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情绪脉络
    砰！
    安森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重心瞬间失去平衡，他并没有控制自己，而是顺着力量把自己丢出去，试图拉开距离，让颠覆的平衡稍稍往回拨一些。
    然而，杰克的情绪已经汹涌而上，处于爆发状态，整个表演的衔接非常连贯，一个跨步就追了上来，反而逮住安森倒地的动作，一把抓住领口。
    拳头，高高扬起。
    怒目圆睁，愤怒已经脱离缰绳。
    “我要杀了你。”
    “草！”
    “我要杀了你！”
    拳头，终究没有落下，但是左手却狠狠钳住安森的脖子，收紧、再收紧，整张脸颊完全涨红起来，却在愤怒背后看到绝望，眼睛里悄然布满泪水。
    痛苦而挣扎。
    主动权，完全落入杰克一边，以物理攻击颠覆局面，瞬间扭转局势。
    安森非常狼狈。
    安森双手握住杰克的左手，手臂和脖子的青筋都爆突起来，从缝隙之中呼吸一点点可怜兮兮的空气。
    “冷静。”
    “杰克，冷静！”
    呼哧呼哧，安森大口大口喘息着，因为杰克松开了左手，满脸错愕地看着安森、又看看自己的双手。
    不敢置信。
    一个踉跄，杰克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行，拉开距离，慌张而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胃部开始翻涌，差一点点就要呕吐出来，视线余光瞥到了安森，又再次往后挪动些许，只是想要远离那个凶手。
    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
    他们能够看到安森的狼狈，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却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也能够看到杰克的恐惧，唯恐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然后演变为杀人凶手。
    一秒，两秒。
    空气里，弥漫一片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安森终于喘过气来，抬头看向杰克，眼神里的情绪微微闪动，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要像我一样。”
    杰克，心脏猛地收缩起来，一抬头就看向了安森。
    安森却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要被仇恨蒙蔽你的眼睛，我……我也不想……但是，迈出那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杰克没有靠近，反而感受到危险，本能地再次往后退了小半步，“伱，你说什么？”
    悄无声息地，主动权又回到安森这里。
    安森半闭着眼睛，低垂视线，稍稍停顿，没有酝酿就直接抛出重磅，“其实，你妈妈是你爸爸杀死的。”
    嗡。
    因为太震撼也因为太突然，甚至没有能够听到引爆的声响，脑海就只剩下一片轰鸣，世界遁入一片空白。
    就连安森自己也是如此——
    绝望地痛苦地闭上眼睛，甚至就连呼吸也能够感受到疼痛。
    杰克，愣住了。
    但杰克的眼神迸发出一抹杀气，“你就是满嘴胡言，她也是你杀的，没有必要为你找可笑的借口了。”
    “不……”安森轻轻摇头，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来。
    没有辩解、没有强调，但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阐述的真实却更加具有说服力。
    赫！
    周围涌动着一片吸气声，甚至有人闭上眼睛不敢继续看下去。
    杰克不相信。
    他在否认现实，“不，不！你满嘴胡言！”
    杰克再次被激怒了，猛地一下如同老虎一般朝着安森扑了过去，双手压住安森的肩膀，令人意外的是，安森没有反抗，仿佛束手就擒放弃抵抗一般。
    杰克疯了，“明明是你杀死的，明明就是你杀死的！”
    一遍又一遍。
    一遍再一遍。
    杰克呼喊着，安森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杰克，那双眼睛如此平静如此坦然，就这样放任杰克宣泄情绪，身体如同布娃娃一般被用力摇晃着。
    但是，眼神就已经诉说了一切。
    此时，完全演变为杰克的独角戏，然而所有视线全部牢牢集中在安森身上，他的沉默他的放弃似乎就是最好的回应，无声地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
    沉默，宛若看不见的大手，抓住杰克的脚踝缓缓下沉。
    杰克的声音越来越小，被绝望吞噬，最后演变为喃喃自语，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一般，“明明就是你……”
    那种悲伤、那种痛苦、那种挣扎，正在摧毁杰克。
    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楚，是自己的叔叔杀死母亲更可怕，还是自己的父亲杀死母亲更可怕。
    但如果真的是父亲，而叔叔只是为母亲报仇杀死父亲呢？那么自己所相信的一切是否就会这样崩塌？
    杰克，无力承受。
    “是你……是你……”
    杰克依旧在嘟囔着，但双手的力量早就已经被抽空，只剩下一个躯壳。
    那么，安森呢？
    安森在注视杰克，全程，那双眼睛如此清澈如此笃定又如此无辜，把整个表演舞台完全让给杰克，但悄无声息地掌控节奏，就在观众的注意力转向杰克之际，再次猛地一下抛出重磅。
    腹肌用力，上半身抬起。
    安森稍稍靠向杰克，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怜悯和同情，嘴角上扬起来，冰冷刺骨的残忍刹那间泄漏。
    “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那么非常遗憾，我也必须杀你灭口了。”
    杰克：什么？
    众人：什么？
    前一秒，所有人都被安森说服，震惊于真相之中，悲伤和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下一秒——
    突！
    猛地一下，安森双手掐住杰克的脖子，整个人利用腰腹力量完全坐直，一个前滚翻，然后就扭转位置，居高临下地控制住杰克，眼神里流露出残忍的笑容，嘴角轻轻上扬，甚至可以听到笑声在涌动。
    砰。
    就是这一下，宛若平地惊雷一般，彻底改变所有情绪脉络，然后将第一幕第一个眼神开始的情绪全部串联起来，鸡皮疙瘩疯狂尖叫，整个房间陷入呆滞。
    杰克，措手不及，完完全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
    呃。
    杰克双手抓住安森的手腕，大脑彻底停止转动，只是在反抗，被动反抗，用尽全身力气在物理层面形成对抗，示意扭转局势，但这又谈何容易。
    安森，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地注视杰克的那双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杰克大脑一片空白，他试图回应，但身体的反抗完全占据脑袋，以至于思绪无法转动，彻底颠覆被动。
    安森，却不一样，他牢牢控制住了杰克，身体微微俯下去，然后在杰克耳边轻声说道。
    “乖。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杰克，睡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嗯……嗯……一闪一闪亮晶晶……”
    安森真的在杰克耳边轻声哼唱摇篮曲，杰克的挣扎与反抗，在安森的平静与淡然面前，形成难以置信的视觉和听觉冲击，牢牢掐住在场每个人的喉咙。
    不寒而栗。
    第五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