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破阵而出
    隧道的尽头，弥漫着水润而潮湿的气息，就像是有万千青苔正在方未寒的脚下挣扎生长一样。
    但他低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的青苔。
    目光所及，只有银白色覆有裂痕的冰冷石板，它们在流明剑折射的微光之下闪动着些微光芒。
    这整个空间修建于五百年前，五百年的时间，足够生命迭代不知道多少轮次。
    曾经或许会有青苔，但五百年的岁月过去之后，这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方未寒，是这片地方陷入地下沉眠以后的第一个造访者。
    而在五百年后，他还会再度来到这个地方。
    要不说命运是个圆圈呢，它不会经过我们的同意，它只会冷酷地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而它的喜好，没有人能够琢磨得透。
    镜天是命运的拥趸……或者说是舔狗，而明武……是这世界上最厌恶命运的一群人。
    所以云纾才要教给方未寒镜天法术。
    “你说……我的命星会不会说太阳啊？”
    方未寒仔细回忆了下。
    “哦不对，我是不是应该换一种表达方式。”
    云纾的小脸上满是冷漠。
    【已记录点位：3】
    【当前读取次数：2】
    云纾：“……”
    光影收束，时光重回正轨，方未寒睁开了眼睛。
    “你仔细想想，你和温折雪待在一起时候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方未寒：“……”
    云纾叹了口气。
    现在是方未寒因为云纾的强制归档原路返回的路上。
    她甚至还怠惰地打了个哈欠。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全力催动体内的星力，难免有些不适应。
    “你看……这么个情况，难道不是说我没学会吗？”
    方未寒：“？”
    方未寒：“……”
    云纾：“……”
    云纾气鼓鼓的声音传来。
    “好好好，一切都听云纾大人的。”
    萤火之于皓月，未必处处不如。
    【方棠攻略进度：0.000012%】
    事实证明，河水西流在某些情况下是可以实现的。
    【评价：再卡bug给你号封了！】
    方未寒分析道。
    方未寒还没来得及高兴，表情便僵硬在了脸上。
    “为什么非得是天同星？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厉害，甜筒星……倒是挺好吃的。”
    奔跑着的期门将士、正片片瓦解着的泥土与碎石，以及逐渐消散的星力余波。
    云纾痛心疾首地说道。
    “要不说本王是天才呢。”
    一捧萤火足矣，过分招摇反倒会将自己代入死局。
    只见别说是阵法光幕了，就连构建阵法的基石都在方未寒的这一剑之下烟消云散。
    云纾看了过去。
    云纾瞪了他一眼。
    几行小字，硬是被云纾写出来了充满怨气的感觉。
    就像是给汽油车加柴油，给坦克加酒精一样。
    方未寒再度拿起了流明剑。
    “经过我的估算，你现在的修为境界应该可以再度承受一招临渊十四剑的因果压迫。”
    “我想想啊，现在外界应该是凌晨一两点的样子，北宫的警戒力量肯定是比白日里要松懈一些的。”
    “你换什么表达方式？”
    你别说，现在的样子倒是还真的和前世玩网游的样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只是一个莫得表情的系统面板。”
    “好。”
    只要在更高维度上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三维世界的一切物理法则都将灰飞烟灭。
    “断无可能。”
    “比如说给你刷技能熟练度！”
    “我这么牛逼的吗？别人一招都用不出来，我都能用两招了？”
    方未寒表示不解。
    方未寒竟然直接把这十五米的厚实泥土给打没了。
    他这句话还没有问出口，便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面板。
    “那温折雪的命星都能是太阴了，我的命星来一个太阳应该也不是多么突兀吧？”
    她现在甚至已经能够听到外面的期门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了。
    那里是一个石板，似乎只要轻轻一推，自己就能从这个阴暗的密道之中解脱，得以重见天日。
    而论起这股力量的掌握程度，方未寒更是远远不如云纾，他只能调动一丝一毫之中的微末之力。
    云纾轻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扔掉了手中的大锤子。
    那是时间与因果的力量，属于是世间万千灵力中最高深的法则之一。
    “不会。”
    推不动。
    【当前已记录点位：3】
    “我的每一次回档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不能无限回档！所以别拿这个能力浪费到一些丝毫没有用处根本不值的地方。”
