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莫名其妙的紧张
方未寒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太阳穴上似乎有人在敲鼓一般，头疼欲裂。
他勉力支撑起身体，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他干咳了两声，心中有股呕吐的欲望在翻腾。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原反应缺氧了得了重感冒一样。
“云纾？”
方未寒咳了两声在脑海之中问道。
“你没事吧？”
时光倒流乃逆天之举，经历时光倒流的人当然也会受到天谴之灾。
他都成这样了，那承受了更多因果的云纾又当如何？
少女此刻已经低下了头，再度漫不经心地翻动着她手里的那本书。
从这个角度看去，温折雪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那样一来，自己不就暴露了已经知道她在读自己心的这件事情吗？
到时候要是温折雪恼羞成怒给我砍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方未寒终于有了动作。
在温折雪面前，他好像特别容易紧张，就跟见老师的学生似的。
“你消耗的灵力……要怎么补充？”
凤凰那边，是一种欣喜之中认同肯定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小子简直太上道了。
今天是一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就对上了温折雪清冷平淡的目光。
温折雪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明明那些回怼的话就徘徊在嘴边，但是云纾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没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毕竟脑子里有一部注释呢。
“嗷！”
出了王府之后，方未寒朝着白云观的方向赶去。
她无语地看着方未寒。
看起来她觉得点头要比在石板上写一个“对”字省事……
“她刚才又算了……”
他又偷偷观察了一下温折雪，发现她眸光中的所有情绪又全部消失不见了，回归了往日如同月光一般的清冷孤高。
空寂的识海空间之中没有一丁点的实物存在，放眼虚空万里，只有云纾的身影存在。
此话一出，对面的一人一鸟都看向了方未寒。
但是云纾还是竭尽全力去做了。
听见方未寒的话，温折雪赞赏似地点了点头。
温折雪又点了点头。
去旁边看了半天凤凰跑圈的云纾这会又绕了回来。
到了他和温折雪约定的时间了。
云纾双手抱膝，将脑袋枕在膝头，本就娇小的身子更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温折雪推来了一个石板。
“哎，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以后跟温折雪待着的时候，还是不要在内心随意想她了。
他在心中如此想着。
方未寒翻身下床，拿起旁边的流明剑，撇了撇嘴。
“想好了吗？”
方未寒在心里下意识地想到。
宽大的袍子罩着她的身体，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无事发生。
他看了看这只鸟，又看了眼对面的少女。
她如此写道。
这次温折雪倒是没有在修炼。
他连忙抬头看去。
方未寒依言照办。
石板上写着。
方未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这么说。
方未寒明白，云纾的人格高度其实远远要高于他。
他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啊。
千年的漂泊，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世界的冷硬。
“刚才温折雪推算你的心念了。”
在云纾拟造的幻境之中耽搁了半天的时间，然后又睡了一觉恢复了一些精力之后，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方未寒有些犹豫不定。
他……这次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啊。
云纾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于是又急忙补充了一句：
“我消耗的力量来自于我一千年来积攒的日月星光，寻常手段无法补充，只能等待自然恢复。”
但云纾现在却不想出去见他。
少女轻描淡写地说道。
识海深处，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
方未寒感觉那是一种掺杂着责备、无奈以及一些别的东西的眼神。
“哎呦，现在知道关心我啦？”
“温折雪又不会吃了你，她这个师姐当的还是很到位的。”
说罢，方未寒便迎着夕阳大步走了出去。
云纾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身旁，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方未寒掏出一盒点心，朝着胖鸟的方向推了推。
见他似是没有反应，温折雪眨眨眼睛，又写了一句话。
完蛋了，肯定是生气了。
云纾调笑的声音自方未寒的脑海之中响起。
方未寒如此想到。
听着她这无所谓的语气，方未寒一时之间百味杂陈。
宛若月宫仙子的少女轻轻抬起头，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的对面坐下。
或许她做的这一切未来都不会为人所知，或许后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啊……”
“或许某些蕴含日月星辰之力的天材地宝可以做到，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不必刻意追逐。”
原来刚才眼神里的责备是怪我不该给这胖鸟带太多吃的原因吗？
千年过去了，孤寂对于她来说早已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和方未寒的拌嘴与争吵则成为了她单调生活之中的一抹亮色。
就在这时，温折雪突然挥挥手。
少女提着它的脖颈随手向后一扔。
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涌入她的鼻腔，似是有些酸涩。
片刻之后，他穿戴整齐推门走了出去。
就好像刚才他看见的所有结果都是错觉罢了。
因为温折雪此刻看他的眼神似乎就像那种姐姐看弟弟的眼神一样。
听完之后，少女的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永远……不要放弃。”
他惊声问道。
数次生死危机都被他给挺过来了，现在在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面前他发什么怵呢？
他掏出了另一盒点心，又推到了正在大吃特吃的胖鸟面前。
“温……师姐，我来了。”
明明是整个世界的灾难，现在天塌地陷的责任却全部落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女身上。
她在人间寻找等待了一千多年，才终于等到了合适的人选。
而温折雪那边……就有点复杂了。
那么厚一本书，得特么的学到什么时候去。
