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夜三更,我军撤离,经由昆明,走乌撒,返回陕甘!”
洪承畴老气十足,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当天夜里,在洪承畴的统筹,各级军官的指挥下。
两万吴军趁着明军熟睡之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营地。
而后沿着大路火速退兵,朝着昆明飞奔而回。
第二天,明军起床后。
李定国又一次亲临前线,查看清军的营地。
此时此刻,吴军的营地中旌旗依旧,但是李定国的心中却预感了不妙。
“晋王,怎么了?”白文选见状询问道。
“文选,不对劲,洪承畴的营地旌旗依旧,但营中炊烟却是少了不少。”李定国皱眉道。
原以洪承畴退兵之时,也是安排了人手在营地内埋锅生烟。
造出吴军主力还在营地内的假象的。
只是洪承畴这个老不死的带着主力跑了。
被留下来的少量吴军将士自然军心不稳。
故而逃散了不少,所以才造成了吴军营地旌旗依旧,但炊烟减少的假象。
“难不成是洪承畴效仿昔日孙膑败庞涓之事,故意地增兵减灶,诱惑我军攻击?”白文选盯着清军营地思索道。
“不对劲,洪老汉奸前两日还派兵屡战,颇有一种决战之势。”
“如今却用上这种手段,其中必有蹊跷!”李定国断言道。
“那晋王,咱们该怎么办?”白文选询问道。
“先派少量军士去吴军营地侦察,我军主力做好接应的准备吧。”
“要是洪老汉奸真的有伏兵,吾亦无惧!”李定国郑重地开口道。
很快,三百名明军精锐小心翼翼地逼近吴军的营地。
但是在营寨哨塔上的吴军见状非但没有开枪放箭,反而是迅速下了哨塔逃窜了起来。
直到这时,明军才惊讶地发现洪承畴的营地是一座空营!
“我军粮少,已有落败之势,为什么洪承畴要突入拔营后撤呢?”
“难不成是他的后方出问题了!”白文选看着眼前的一幕骤然出口道。
李定国闻言一拍大腿道:“文选,你说的不错!”
“定是洪老汉奸的后方出现了问题,他才迫不得已带着兵马连夜撤退!”
“而他后方为什么会出问题……”
李定国和白文选二人思索片刻后,两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由他二人带着这最后的一万多精兵由楚雄东进。
并联络元江的那嵩带着元江土司兵北上。
两军夹击令洪承畴首尾难顾,继而被李定国打到昆明,一举光复云南全境。
可是元江的那嵩不愿意再次响应李定国了。
所以此策便早已破产。
若是如此,那么令洪承畴后方出现问题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湖南的驾前军西进!”
“定是国主,不,孙可望派兵从湖南攻打云贵,从而导致洪承畴后路不稳,需要从此狼狈而退了!”白文选立马道。
他乃是深受孙可望厚恩之人。
如今孙可望一统天下之势已成。
白文选又经历了种种。
故此,他下意识地还称呼孙可望的嫡系部队为驾前军,孙可望本人为国主。
李定国闻言眉头微皱,驾前军和国主这两个词。
昔日曾经是他痛恨的对象。
故此他曾经摧毁了驾前军,并将孙可望打成了丧家之犬,把他拉下了国主的神坛。
只可惜造化弄人,天不佑明。
孙可望明明在交水之战后被打成了丧家之犬,结果他带着一帮乱臣贼子,残兵败将,竟然又重新得势。
而今他李定国却是由坐拥云贵两省,西南全境,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若不是还有白文选相助,只怕他早已经心灰意冷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就像历史上的孙可望宁愿剃发也看不得背刺他的李定国高高在上,荣光万丈。
而他却成为丧家之犬,沦为他人笑柄一样。
如今和孙可望结怨颇深的李定国,也根本不愿意在自己落魄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昔日的兄弟,现在的仇敌,身后的光芒如此的夺目!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见不到别人好,更见不得仇家比自己好!
孙可望当国主时,李定国想法设法地要弄他下台。
李定国获得一切时,孙可望宁愿剃发,借清兵之手,也要进行报复。
誓要弄死李定国以及背叛他这个国主的那帮二五仔。
所以李定国对于‘驾前军’和‘国主’二字,是发自内心的痛恨。
只是在自己之前所言之人却是白文选。
白文选是李定国的真兄弟,而李定国也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兄弟。
二人的情谊,甚至超越了生死。
既然如此,李定国自然也不会发泄脾气了。
“不错,确实很有可能是孙可望派出了兵马进攻贵州,继而威胁了洪承畴的后背。”
“这个老汉奸才不得不仓惶而退的。”
“不过此事对于我军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洪承畴跑了,却来了一个孙可望。”
“他所自立的大秦,是我大明现在最大的敌人!”
此言一出,一众西营将领们纷纷低头不语。
西营曾经兄弟齐心,众志成城,在云南开辟了一番伟业。
可是如今,孙可望一系却和他们成为了死敌,真正的死敌!
或许吴藩乃至满清,还有可能放李定国和白文选的部下一条生路。
单说屠杀过的国主一系,他们对李定国和白文选部下的痛恨,甚至还要超越满清和吴周!
所以从湖南而来的西营军队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毫无疑问,这是比洪承畴乃至吴三桂还要强大的敌人!
“晋王,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暂时停进昆明,观望一下局势。”
“要是孙可望的兵马真的到了,咱们就收集一下物资,再退亡滇西。”
“实在不行,我等还可再前往缅甸,凭此兵马,亦能开创一番局面。”
白文选叹气道。
孙李之间,已无调解的可能。
李定国昔日把孙可望逼成了丧家之犬。
又在云贵党同伐异,诛杀了大批秦将。
将数以百计的驾前军将校,在昆明凌迟处死。
用这些‘乱臣贼子’的血,来给南明的衮衮诸公出了恶气。
可是如今,国主一系已经几乎拥有天下。
这些昔日死在昆明的驾前军将校,现在有人为他们做主,有人为他们复仇。
现在这些西营将士的故友们又重返了云贵,正是为他们复仇的时候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