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军在抚顺关外修水坝,不少建奴内心的想法都是:明人脑子有毛病?
三四万人搁抚顺关外面修地球,闹腾的周边林子里是鸟尽散,兽尽亡。
在界凡寨的旧址上,巡游了一番后,代善就领着斥候向着明军的堡垒摸去。
“明狗这是想做什么?”
趴在草丛里,看着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代善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奴才已经打听过了,明狗是想在抚顺关外建一个水坝。”
闻言,那个秃瓢当即回答道。
这是他混进明朝人的壮丁队里套出来的消息。
“修水坝?他们想要水淹我们?”
听到这个消息,代善更是摸不着头脑。
“包衣,自从大汗让那些个尼堪去送死,现在各旗的包衣是跑的越来越多了,我哪里来的人给你。”
听到代善的话,那个探子当即就闭嘴不再言语。
“那些个无谷人,都让父汗给杀了?”
听到黄台极的话,代善也跟着叹了口气,话头一转问道。
“明人这是拿捏住了我们的命脉啊。”
不知道手下想的是什么,代善动了动肩膀,向后面退去。
口中吐出一个字,黄台极颇为肉疼的点了点头。
一回到古勒寨,将马缰交给随从,代善就忍不住对来做客的黄台极说到。
“明军没上当,他们连界凡寨都没要,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大贝勒,现在明军对周边的扫荡越来越频繁了,我们很多的人都被他们给捉走,也不知道送到哪了,能不能给奴才补充些人,哪怕是包衣也行。”
即便他没被人逼上去填线,光是看着明人城墙下的尸体成山,也足够他心寒了。
“哎。”
听到自己手下探子的话,代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一句。
“现在的明军就是壳里的王八,四处修堡,也不主动进攻,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是啊,明人就是看准了我们和他们消耗不起,故意的在拖着我们。”
给代善递上了一碗酒水,黄台极叹了口气。
那探子闻言,只能无辜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代善请求道。
前段时间的抚顺关、鸦鹘关两战,那些个来投的汉儿死的是真的惨。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对。”
“不对啊,他们在下游,我大金才在浑河与苏子河的上游,这聚水淹人的事情应该由我们来做,他们这是想淹死谁?”
“可惜啊,我们现在粮食紧缺,连自己人都饿肚子,更别说是养他们了,只能都给杀了。”
看的出来,黄台极对于努尔哈赤杀无谷人的行为,很是反对,但却无法阻止。
在黄台极看来,对于那些个无谷人,哪怕是像鸦鹘关那样,驱赶着去填线呢,都比聚集起来屠杀了要好。
“我知道你想拉拢那些汉人为我大金所用。”
看到了黄台极脸上的表情,代善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
“但现在我们粮食不多,只能先养自己人了。”
“我知道。”
闻言,黄台极点了点头道。
“只可恨那个毛文龙,跟特娘的只跳蚤一样,在宽奠那边四处劫掠纵火,可惜了李成梁开垦的几万亩田地了。”
“宽甸那边怎样了?”
听到黄台极说宽甸,代善连忙出声问道。
如果说鸦鹘关是大明架在建奴胸口上的刀,那么宽甸地区就是建奴的蛋蛋。
胸口上的刀,还能以山路崎岖难行为肋骨阻挡一二,那么蛋蛋被捏住就只能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拿命去拼了。
宽甸地区不但是建州女真传统的渔猎之地,还是劫掠朝鲜的踏板——明朝交界之地,棒子北境,只有镇江到长奠堡一段的路好走,其他的地方都是难行的山路,大军过不去。
以前打着攻克辽沈的主意时,宽甸地区可以放给明军,等到拿下辽沈之后前后夹击再拿回来就可以了。
但如今既然已经决定打拉锯战,那宽甸就不能再给放弃了。
而为什么说是建州女真的蛋蛋呢,因为李成梁曾经捏过。
当年李成梁和辽东巡抚张学颜开始移军修筑宽甸六堡后,本来矛盾重重的女真各部,居然和解了。
一直和大明不对付的王杲和本来与大明关系非常不错的王兀堂(栋鄂部)、王台(海西女真哈达部)三人,居然跑到抚顺关外盟誓“互不侵犯”。
然后,王杲抱着有他没我的心态,跑去攻打宽甸六堡,让李成梁干了个大败,然后就让王台捉到送给了李成梁。
王台卖了王杲后,王兀堂怕大明接下来对他动手,主动带着其他建州诸部首领,跑到前线巡视的辽东巡抚张学颜面前,请求给条活路:王兀堂等数十酋环跪,请修寨道,誓不射猎,愿质子所在盐布。
然后,大明同意了接着互市,但宽甸六堡该修接着修。
宽甸这个传统渔猎地区被夺,互市又被人故意打压市价进行经济剥削,王兀堂实在是扛不住,只能在三年之后的万历八年,也和当年的王杲一样,抱着有他没我的心态,起兵打算强行打掉宽甸六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成梁反手就打的栋鄂部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宽甸六堡都被焚毁了,现在谁都别想在那边立足。”
闻言,黄台极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军从那边路过,劫掠朝鲜行的通,但是想要安稳却是艰难。”
“捕鱼还好说,网撒下去总是能捕到鱼的,至于打猎就别想了,明军死命的在糟塌林子,时不时的就出关放火,两白旗自打从朝鲜撤回来,整日里都在林子里挖沟防火。”
虽然说不出防火带这种专业性术语,但女真到底是在林子混大的民族,对于森林防火,还是有一定心得的。
“。。。”
听到黄台极的话,代善的脸都绿了。
明军的打法,太特么的卑鄙了,欺负人啊这是。
就在代善想要骂人的时候,却见一个包衣急匆匆的进来道。
“四贝勒,布和宰桑(官号,宰相汉音转蒙,相当于部落管家,多为非成吉思汗后裔)来了。”
这包衣进了房间,立马单膝跪地道。
“快请!”
听到这话,代善与黄台极对视一眼后,同时站了起来,向外面迎去。
双方一见面,还不待黄台极说什么,就听布和焦急的说到。
“姐夫,草原上打起来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