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是河内望族张家的“洞玄”修士,号为“八荒伏魔剑”的张广阳。
他本为张氏分支出身,十五岁百日筑基成功修成真气,快二十岁时真气圆满、九窍齐开,之后蹉跎四五年方才引天地元气入体,成就法力。
由于没有资格修习张家嫡传的《寰宇炎阳剑》,只得一边游历江湖搜集各种法术和凝罡炼煞的材料,一边不断完善自己修行的《伏魔剑气》,顺便积累法力。
历经二十余载,他终于在四十七岁时修成了一道自创的三品神通“八荒伏魔剑气”。
当然,他本人并非那种绝世之才,能自创神通,也是得益于自身的一次奇遇。
在那次奇遇里,他有幸目睹了“仙人”舞剑,脑海中留下了一道极为深刻、霸道的印记。
也正是得益于这道印记,他才能最终整合了自身所修,修成了这一道“八荒伏魔剑气”,从此位列上品神通。
那时候的他当真风光无限,就连张氏嫡脉都追认了他的身份,将其抬入了嫡枝族谱。
然而,志得意满的张广阳很快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因为,他自恃三品神通在身,竟然去参加了“星宿大会”,妄图在“星宿神通榜”上留名。
可等抵达夏都,报名了大会后,他才发现,三品神通在与会神通中只能算将将“入门”,大部分都是抱着长见识的目的来的。
而想要在“星宿神通榜”上留名,至少也得成就二品神通……就这,也只能排在地煞位末尾而已。
张广阳本不信邪,但他很快就被现实教育了……因为他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徐州诸葛氏的嫡系子弟。
那位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只是甩出“八阵图”,就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无奈认输。
紧接着,由于是双败淘汰制,还处在怀疑人生中的他迎来了第二个对手,安邑“禹王宗”的黄九宫。
“禹王宗”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如河内张氏,甚至连修行的功法也差着一筹……
但张广阳在号称“再世禹王”、“显钧力士”的黄九宫面前却同样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很快就败下阵来。
张广阳在此战后甚至失去了自信,最后还是在他的对手黄九宫的开导下才重新振作起来。
而他和黄九宫也因此成为了好友。
那一次的“星宿大会”后,张广阳就彻底认清了自身与那些顶尖势力神通之间的差距,他也再次踏上了修行的旅途。
那之后,他去东海诸岛守过防线,去南洋诸藩属国内涤荡妖邪,甚至远渡重洋抵达泰西,在泰西的“永恒之壁”出过力……
而等十年后,他将三魂聚首,七魄合一,与自身根基神通相融,且修行到极致后,终于在某一日福至心灵引来天地嘉许,得授四品箓位,一举凝就法相,成为了“洞玄”真人。
再之后,张广阳回归大夏,听闻自家好友,已经被尊称为“显钧真人”的黄九宫早已进阶“洞玄”,于是赶往安邑与其叙旧。不过,当他到达安邑后,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黄九宫也只是匆匆见了他一面后就立刻返回了山门。
而当天夜里,禹王宗就发生了变故,其宗门内的三座主峰被削平了一座不说,就连掌门真人都因不明原因陨落。
作为黄九宫的好友,张广阳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但他却在那一夜不知遭遇了什么,竟受到了难以恢复的伤势,之后几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并在那一夜过后的第六年死去。
而他在这六年里藏身凡俗城镇,娶妻生子,留下了后代……并发动秘术,让自己未来能转生到自家的血脉后裔身上。
至于他在禹王宗那一夜遭遇了什么,记忆里却没有显露分毫。
这也许是对看这段记忆之人的保护……
呼!呼!呼!
周符猛地清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我……我是先祖张广阳的转世之身?
“但我却能清晰认识到我就是周符,那些记忆并没有覆盖我的记忆和感情……我刚才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人生一般。
“不过,先祖既然出身河内张氏,那为什么没有回到族内?反而在凡俗娶妻生子,让转世之身流落于外?
“是因为禹王宗那一夜的变故吗?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一位真人受到无法好转的伤势,甚至不敢回到族内……”
得益于接收到的庞大知识,此时的周符无论是见识,还是思维能力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他的精神力还比较薄弱,无法完全发挥这方面的优势。
这可能也是那些“记忆”没有立刻对他进行覆盖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还承受不起。
就在周符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之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周兄,你醒了?”
这个熟悉又悦耳的声音瞬间将周符拉回了现实,也让他的双眼重新“对焦”,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躺在一间不算大的房间内,之前被自己入梦救醒的若云正趴在床边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而被称为“破妄眼”的龚芸女侠则站在更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状态。
这是……灵觉外放?我的灵魂力量壮大到了这个地步?周符这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自己精神和身体的变化,他竟然已经真气圆满、灵台筑就……可惜窍穴方面没有变化,还是之前的水准。
原来如此,我在接收了前世的记忆后,也自动获得了一道八品箓位……这是我前世的本命法宝,同时也是本命神通的“八荒伏魔剑”所赐予。
后续的七品、六品,乃至五品箓位,它应该也能够授予……但既然重来一世,我应该将根基打得更牢固,不能满足于前世的老路……所以,六品以及之前接受无妨,但五品神通箓,还是要谋划一番的。
思绪转动间,周符对着脸上同时浮现担忧和欣喜两种神情的肖若云笑了笑,嘶哑着声音道:“你摆脱‘花魅’的污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