他也不知道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但是方未寒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一种柔和的情绪。
方未寒其实挺佩服云纾的，对于这个默默坚守了一千多年的少女有些心疼。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穿越了无穷的似水流年。
“也不知道到底是我这师姐想吃点心，还是这胖鸟想吃点心……”
他感觉似是有一股气堵在自己的胸口，烦闷无比。
方未寒：“……”
“你已经学会了星力的基础运用，那么下一步应该学什么呢？”
方未寒跟着她一路走到了小院子的中间。
它耷拉着翅膀，瞬间萎靡了。
“嗷？”
少女的手指正翻动着桌子上的一本书，看上去是在认真地阅读。
“拿出你的剑。”
眼前的厚重书本砰的一声自动合上。
夜空之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阴云，似是正在酝酿着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
胖鸟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然后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明霄剑像是颠勺一般接住。
方未寒：“？”
方未寒感觉自己体内的星力也有些暗弱，似是受了这个原因影响。
他试探性地说。
方未寒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真是太充实了。
方未寒直接忽略了这破书幸灾乐祸的话。
“所以今天我们讲实战吗？”
方未寒连忙摒除了内心的杂念，省得再被温折雪给偷听了去。
这是考验！
他用神情正常范围内最大的脖子扭动幅度看向了温折雪。
方未寒：“……”
温折雪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
但是那注释就像是随身携带的书一样，有倒是有，但是有不代表会。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她很想说一句“你知道本座厉害就好”，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
“嗯，我知道。”
“《星论》学得如何？可有任何不理解的地方？”
云纾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方未寒的耳边响起。
“跟我来。”
方未寒再看，又感觉她似乎有点生气？
说出来的话，云纾肯定会嘲笑自己吧……
他刚刚坐下去，一只冰蓝色的胖鸟便跳了出来。
这样的话……多久没有听到了呢？
少女想不起来了。
少女挥了挥石板。
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傲娇语气，但是方未寒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隐藏在话语之下的虚弱。
之所以他有些不确定，是因为那本书实在是太……厚了一些。
凤凰：“……”
在这期间，她只能看着自己曾经相识的一位位故人从风华正茂走向衰老与死亡，直到最后，她的身边只剩下了自己。
“那当然，你等着就行。”
听着云纾的话语，方未寒并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不愧是广陵王殿下，这说的话就是豪爽。”
云纾无辜地摊摊手。
他又问道。
方未寒轻笑着，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
“今天多带了一盒，正巧给师姐一并留下吧。”
“永远不要。”
正因如此，她才不愿意在方未寒的识海空间之中待着。
方未寒想到这里，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你放心，不就是天材地宝吗？本王分分钟给你找来。”
温折雪此刻也正用清冷如寒泉的目光看着他，似乎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方未寒低声询问。
它对着方未寒挥了挥翅膀，看上去是在讨要着什么东西。
方未寒的那温御辰三个字就卡在嘴边了，却又被他给收了回来，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反正方未寒第一眼看过去是这样的。
“我刚才也在学。”
看起来是猜对了，他松了口气。
云纾张了张嘴，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让她的鼻息都带上了几分灼热。
“应该是这胖鸟想吃吧？毕竟它都快胖成鸡了，温折雪这么瘦应该是不怎么吃这种高热量食品的……”
“我只是觉得……我以后或许还要依赖你的帮助才能活下去，你要是没有灵力了，对我的战斗力也是一大影响。”
他走进白云观的大门，轻车熟路地便向着温折雪的小院子走去。
“男子汉大丈夫，让人看看心念又何妨？”
……
“你怎么不提醒我？”
不过这目光中蕴含的意味有些不同。
真是奇了怪了。
草，原来刚才那本大厚字典就是星论啊。
云纾：“……”
她好像是真的把我当成是她的师弟了……
方未寒对上她岑寂幽远的目光，那种没来由的紧张感又出现了。
他下定决心以后不在温折雪面前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那三百多遍的回溯的经历过于痛苦，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我没什么事，只是灵力消耗有些严重罢了。”
少女书写的字体颇为好看，笔锋行走之间仙气飘飘。
不过云纾的双腿上还套着白丝就是了。
方未寒：“……”
胖鸟挣扎不开，疑惑地回头看去。
云纾怔了怔。
“没有不理解的地方，但是这本书实在是太厚了，我还没学完。”
“还好，没有生气。”
这一套动作下来，方未寒已经看傻了眼。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有可能的话再去经世济民。而云纾却在舍弃自己的一切，去杜绝那个或许不会发生的预言。
少女轻飘飘地揪住了正在猛吃的凤凰的后脖颈。
“没事，你又没怎么恶意编排她，读了就读了呗。”
自己总不能和她解释说什么自己刚才是瞎想的吧？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羞怒。
此刻的少女已经收敛了自己神情上的所有异样，再度回到了原来的那副模样。
接着在明霄剑的督促下，胖鸟在小院子里开始绕着墙根跳了起来，那委屈的样子就像是被罚跑圈的小学生。
方未寒也不知道为什么。
方未寒又松了口气。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
方未寒如临大敌，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也许是实战中镜天能力的应用？”
他的嘴角挂着亲切的笑容。
错觉吗……
他的心凉了半截。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方未寒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最令方未寒头痛的是，现在他还没办法和温折雪讨好道歉。
简直跟一本超大号的字典一样。
温折雪单手抱着石板，另一只手在上边书写着。
“星论繁杂，镜天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全部掌握，包括我在内。”
伴随着一声剑吟，流明剑出现在方未寒的手中。
“然后攻击我。”
少女再度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