    这是琼琚返璞的发动前兆。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肯定没问题。”
    云纾语气骤然加重了几分，像是在咬牙切齿。
    草，不管了，管它外面刀山火海，先看看再说。
    但是少女悄悄地摸出来了自己的大锤子。
    他异想天开地问道。
    方未寒轻声说着，剑锋之上开始弥漫起澎湃的星力光辉。
    她绷着脸，一言不发。
    云纾恨铁不成钢。
    “你说过我们能够回档的对不对？”
    “而且娘娘似乎忘了，我要是没学会，上次我是怎么破开的关山藩屏阵呢？”
    “不会也没办法了，因为我现在就要再教给你一招。”
    他看着前方的关山藩屏阵，紧了紧手中的流明剑柄。
    流明剑催发的时光力量仅仅足够支持恰好溶解阵法光屏，后面的基石则是分号未伤。
    “好了，我们暂且先略过这个话题。”
    星光再度在方未寒的流明剑锋上亮起，不过这次与上次相比亮度方面就暗淡多了。
    “我们上去。”
    方未寒：“……”
    方未寒：“？”
    方未寒握着剑，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
    他咬咬牙，推了推头顶的石板。
    “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拯救世界？”
    “我看你这个架势，怎么不像是没学会的样子啊？”
    “一番剑法都能品出哲理，明明是第一次知道的方法，第二次就能熟练运用。”
    什么玩意？还能推不动？
    他心下一狠，直接使用了明武四转的全力。
    还不待云纾回应，正在走路的方未寒立即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准备跪下去。
    临渊巨门星剑法，琼琚返璞。
    他不再废话，手中长剑轻轻递出，星力光芒如同一道随风飘扬的绸缎般，缓缓笼罩在了眼前的关山藩屏阵上。
    不能锤他了。
    方未寒讪笑着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们头顶的那个大洞。
    就像是你的高中班主任是一个五岁小女孩一样。
    云纾急忙拉住他。
    那厚重的邙山云石，被磅礴的时光洪流扫过，全部化作了细碎的碎渣齑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辉光长剑。
    方未寒随口应付着。
    这个混蛋，就知道使唤我！
    “我可告诉你啊。”
    方未寒掐着嗓子，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要是这王八蛋再搁这说大话唬自己，那本座肯定要他好看！
    云纾掂量了下手中锤子的重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天同不会在意这些的，它是十四主星内性格最为温和的一颗。这也是我让你选择它的理由。”
    她不想方未寒在真正撞上南墙头破血流之后才会回头，蚍蜉撼树，何其难也。
    “正是由于她的命星已经确定是太阴，你的命星就不可能是太阳。”
    云纾：“……”
    和上次他用血气发动不一样，方未寒这次催动这一式剑法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精纯星力。
    方未寒连连答应。
    【当前点位已记录：密道尽头，乾元殿后。】
    这下石板倒是推动了。
    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那熟悉的关山藩屏阵。
    结果……
    或许应该说豆汁儿？这样显得比较正宗。
    使用血气，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这一式剑法的全部力量。
    少女的心中有些微微的惋惜。
    但是在方未寒看来，她这种做派就显得有点扯淡了。
    【回档原因：恶意试探底线，厚颜无耻。】
    云纾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掐了个法诀。
    方未寒顿时有些飘飘然。
    “设完了。”
    少女的娇俏和年长者的苍老很好地在她的身上融为了一体……至少云纾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好了，现在又回来了。”
    “铛！”
    如果说上次的亮度是灯泡级别的，那么这次就是蜡烛级别的。
    “我还不是怕你经受不住庞大的因果力量！为了你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方未寒放轻脚步，沿着眼前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这方世界除了云纾和方未寒之外的所有物体全部陷入径直，而后以时间维度为轴，向着它们演变的反方向移动。
    妄想挑战命运的人类，又和蚍蜉有什么区别呢。
