一下,身后几名宪兵也停止了偷笑,转而面面相觑。
“小子,你扯谎也该分人。”
“我从来不喷香水,但我这身衣服从来都没少打理,不像你们这些穷人,你嗅到的绝对我衣服染上的你们村子的粪臭味。”
那名税吏语气傲慢地回答。
“就是,还什么黑雾,我看是他饿昏了头,都出现幻觉了。”
身后一名身材肥壮的宪兵喉咙里像是滑了油,声线黏腻地说道。
“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啊,老爷!!”
那名黑眼袋的中年男人从地上如同乱跳的鳞一样翻滚起来,指着恩德勒斯,像是推销商品一样对税吏说道:
“他真的能看到那些,之前有人被黑雾缠上,全都被可怕的厄运给吞吃了——就像是——”
那名税吏还没得来及发火呢,就看到恩德勒斯的母亲这一次挣脱了两名宪兵的约束——其实是他们像顺势再看点热闹故意放松了劲力。
“恩德勒斯是你的儿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乌萨斯粗口】!!”
小小的恩德勒斯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又一次厮打在了一起,他想冲上前帮忙,却被一名宪兵给牢牢拽住了。
“明明是你捡回来的野种!这小子自从进了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动不动就开口诅咒他人!还说什么提醒!我呸!”
那名黑眼袋的乌萨斯中年人就是恩德勒斯的父亲,确切地说是养父,哈,不过倒也没怎么养,基本全靠自己的养母玛瑞娜照顾自己。
“他提醒别人是为了救他们!不是什么诅咒!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狠毒的人心更可怕的诅咒?!就好比你!”
“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你从始至终都只考虑把他当做日后谋利的工具!你把它当什么了?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两个乌萨斯人狠命地在地上厮打,年仅十岁的恩德勒斯急得都哭了出来,可是被一旁的宪兵牢牢拽着,他根本没法有什么动作。
“好了!够了!!!”
随着税吏耐心被彻底耗尽传来的一声暴喝,几名宪兵立刻上前把恩德勒斯的父母拖开,但他们打从心底地都为刚刚的厮杀感到解压与乐趣。
“我已经没有闲工夫来这里观赏什么家庭闹剧了,【乌萨斯粗口】随便一所移动城市里的歌剧院的演绎都比你们强。”
“无用的情绪,蹩脚的说辞,今夜已经够多了!”
身边的宪兵立刻心领神会,将之前准备好的,用洁白的绢布包裹起来的源石结晶拿了出来。
这源石结晶的边缘是经过打磨过的,只需要轻轻一划,肉眼不可见的源石晶屑就进入了他们的身体,感染者便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