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三年,闵齐伋刻版《西厢记》彩图,现藏于德国科隆东方艺术博物馆。
“现在已经可以印刷出如此精美的彩绘了吗?”
拿起由内务府作出的邮票初版,朱由校惊叹出了声。
画风构图什么的,他这个大老粗不懂。
但这个配色,是真的惊讶到了他。
指着手中的一版六十张巴掌大小的邮票,朱由校转头看向来送东西的王末问道。
“印这么一版出来,要花多少银钱?”
“若是不算雕版的费用,这六十张用了大概六百文。”
闻言,负责内务府的王末沉思一阵后,开口到。
“若是印的更多些,成本还能再降点。”
“一张十文钱?”
听到王末的话,朱由校掐着指头算了笔账。
十文钱,这成本都赶的上一张京报的价钱了。
不过,想到大明的那独有的白嫖问题,导致每年驿站系统少说要砸进去几十万两,他突然释然了。
如今,民间对邮驿的需求很大,若是能将业务推广开来,想要回本很是容易。
拿过一张新的宣纸,开始书写自己对邮票的初步构思,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奋笔疾书后,朱由校将之递给了刘时敏。
“把这个,连带着那些个工匠一起给黄克瓒送去。”
“奴婢遵旨。”
闻言,刘时敏点了点头,接过东西后,就安排人进京,给兵部尚书送人送东西。
“希望这个能赚上一笔吧。”
又将邮票拿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票面上的小洞,朱由校心中暗自想到。
“这就是邮票?”
当黄克瓒看到宫里送来的邮票样板后,他是惊讶的。
看着印刷精美的邮票,黄克瓒对着眼前宣纸上,皇帝那龙飞凤舞,春蚓秋蛇的字,开始了研究。
“用客手中留一版,驿卒手中留一版,中央邮局留一版。”
“按所过之站收费,所过站点增加,所收银钱增加。”
又从抽屉中翻出了皇帝写的邮政总纲,黄克瓒边读边明白了皇帝的构想。
不就之后,他就开始如有神助的开始构思起了《邮驿民用顺天府试行纲要》。
而在这个时候,南海子中,那个闲的无事做的皇帝,正带着几个工匠,设计起了一款齿轮装置。
或者说,打价器。
看着皇帝提出的要求,再看看皇帝画出的草图,几个被寻来的能工巧匠直挠头。
“这东西真好玩。”
和工匠的挠头不同,朱由校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机械装置,按的咔咔作响。
玩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校才将之放在桌子上,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真是幼稚啊。”
他手中的,是一个经典的按动计数器。
其基本原理和记里鼓车类似。
用容易搜到的东西来解释,就是和古戈尔齿轮组的工作原理相同。
他手中的这个齿轮组只有三个齿轮。
小齿轮带动大齿轮转动,小齿轮转动一周,大齿轮转动一格。
“朕要的这种东西,能够做的出来吗?”