    即便是云纾，也只能窥见其中的一丝一毫。
    “我建议方遵退位。”
    “所以咱们现在能够回档了不……再不回档，这期门卫和虎贲卫就要发现咱们了。”
    “少在那里阴阳我！我是说你能不能用星力使出那一剑，而不是用血气。”
    “嗤！”
    蓝紫色流光璀璨的星辰光芒渐渐趋于透明，而透明的光芒之中又衍生出了一股浩荡而神秘的玄黑色力量。
    至少在阴暗的森林之中，猛兽环伺的危局之下，你迫切需要照明的时候，皓月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云纾撇撇嘴。
    “太阴为阴之极，太阳为阳之极。太阴太阳永远不能会面，否则天纲逆转，地门倾覆。星君亦会遭受蚀骨剜心之痛。”
    “倒也不用这般正式……”
    因为方未寒这一剑的力道，他们的头顶甚至都能够看到浩渺的繁星。
    “不行，我得给你重读一遍你的面板，鞭策一下的那厚如城墙的脸皮。”
    “嗯……心跳有点快，大气不敢喘，都有点不敢直视她的脸？”
    逮到他稍稍缓解了刚才的头晕之后，方未寒指了指头顶的夜空，苦笑不止。
    “不准妄议主星！这是有因果纠缠的，我劝你收敛着点。”
    方未寒：“？”
    以星力的形式。
    他无视了云纾的嚷嚷，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想应该下次我才能学到这个剑法了。”
    老朋友了。
    那阵法的灵纹就像是遇到了清水的白糖一般，缓缓地消匿、溶解，发出类似于烈火被熄灭一般的沙沙声音。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看我表演便是。”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方未寒竟然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将自己的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
    剑锋落下，浩荡如银河落九天的时光洪流径直涌出。瀑布般的毁灭性力量像是泥石流一般直接冲击到了阵法的光屏之上。
    “回娘娘的话，学会了。”
    “你不是说你没学会吗？”
    云纾单手扶额，有些无语地说道。
    从这个角度估量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达地面至少有十五米的距离。
    “上次教会你了一招临渊十四剑，你学会了是吗？”
    云纾的手掌上浮现起星辰的光芒，璀璨而夺目。
    “云纾啊……”
    云纾想都没想的直接击碎了他的幻想。
    少女指了指他的脑袋。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力量，击破一个区区关山藩屏阵还是轻而易举的。
    云纾拿锤子重重地敲了他一下。
    “这第二招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教给你天同星剑法。”
    “你看好了，刚才是我第一次发动完整版本的琼琚返璞，一时之间没有收住。”
    “这算不算是你说的那种什么蚀骨剜心之痛？”
    “云纾，在这里设个存档点。”
    方未寒叹了口气。
    这个过程很快，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阵法便全部消散在了方未寒的这一式琼琚返璞之下。
    “行行行行，谢谢妈。”
    方未寒的回答很是干净利落，就像是一条咸鱼。
    糖和豆腐脑绝对是完全不能沾边的东西，方未寒宁愿喝豆汁。
    云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会？你应该说你可以学！没出息的！”
    很快的，他便来到了这座石阶的尽头。
    “为什么？我师姐都……”
    “别问我。”
    而方未寒在接受太阴星启，一跃成为镜天四转的修士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可以尝试着去发动这一招临渊十四剑了。
    像是铜锣与梆子的响声，又像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云纾将小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地踱着步。
    烈火融化冰雪的声音再度响起，云纾手中的大锤子也拿得更紧了。
    云纾飘到了方未寒的身前，伸出小手揪着他的耳朵。
    “我只要把神光敛息术催动到最大功率，在不发出很大动静的前提下，不惊动期门虎贲应该还是比较简单的……吧？”
    他的瞳孔之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滚滚洪波。
    “轰！”
    他的身影被涌入密道的冰水淹没，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咕噜气泡。
    这密道出口怎么又他妈在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