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虎被带走没多久,陈村宗祠斜对面带栅栏的别墅门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迈巴赫。
从车上后排下来一位穿着黑色的翻毛皮大衣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大概五十岁出头模样,左手腕戴着天珠手串,右手上配了个翡翠扳指,胸前还挂着一块绿色的无事牌,模样打扮上倒是派头十足。
和车上的司机打了声招呼,又瞥了一下村口聚集的老人们,这中年人就急匆匆地进了别墅大门。
别墅里面此时哭腔一片,陈虎八十多岁的老娘一见这中年人进来立马扑了上去:“老大!你快救救你弟弟阿虎吧!”
边上站着几位中年妇女,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一看这陈龙回来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大哥大伯地各种乱喊。
“妈,还有弟妹你们先别急,别给村里人看笑话了。”
“我已经让阿豹去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先把人给保释出来。”陈龙搀扶着老母亲安抚了几句,又让几个小孩把别墅的窗户帘子全部拉上。
出了这种事情,基本全村人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而且陈龙三兄弟的口碑本来就在村里很差,陈虎被带走之后,宗祠内已经聚了一堆看热闹的老头老太。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又有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了别墅门口。
从车上下来个剃了光头的男子,这人是陈龙三兄弟里的老幺陈豹,四十多岁的年纪剃了个大光头,脖子里戴着一串拇指粗的金项链,手背上还有个显眼的麒麟纹身。
陈豹瞟了一眼宗祠门口那些看热闹的老人,嘴里冷哼了一声:“一群老不死的东西!”
说完一进别墅见母亲嫂子还有自己的侄儿、侄女都在,陈豹本想直接开口说情况,却被陈龙一个抬手招呼到了楼上的一间书房。
“阿豹,现在什么情况?”
“律师见到阿虎没有?”陈龙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问道。
“哥!正想和说这个事呢!刘律师那边说这次情况很麻烦,是刑警出面抓的人。”
“现在人已经压到拘留所那边了,要等案子审讯完了,给家属出了通知才能让律师进去,暂时还不能保释。”陈豹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抖着脚言谈中也带着几分慌张。
“怎么会被定性成刑事案子?”
“那个厂长怎么说?”陈龙一听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
“那小子倒是光棍的很,一进号子就把所有责任都推二哥身上,关几天就能放出来。”
“我托人打听到情况,说是二哥私底下搞了个变电箱偷了电网六十多万的电费。刘律师说这个金额已经够上盗窃罪里数额特别巨大的情况,要是真判下来基本都是十年起步甚至无期徒刑。”陈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哥脸色。
哪想到陈龙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抓起书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砸到了地上。
“我不是让老二好好在村里看着几个厂子吗?”
“每年给他4成的干股分红,一年上百万进口袋还不满足?”
“他怎么敢干偷电这种事情!”
“tmd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成天就知道跟一堆狐朋狗友打牌搓麻将装大款,进去了还得找老子给他擦屁股!”陈龙在书房里咆哮了好久脸都骂通红了。
这陈龙可是个有头脑的精明人,早年靠侵占村里的田地办厂积攒了第一桶金之后,已经摇身一变在瑞城办起了数家企业。名下涉及典当行、台球厅、茶楼、宾馆、建筑工程项目等等,目前已经是身价过亿的大老板,绝对算得上农村小混混洗白上岸的典型人物。
至于陈村这些属于夕阳产业的汽摩配工厂,则是交给了他的二弟陈虎看管。
因为这生意一多人的精力始终有限,肯定要分一些产业给自己亲兄弟分摊。像坐着对面的老三陈豹,就替陈龙看着台球厅、典当行这两个沾点灰色的生意。
不过表面上是亲兄弟,三兄弟私底下还是要明着算账的。陈龙拿着大头,顺带分点残羹剩饭给两个弟弟,基本够两个弟兄过上富足优渥的生活。
这些年陈龙给陈虎开了高薪工资,还给了他分红,目的就是为了让一个身边最亲近的人看着乡下这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顺便照顾照顾老母亲。
哪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便是亲兄弟之间沾了利益,背地里也会搞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陈豹见大哥动怒也是缩了缩脖子小声劝道:“哥,二哥这也是没办法!底下三个子女要培养,平时还得孝敬老妈,手里紧张了肯定想搞野路子钱。”
“这tm是野路子钱?”