转头看向正在挠头的几个工匠,朱由校开口问道。
“朕要的这个东西,只是将我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儿和印刷之术相结合,不难吧。”
“不敢说一定可以,但小的可以先做出个样品试试。”
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年老的工匠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了想法,但对皇帝,还是不敢将话说的太满。
“天方数字的事,朕已经告诉了你们,现在就要求你们设计出一个,可以计数百万以上的机械,同时还要可以和活板印刷相结合,依次印刷。”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和颜悦色的对老工匠道。
这都是内务府从京城各处搜罗来的老匠人,很是值钱的。
“那就先试试,朕相信你们可以。”
又交待了几句后,示意刘时敏送人离开,朱由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刚长出来的两搓小胡子。
看着桌上的小机械,朱由校的心头突然冒出一种感觉。
这好端端的大明,冒出一种蒸汽朋克风的是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袋,朱由校又翻阅起了自己的备忘录。
皇帝可以闲着没事做,翻自己的备忘录。
但是其他人不行。
几个工匠一被送离南海子,内务府的人就立马准备,为皇帝的奇思妙想而忙碌起来。
大明上下的官员们,都是不分时间,不分昼夜的随时准备为皇帝陛下服务。
这是作为皇帝的权力。
二月二,龙抬头。
天空一道惊雷闪过,轰隆隆的炸响在空中蔓延,进而影响到路上的行人。
从顺天府到应天府,想了一路,丁修都没想明白,家,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不过,这进了南京城,丁修就没了时间继续去想什么家了。
他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去南京司礼监传旨。
皇帝诏令,王体乾接任南京镇守太监。
接到了这个圣旨,王体乾是惊讶中带着惊喜,惊喜中带着却又带着一丝疲惫。
“奴婢王体乾,谢陛下天恩。”
跪地接了圣旨,黑着两个眼圈的王体乾在安排了手中的事务后,在当夜就请了丁修前去吃酒。
“宴无好宴啊。”
被人带着进了雅间,看着雅间内的众人,丁修的眉头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
司礼监秉笔太监,南京镇守王体乾、典察府掌印太监魏忠贤、内财府秉笔太监杨金水、锦衣卫千户沈炼、锦衣卫千户陆文昭、魏国公徐弘基、忻城伯赵之龙、定国公世子徐允祯、虎骧卫中郎将祖大寿。
这南下的,和宫里有点关系的人,此刻都在这里了。
看着围坐在饭桌上的众人,丁修只想骂人。
你们是飘了吗?
南下才多久啊。
尤其是那个杨金水,你年前年后还在京城,就比自己早南下了半月左右的时间,你就忘了宫里的那位爷是个什么性子?
“师弟来了。”
看到丁修进来,陆文昭当先站起来,上前拍了拍丁修的肩膀。
“来坐。”
拉着丁修在椅子上坐下,陆文昭开口道。
没有理会陆文昭的热情,丁修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声音清冷的看向在场众人。
“诸位,这私下联袂,不好吧。”
“这怎么能算私下联袂呢。”
听到丁修的话有些不对,陆文昭出声打断道。
“这不是王公公升官了,我们来庆贺一下嘛。”
“诸位的差事都办完了吗?此时就开始庆贺?”转头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丁修阴阳怪气的到。
“那时不时日后待到你们回京了,还需要在皇爷的眼皮子底下,再摆上一桌啊。”
“。。。”
听到丁修的话,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小子,就算是皇帝的身边人,关系很好。
但你这么不给大伙儿面子,是想透了还是活够了。
尤其是魏忠贤,稍显干瘦的脸上下打量了下丁修,有些不满。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我只说我能说的。”
看着面色不善的众人,丁修开口到。
“皇爷对南直隶的事情很是关心,诸位公公、将军要好生上心,争取早日给皇爷个交代。”
“在事情的处理上,有事情可以网开一面,但有的事情丁是丁,卯是卯,必须严格执行。”
“魏公公,皇爷对您在南直隶这么久,还没个总体的奏疏回去,皇爷有些不满。”
“定国公,您长子之事,陛下很是怒其不争,今后要注意。”
说完了两句话后,丁修从椅子上站起,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对着众人做出一个敬酒动作后,一饮而尽。
将杯子冲下给众人示意了一下后,丁修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砰!”
听着门被摔上的声,在场众人眉头都忍不住跳动了几下。
“。。。”
好一会儿后,魏忠贤才回过神来,看向陆文昭调侃的道。
“你这个师弟,脾气挺大的啊。”
“公公恕罪则个,恕罪则个。”
闻言,陆文昭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对魏忠贤拱了拱手,权作讨饶。
“他这么离开,对我们谁都好。”
眨了眨自己有些浑浊的双眼,魏国公徐弘基看向魏忠贤开口道。
“都散了吧。”
“公爷说的是,是小的我考虑不周。”
见到徐弘基开口,王体乾陪着笑,对众人拱了拱手道。
“那今天就散了?”
