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看见了整个门厅的地毯,壁炉,墙角,木窗都布满了血色的、黏稠的、密密麻麻蠕动的液体。
桑格娜的头部从十字架上剥离开来,吊在半空,通过不停蠕动的液体与天花板相连,脖颈出伸出了一条粗壮的、黝黑的男性器官,在器官的表皮睁开了一对对眼睛,冷漠的、没有眼仁的眼睛。
噗呲一声,壁炉里的灰白色火焰自行燃烧起来,但是散发的温度却是愈发寒冷起来。
“小维纳森,喔,你从大学回来了?”桑格娜那张浮肿发青的脸庞,笑容灿烂地说道,她一张开嘴巴,维纳森就看见里面流淌着黏稠的、血色的液体,以及爬进爬出的蛆虫。
而就在这时,维纳森只觉眼前有什么虚幻的事物破碎了,那是黑暗的味道,梦魇的味道。
紧接着,桑格娜那浮肿的脸颊忽然一怔,眼睛闪过幽暗的光芒,牢牢锁定了一旁的约瑟夫,她的表情随之变得恐怖起来,连带着身体,不停颤抖起来:
“你在布置什么?”
“不,没有用的,我能感知到,你在我的房间里,布置了东西!”
“小维纳森,他是你带来的吗?快,快让他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布满天花板、地板和墙壁的血色黏稠液体开始了剧烈蠕动,形成了一张类似蜘蛛网一样的扭曲事物从中铺设下来,就像一位巨人的巴掌,试图将维纳森等人全部拿捏住,而桑格娜的头颅则变得极为分裂,一条条触手簇拥着脖颈处的男性器官,一点一点蠕动爬出。
维纳森没从腋下枪袋里拔出左轮,而是将手探向了大衣的衣兜,打算使用琼玉女神牌。
就在精神力喷薄而出,琼玉女神牌扔出之际,忽然,他看见一切又平静了下来。
那些血色黏稠,由液体组成的蜘蛛网停顿在了半空中,一切安宁得仿佛波澜不惊的深潭。
隐约还可以辨识出人形的桑格娜失去了冷漠、憎恨、渴望杀戮的表情,变得呆滞、麻木、一动不动。
那就像是一个仿真一比一复刻的畸形装饰。
不知什么时候,约瑟夫已经将一张银白色符咒丢了出去,贴到了那架十字架上,浸在了那堆血色的黏稠液体里。
壁炉里的温度开始慢慢回温,桑格娜额头和脖颈断口涌出的触手,开始缓缓合拢下垂,似乎是缺乏了再次蠕动的欲望和力量。
这是受到沉睡与绯红祝福过的安抚符咒升级版,安魂符咒,针对失控者有奇效,可以说是专门用来安抚满含怨念的不屈灵魂。
“没有一个失控者可以逃脱安魂符咒的安抚,除非她达到了那种层次。”
看见安抚成功的桑格娜,约瑟夫瞬间拔枪,瞄准了对方的头部。
这个时候,桑格娜的脸上露出了极端害怕竭力挣扎的神情,扭动着脖颈下的蠕动触手,强烈的求生欲望竟加速了安魂符咒的影响。
“她的堕落气息更加严重了。”
钉在十字架上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扭动起来,那隆起的小腹也愈发**,像极了一个撑大到不能再大的气球,尽管已经丧失了人类该有的皮肤质感,但表皮上的皱纹是那样的深刻,像极了肚子里有一双小手在里面抓挠。
“别,别杀我,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丧失了未婚夫的可怜女人……”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维纳森,你帮我说一句话啊,还记得之前我给你糖吃吗?还记得我和你姐姐一起讨论机械和蒸汽的事吗?还记得我去年辅导你作业吗?”
