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求陈玲懂她的想法,只是用最简单的话告诉她,她们之间的代沟是没办法交流的。
桑雪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仿佛所有的情谊都应该是有目的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不只有黑暗,还有光明与单纯。
但陈玲是云洛的母亲,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云洛是否还喜欢花滑了。
曾绍宗叹了口气,替她解释说:“云洛妈妈,是你误会了,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陈玲盯了她良久,终于和曾绍宗离开了。
桑雪舒了口气,努力将心中的不适甩出去。
这样的沟通太令人压抑了。
很难想象,云洛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是初见时的那副模样。
“云洛,是我。”她敲响房门。
良久,门“咔哒”一声,开了。
黑暗的房间里,露出云洛那一双静得如一潭死水的眼睛。
“他们都走了。”她说。
云洛一听,眸间微微有所松动,敞开房门让她进来。
这是她第二次进云洛的房间,桑雪四处打量着。
“让你看笑话了。”
云洛低垂着眸子,少年的自尊与骄傲此时荡然无存。
桑雪摇摇头,笑道:“没事的。”
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她拉开厚重的窗帘,春日温暖的阳光洒下来,照亮了粉嫩生气的房间。
桑雪揉了揉手边大兔子的耳朵,似是不经意地问:“云洛,你喜欢花滑吗?”
云洛沉默良久,喜欢吗?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每当在冰场上跳跃,旋转,那能将所有烦恼与现实抛之脑后的时光他很享受。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愿停下,因为他知道,如果停下来迎接他的便是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的黑暗。
那样的黑暗,是没有尽头的黑夜,让人在孤独寂寞的黑暗里行走,却寻不到光明。
桑雪笑笑,将额前的碎发掠至耳后。
“既然你不清楚,就说说我吧。”
“我喜欢花滑,冰场让我有无限的归属感。甚至在这次比赛之前,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面临退役的风险。”
“你应该也没有想过吧?我们已经站在了赛场,在冰场上忘乎所以地滑行,跳跃,旋转,谁会想未来会有离开冰场的一天呢。”
云洛静静地聆听着,抿了抿唇,坚定道:“你不会离开的。”
桑雪揉了揉小腿肚,是啊,这是一个重新的开始,她一定会留下来的。
“你也是。”
不论如何,她都希望他们能够一起坚持下去。
他还年轻,也没有受她这样严重的伤,只要他不想,是没有人可以逼迫他离开冰场的。
“我会一直滑下去。”云洛一顿,声音越来越小,“但不是现在。”
少年侧着头,脸部的轮廓在阳光刺眼的照耀下模糊不清。
“为什么?”
桑雪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他们都懂,或许问题不在他是否还喜欢滑冰。
余光不经意一撇,她注意到桌上竖着的平板,视频是暂停的,但不难看出是他比赛时的视频。
少年手臂伸长,在冰面上起舞,似乎融进了这银白色的世界。
“我……”少年的眸光暗淡了几分,“我不想让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