“散了,散了。”
闻言,魏忠贤挥了挥手,从椅子上站起,就向着外面走去。
有了魏忠贤领头,其他的人也纷纷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丁修的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那他们的确是不适合继续在这里聚餐了。
“丁修这小子是个什么意思啊。”
出了雅间,下了鸿宴楼,走在去南京锦衣卫衙门的路上,沈炼忍不住向自己的过命兄弟陆文昭问道。
“那个王体乾是个傻子,请的人太少了。”
闻言,已经回过味的陆文昭摆了摆手,散了散口中的酒气。
“他应该将南京六部、应天巡抚也一道请来的。”
“毕竟,只有我们这些人在那里,谁知道那些个文人碎嘴子会上书说些什么,这事若是传到皇爷的耳朵里,难免起疑心的。”
“这样吗?”
眨了眨眼睛,沈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今晚总归是要到锦衣卫衙门去住的,今晚我们过去寻他。”
说着,陆文昭冲外面的车夫喊了一声,让对方加速行驶。
而另外一边,同样出了鸿宴楼,徐弘基、赵之龙、徐允祯、祖大寿几人一同上了定国公家的马车。
车队行驶在去往南京中军都督府的路上,叹了口气,徐允祯开口到。
“我们今天不该来的。”
“来都来了,此时多说什么有何意义。”
闻言,徐弘基笑着摇了摇头。
他有些心急了。
虽然皇帝对他儿子的事儿已经做了最终的处理,他长子的命也已经交了出去。
但没亲自见过皇帝,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
“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今后我就闭门不出,居家教子了。”
“待小弟长大之后,送他进京入武略院先学一段时间吧。”
对于徐弘基的表态,徐允祯点了点头,而后提议道。
“好。”
闻言,徐弘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国公辞去了南京守备与提督操江之事。”
就在这时,赵之龙开口道。
“依旧例,应该由南京五军都督府众人接任,现在的人选有我、东宁伯焦梦熊、诚意伯刘荩臣、怀远侯常胤绪四人。”
“按圣旨来,让南京六部共推吧。”
闻言,徐弘基打断了赵之龙接下来的话。
赵之龙的话,无非是想让南京勋贵将南京守备和提督操江两个职位都捞到手里。
但从刚才丁修的话中,徐弘基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现在他们都推出了些谁?”
“可是。。。”
闻言,赵之龙有些不甘心。
南京和北京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辣么大的一个南直隶兵权,在万历摆烂的这些年中,都在他们勋贵的手中,他们捞了多少的钱。
现在皇帝又要让文官继续在南京兵权上插一手,他当然不乐意了。
“告诉我都有些谁。”
看到赵之龙还不知死活的想要继续玩以前的那一套,徐弘基不耐烦的问到。
“有应天府府尹徐必达、南京右副都御史董国光两人。”
见到徐弘基动气,赵之龙只能讪讪的开口道。
“徐必达、董国光?”
听到赵之龙说出的两个名字,徐弘基心中思索。
徐必达是万历二十年的进士,在应天府府尹的位子上已经干了有四五年了,官声很是不错。
而南京右副都御史董国光则是从延绥巡抚任上,以边功迁过来的,算是个知兵事的。
不过,对于董国光的知兵事有多少,徐弘基表示怀疑,因为这货的记功是首功二千余级,收降二千余人。
“估计是徐必达了。”
思索了一会儿后,徐弘基开口道。
他这么选,可不是因为徐必达的名字和他老祖宗像。
如今北京那边的皇帝正在整顿军务,南京也要动一动,不然日后皇帝的面上过不去,他们这些南京勋贵也就在皇帝那里失了分。
而这个徐必达是个能做事的人,上位对他们有利。
而且,董国光的那个战报,也太扯了些,他不相信。
听着徐弘基和赵之龙的谈话,祖大寿只想赶快下车,但徐允祯在这里,他又不能离开。
你说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跑来参加了这宴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