……
一声声如同朽木,干裂嘶哑的哀求钻入了众人的耳朵,让他夹住琼玉女神牌的手出现明显颤抖,如果要是姐姐艾琳在场的话,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这一刻,他脑海在思索着,挣扎着,让他感觉琼玉女神牌是那样的难以甩出去。
“在学校里,你的老师应该教导过你,不要听信失控者的胡言乱语,它们只会诱骗你。”约瑟夫说完,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枚红色的绯红子弹飞了出去,一前一后地扎入了桑格娜的头部。
维纳森看见那张绝望的脸庞上方,一圈头盖骨被掀飞起来,看见里面大把大把的蛆虫碎开,向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周围黏稠的血色液体像是失去了重力,如同雨滴一般噼里啪啦往下落个不停,在约瑟夫黑影的笼罩下,众人没有沾染上一丝,唯有维纳森陷入了沉默。
他默然看着这一切,看着桑格娜开花的头颅最终变成了一团糜烂的血肉,看见血肉里蛆虫乱爬啃食脑浆的景象。
他只觉这一切如同梦境,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落到认识的人身上,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也果断迅速地结束了,甚至连最初安排好的封印物2-086都没有来得及用,就结束了。
木然又无言地看着上前两步,“队长,她的尸体我可以领取埋葬在拉斐尔墓园吗?”
身穿黑色大衣的约瑟夫望着前方的一滩“尸体”,叹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
“恐怕不行,她只是一个躯壳,正主在她肚子里。”
随后,他看见了队长约瑟夫,以及辛和奥利同时惊恐地再次拔起手枪,对着直接冲了过来,
维纳森愣了一下,脑袋突然嗡的一声,感觉自己的肩膀处火辣辣的疼。
温热的血液从衣服中渗出,一点一点往下滴落,透过对面的镜子,维纳森看见了自己的肩膀被洞穿了一个小洞,像是筷子一样插出的小洞。
钉在十字架上的尸体已经扭曲到极点,那引人注目的鼓起小腹,已经伸出了一只攥着棺材钉的小手。
距离心脏很近,这枚棺材钉原本是准备刺穿他的心脏!
维纳森雕像般立在了原地,疼痛让他的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才自己不是来不及躲闪,而是对方的恶意逃离了灵感的探测,从而发动攻击的,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藏在肚子里的小手,是半神!
“弗兰克!”
约瑟夫喊了一声,三个人并同时扣动扳机,用子弹的弹幕,掩护维纳森,然而绯红子弹在接触肚皮的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拧成了齑粉。
“艹,是一位半神。”
来不及处理受伤的肩膀,维纳森下意识就将两只手揣进了衣兜,一只捏着“琼玉女神牌”,一只握着艾薇儿赠送自己的“青铜单片眼镜”。
不同的琼玉女神牌,似乎附带了不同的力量,他敏锐地察觉到前者的疼痛已经快速消失,似乎正被无形的力量治愈。
借助这种感觉,维纳森进入半冥想的状态,摒除了惊慌的情绪,发动精神力,甩出了琼玉女神牌。
铛!铛铛!
原本维纳森以为按照琼玉女神牌的力量,至少能击伤对方,却不曾想还是低估了半神的力量,只见卡牌飞切到对方身边后,紧接着发出了两声金属般碰撞的声音,卡牌斜着直直地插在了地板上。
“你们是要再次杀我吗?”
“小维纳森,你想杀我吗?”
“你们都得死!”
在肚子里伸出的那只攥着棺材钉的手,不停摇晃起来,恶毒的话语从中传出,慢慢地,肚子上被划开了另外一道口子,人头从中探了出来,是一个极其衰老的人脸,牙黄得没剩下几颗了。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长得这么丑?”
辛看见这滑稽的一幕后,忍不住微翘起的嘴角,然而在对方散发出空前强大的压迫感之后,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在了脸上,笑得相当僵硬。
那张衰老的脸忽地咯咯笑道:
“我只等来了守夜人吗?还有烈阳十字军和其他正神教会的神职者都不在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以为是失控者,而现在看他的样子,听他的语气,很明显是在等待官方神职人员的主动到场。
原来他是在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