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
    伊姆瑞克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回想半天之后才猛然发现，自己当时没注意，把胡安那老小子放给奥利维拉了。
    不对啊……那老小子掌握着那么多机密技术，我是哪根筋搭错了，会把他从宫庭放走的？
    伊姆瑞克抬手，示意女伯爵先别说话，让法师中断一会通讯，传令诺思进来。
    “诺思，我给胡安的调遣令，你手里有备份文件吗？”
    传令官回想了一番，这都过去近百年了，怎么会忽然提起。
    “有备份文件，但存放在巨龙宫廷的机密档案室之中，您要过目吗？”
    “不，你复述一遍调遣令的内容。”
    过目不忘，对所有文件铭记于心，这是诺思的专长。
    他回忆了一番，平静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略带斟酌询问道：“陛下，您确定吗？”
    “说。”
    “因奥利维拉于刀锋仪式中胜出，以亲王与巨龙领主身份，赐予卡勒多之刃称号……胡安这个老小子必须给我好帮助奥利维拉，弄出一支能干翻所有人，包括贵族议会那帮老小子的军团。
    人力、财力、物资，全部无条件供给……还有，找个托词把奥尔瑟雅送过去，只要菲洛尼娜跟着去，我就有理由分派一部分巨龙填充。”
    旁听的焰裔骑士，无一不是眉头跳起，感情奥利维拉也是走后门的。
    伊姆瑞克恍然大悟，拍打着手掌：“肯定是我当时太高兴，这份调遣令……你修改过吧？”
    诺思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进行了一番润色，着重强调了奥利维拉军团长的重要性，淡化了奥尔瑟雅的事情。”
    “干得不错。”
    知道胡安究竟是为什么被放走后，伊姆瑞克便让法师重新拉上通讯：“那么女伯爵，我记得胡安已在马格努斯死后，被选帝侯议会贬职了吧？”
    艾曼纽尔精致的脸颊透露出一些尴尬，当时马格努斯一死，看好的瑞克领选帝侯也并无争夺皇帝之位的能力，各方都想问鼎权力王座。
    掌握大量人脉资源，且作为卡勒多在帝国代表的胡安，自然是被各方率先提出局的，避免利伯维茨家族占据优势，让皇位留在努恩。
    “此事是利伯维茨家族做得有所缺漏，但胡安祭司始终保留着威森领工程大师的头衔，也是枪炮学院的奠基者与名誉院长……
    自胡安祭司与奥利维拉军团长驻扎于劳伦洛伦以来，利伯维茨家族始终希望他能再次来到努恩，引导枪炮学院发展的方向。”
    发展方向是真，但瞅着胡安背负的技术与影响力，恐怕也是真的。
    凤凰王若有所思，作为长生种的精灵，最大的好处之一，便是知识的积累运用。
    专研一个领域达到顶峰所需的时间消耗繁多，一名刚明白扳手如何运用的工程学徒，变为对工厂每一颗螺丝都了如指掌的大使，这期间的跨度恐怕已是生命的大半维度。而成为大师之后，要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保持原样了，传承是一门学科至关重要的环节，有不少技术遗落在历史中，很大程度要归结于门槛过高，以及大师傅们挑剔的目光，其中以矮垛子的符文铁匠为甚。
    工程学还能靠着几本教材，走野路子折腾出绿皮式的稀罕玩意，虽然不明白原理，但只要能动起来，那就是成功的。
    可符文铁匠就不同了，一点点细枝末节的错误，便会引起整个符文体系的塌陷，经历诸多历史变动的矮人，并未将强盛的符文技术完整保存，以至于让托雷克不停派人往返于露丝契亚与巨人之乡山脉，逆向推理古代技术。
    而胡安……伊姆瑞克打量着女伯爵真诚的神色，认为那老小子肯定是向威森领透露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其中必然包括卡勒多至关重要的精灵符文技术。
    但传统的符文技术……早就被明令封禁了。
    “艾曼纽尔，实话告诉我，胡安向你们透露了多少符文技术？”
    被看穿心思的女伯爵，底气略有些不足，伸出葱白的食指：“就一点点。”
    “一点点？”
    打死伊姆瑞克也不相信，如果是几个比较鸡肋的符文，靠着阿尔道夫魔法学院已走上正轨的符文研究所，肯定不会让女伯爵亲自讨要。
    “女伯爵，还是让我来说吧。”一旁观望的紫晶学院大导师实在难以忍受这低效的交流方式，艾曼纽尔不善魔法，也不善武艺，但有一颗聪慧的心。
    适时替其分忧，是最好的选择。
    被紫色薄纱遮盖大半肌肤的埃斯佩斯颔首表示问候，虽是隔着一层魔法，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另一端凤凰王的强大，仅是一个眼神的扫过，似乎什么秘密都被看穿。
    “凤凰王陛下，我是紫晶学院的大导师，女伯爵的顾问埃斯佩斯·冯·邓肯，此番向您通讯的要求，乃是出于我之想法。”
    “通常来说，我很讨厌操弄沙许之风的法师，但你似乎对莫尔立下了誓言……”
    埃斯佩斯默然点头：“我发誓以莫尔的名义，用沙许的力量守护帝国的亡魂，保护西格玛的子民不受侵害。”
    “那你获得了与我交流的资格，凤凰王会聆听你的请求。”
    如此傲慢，并未引起埃斯佩斯过多在意，比起在阿尔道夫求学时遇到的精灵法师而言，伊姆瑞克的态度已算得上温和。
    “马格努斯陛下在临终之前，请求胡安祭司留下尽心帮助帝国的工程学发展，根据努恩皇宫留存的记录，胡安祭司留下了一份记录着精灵符文奥秘的手抄本……”
    伊姆瑞克眉头直直皱起，这可不是小事，真正将精灵符文总结为系统的人，乃是卡勒多·驯龙者，名义上来说巨龙宫廷与瓦尔教会乃是共有者。
    并未向教会告知，也无向宫廷的汇报，这已算得上叛国与异教。
    埃斯佩斯留意到凤凰王的异样，但还是继续说：“我们尝试着学习符文的奥妙，这对人类而言是莫大的诱惑……最开始取得了一些进展，盔甲与武器变得更为坚韧锋利，火枪射击更为精准。
    但……随之而来的隐患让我们感到悲哀，大多数成功学习的人疯了，剩下一部分人仅能活到三十余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