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极夜前的小镇
对于天降馅饼,毋须自己掏腰包就能改善居住条件的美事,当地的居民们自然是高举双手双脚赞成。
连带着那位建成别墅后,却从未露过脸的联邦富翁也获得了无数善祷善颂,即使过了十几年,依然经常有老人在逢年过节的聚会之时祝他长命百岁。
虽然后者得知以后,大概只会摇晃着杯中“红酒”,讥诮着短生种想象力的贫乏。
或许还会加上一句名言来附庸风雅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
当然,世界上的事总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有人高兴,就会有人不高兴。
而斯泰拉就是其中之一。
“砰!”留着一头金色波浪发的年轻女人抻着脸,把行李丢进后备箱,坐进一辆黑色的福特探险家,用力关上了车门。
“伊本,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否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她摇下车窗,拂去后视镜上几朵晶莹的雪花,一字一句的压抑着语气,向旁边棕发黑眼的青年发出了最后通牒。
穿着卡其色羽绒警服的男青年摇着头,无奈的苦笑连连,努力劝说着气头上的爱人。
“斯泰拉,亲爱的,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擅离职守……
其实极夜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你看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留下来了,三十天而已又没什么工作,半度假状态下,酒吧里泡上半响,回家玩几场牌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斯泰拉高耸的胸脯起伏着,将满腹牢骚混着一口二氧化碳吐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为一道白雾。
“我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跟伱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明明在温城那里有更多的工作机会,一个乡下治安官的职位就那么诱人吗?”
伊本竖起领子挡住直往脖子里钻的冷风,脸色尴尬的扒着车窗,低声下气的赔笑着:
“虽然我的老家比较荒僻,但乡下也有乡下的好处,你想想看,在大城市里,一个没有门路的警校毕业新生,怎么可能连跳几级,直接入职就担任警长?”
他缩着头挤出笑脸,努力开导着女友。
“即便只是虚衔,但上级部门为了在乡下留住人,开出的薪水和福利和真正实职并没有差的太多,我们尽力坚持几年,就能够攒出房子的首付款了,到时候再搬出去……
我知道你想去南方定居,可温城与多伦堡的房价实在太贵了,一间公寓就相当于巴罗镇一座两层独栋了……”
斯泰拉恼怒的瞟了他一眼,鼻子里重重的哼道:
“然后呢?二者有可比性吗?镇上的房子就算再便宜,适宜居住吗?”
她将金发撩起,拉上拉锁掖好衣服,随手一指远处一片用铁栅栏围起的红砖别墅,轻蔑的说道:
“就像那位大富豪一样,花钱盖好了别墅,派人试住了两天就觉得不靠谱,干脆一扔就十几年!阔佬可以把钱往水里扔,我们可没有资本去试错!”
新科治安官扭头将目光投向了女友指的方向,只见远离巴罗镇中心聚集区的荒原上,覆盖着薄雪的双层仿古典建筑,静静矗立在那里,如同过去十几年间一样寂静无声。
被爱人的话噎的够呛,他缓了一下,嗫嚅着嘴唇还想垂死挣扎一把:
“亲爱的,你……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独自在南方温和的日光下,享受咖啡,热茶和派对嘛?”
“呵,你刚才不是说随便找点事干,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吗?”瞧着男友沮丧的表情,斯泰拉语气放软了一点。
“我去避开沉闷无趣的极夜而已,一个月就回来了,放心不会跟帅哥跑掉的,天天给你打电话,总行吧?”她脸上升起一丝妩媚的红晕,促狭的古怪一笑。
“在晚上打,虽然我不在旁边,但可以用声音……嗯哼?”
嘴上和手上同时开起了车,斯泰拉飞快的在男友脸上一吻,丢了个媚眼扬手告别。
“好了,我得去赶极夜降临前的末班飞机了,下个月见!”
被她的大胆调戏,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年轻的治安官知道木已成舟,再劝也是无用,只好轻轻回吻,目送着车轮滚滚带起地上银白的霜粉,画出两道黑色痕迹,载着她向隔壁岛的简易机场驶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散去了几分郁闷,伊本将毛绒帽子翻起,挡住了零星飘落的雪花,转身向仅有三个人的袖珍警局走去。
岂止是女友觉得难捱,有条件的,谁又愿意住在这靠近北极圈,十月份就下雪的地方,忍受着每年一次的极昼与极夜。
如果说春夏季的极昼还能拉上窗帘,蒙头大睡糊弄过去。
那秋冬季长达三十天的严寒极夜,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类这个物种的生理极限,毕竟谁能够看着外界的风雪交加,甘之如饴的整日窝在黑暗之中,失去那温暖,充满生命力的阳光呢?
除非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好吧!
幸运的是,托当年那位神秘富翁的福,巴罗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酒吧和图书室尽管狭窄逼仄的可怕,但总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去处,待会是先去喝一杯,还是去图书室拉几个人玩桌面游戏呢?
伊本抬头瞅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哑然失笑,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等打卡值完班再说吧!
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他,还没有被乏味的生活磨灭激情,变成习惯摸鱼的老油条。
酒吧门口的彩灯亮起照在他的身上,嗅着飘来的一丝酒精与烤花生香气,听着老板娘伊娃豪爽的笑声,治安官先生暗自感谢着昔日的投资者。
感谢您为小镇做的一切……
一阵凄然的冷风吹拂,卷动几簇天上洒落的六角精灵,掠过大小建筑,一直飘到镇外的红砖别墅,才无力的将其丢下。
与表面上持续了十几年的沉寂截然相反,别墅地下数十米处的隐秘空间中,此刻正是喧嚣嘈杂,人头攒动。
坚固的铁栏杆竖起,在墙上分隔出一间间囚室,上百名各式肤色的少男少女两眼呆滞无神,恍如一具具人偶般蜷缩在角落里。
囚室之外,二三十名身着黑色皮风衣的男子捧着各式法术材料,急匆匆的往来行走。
由于此处并无外人,他们也懒得继续掩饰,行动之间,犬齿突出,利爪隐现,身份昭然若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