“这是要命钱!”陈龙发了好一通火后,终于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首要一点就是得先把自己二弟保下来,最差也得弄个配合退赃争取立功,要不然判决一出来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估计就得立马气地病过去。
他虽说黑白两道都有不少人,手里也抓着不少白面上的关系,但是遇到这种突击抓进去的刑事案件也是一脸无奈。
要说是普通的环保检查啥的,镇里提前通个气花钱打点一下都好办,无非就是提篮子送礼请吃饭。
但是涉及到刑事案件,即便自己再有面子也走不通法律这一关。
因为这年头不比从前,随便拍个视频曝光上网再大的官都有可能被撸掉,以至于敢明目张胆收礼的现象都少了很多。
别人不会为了那点小钱去堵上自己的职业前程。
至于花大价钱救老二陈虎,陈龙打心底也不是非常愿意。因为救不救地出来是一码事,就怕钱砸下去没效果,反而把自己给进去。
都一把年纪大人了,早就不是年轻时热血冲动的模样,家大业大顾虑也就多了起来。
见大哥正在想着对策,一旁的陈豹就开口提醒道:“对了哥,那个厂长说咱家那个新厂昨晚被人砸过。除了变电箱被捅出来,厂里的看门狗、监控也被人搞掉了,还有一辆叉车也被人推进了沟里。”
“你说这回是不是村里有人故意在对付我们家?”
“会不会是陈牛那个老汉!上次就是这老不死的去环保局实名举报我们。”
陈龙一听这情况也是眉头一皱:“陈牛上回被揍了人早就老实了,给他再多个胆子也不敢搞鬼,应该不是他。”
他们家的违章厂由于侵占了不少村民的土地,村里早就怨声载道了。若非陈龙一直靠人脉关系压着,几年前环保大整治时就要被取缔掉。
因为像汽摩配锻压厂属于重污染企业,和温市曾经流行的小制革、小五金一样都是命令禁止在人口集中的居民区开办的。
但是这几间厂房效益很高,靠着房租和电费压缩成本多多少少能挣出七八百万的毛利出来,这样一只现金牛奶抓在手陈龙不可能轻易去放手。
要知道许多a股上市的企业一年都利润都才千八百万,年年亏损负债st的一大把。
像陈村这样的穷山沟能冒出来年赚近千万利润的大项目,绝对是鸡窝里下金蛋了。
至于老三陈豹提议要不要报警查一查那个背地里搞破坏的人,陈龙一听顿时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他一顿:“tmd,阿豹你也是个不长记性的!”
“这东西能随意报警吗?”
像这种违章厂房除非发生了重大安全生产事故,要不然警察才懒得去管里面的鸡毛蒜皮。
因为工厂的存在本身就是违法的,遇到失窃或者被人破坏了财物,基本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就叫裤裆里掉泥巴,不是屎也得是屎。
不过听到有人在背后搞鬼,陈龙还是心里留了个心眼。对他而言当务之急还得先把二弟陈虎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来慢慢找那个搞鬼的人算账。
……
陈觉不知道自己昨晚顺手那么一捅,威力居然那么大,居然把人直接给捅进了号子里。
早上隔壁工厂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一直在二楼睡大觉。
因为熬到了凌晨2、3点,需要补觉恢复体力和精力,外加陈觉最近看道经多少有点领悟,对于道经里提及的“胎息”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靠着深度睡眠刷了0.01体质属性出来,外加少了锻压厂噪音的影响,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快11点钟。
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一堆未读消息,一边起床一边听语音,才从二叔口里得知那个陈虎已经进去了。
“三部分联和执法?”
“给力啊!”
陈觉换好衣服出门一看,果真隔壁三鑫锻压厂的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至于昨晚那个被他砸烂的变电箱也已经被有关部门拖走,看样子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开工了。
“我这也算是为村民除了一害吧?”陈觉微微一笑,上了自行车往村口方向慢慢骑去。
估计是被三部门联和执法给吓到的缘故,陈村里的所有工厂都停工了,到处显地宁静无比,负耳一听能听见后山上飞鸟的叫唤,有一种儿时童年的感觉。
不过在路过村口时,陈觉发现宗祠斜对面的别墅门口聚集了一堆工人。
凑近一打听,才发现是三鑫锻压厂的工人在闹着要发工资和年终奖。
这工厂都停业了,老板都被抓进去了,眼瞅着立马要过年工人们自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就连村口坝坝上坐着的情报员们也在边上拍手称快,私底下大骂:“陈龙一家活该”。
按照这些老人的说法,因为违建工厂的兴起,导致村里的老人患病的不少,也该让他们家出点代价。
不过没想到那位陈龙也算是个人物,顶着压力打了几通电话就让司机送了两箱现金过来,当场就把那些要工资的工人们给打发掉了。
陈觉骑车路过时正巧看见了对方大方发钱的一幕,嘴里一叹:“除恶还是要务尽!”随后就骑车往国道边的移民村溜了下去。
更新送上!
ps:温州托人办事送礼的方言叫提篮子,这个里面很有学问,比方说篮子上面摆水果底下要压一捆捆的现金或者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