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七管排箫的残骸……”
    朱明耀把玩着前番赖亨利交给他的东西。
    上次各方组织趁着风波借题发挥，摆出替天行道的姿痛打落水狗，配合新兴的官僚阶层，沉重打击了一把幕后掌控者这个国家的老牌贵介，割下好大一块肉来。
    除了巨量的世俗利益，超凡资源当然也是重中之重，不知清空了多少豪门世家的宝库。
    这根芦苇杆牧笛便是其中之一，与他在蒙大拿小镇消灭羊怪时得来的战利品一般无二，正是传说中牧神潘的神器。
    从权柄神器残损破烂的现状，加上其代行者疯狂吞噬自然灵的丑陋行径，并不难推测出，这位古希腊圣山神系中执掌畜牧与山林的赫尔墨斯之子，如今已落魄至何等境地，怕是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而之所以赖亨利他们将这玩意交付给朱明耀，原因也很简单。
    根据前次无意间窥探到的信息，【旧日阴影】中的海洋之女科莉布索，已经瞄上了这位山林半神，准备上演一场奥林帕斯神族中的传统艺能，将垂死的亲戚化作肚内资粮。
    作为亮明车马敌对的双方，他们理所应当不能让她就这么得逞。
    寂静岭大战中，虽然人类联盟精心策划抢占了一步先机，重创了一干旧日神魔，连主导者之一的蛇之魔神瓦拉克都仅剩残魂惨遭封印，但其他大部分成员依然完好无损。
    然而貌似辉煌的战果之下，己方所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不仅有损失了一票强者耄宿，中层骨干也伤者众多，即便超凡世界有各种神奇的治疗手段帮助，短时间内实力也难以尽复旧观。
    如果说这些还能勉强承受，那么参加行动的中小组织精英全军覆没，才更是意料之外的致命打击。
    毕竟谁也没有料到，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神魔会如此不顾身份，冒着提前暴露的风险，先对他们下手。
    而恰恰就是这点疏忽，造成了战后格局的最大窘迫
    ——相当多的地区出现了力量真空，原本被压制的超自然事件愈演愈烈，骚乱层出不穷，许多地方秩序几乎有摇摇欲坠之势。
    时至今日，人类文明已发展至现代，超凡者们的利益同样受益于此，即便是渴望重振昔日辉煌的教会，也不会愿意社会倒退回几个世纪之前。
    在此背景下，各大组织不得不与官方携手，诸位首脑分派防区坐镇一方，全力维持稳定，一时间实难再分派高手，大举追查此事。
    但话又说回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巨头得偿所愿力量大涨，同样是难以忍受的资敌行为。
    于是乎一番探讨之后，综合了机动能力，保命逃生能力等评估，重任就落到了朱明耀的肩膀上。
    大家的力量体系虽异，但目光均是雪亮，他在战斗中的表现有目共睹，顶尖的传承与法器相加，意味着这个过分年轻的小子几乎没有什么短板，实战能力处于各方首脑下的第一档。
    换言之，在如今纷乱的棋局上，他已经有了上桌的本钱！
    ……
    ……
    夜幕下的芝加哥灯火阑珊，陈旧墙壁遍布的涂鸦，露出难以掩饰的衰败之气，大街上一身嘻哈打扮的黑皮兄贵们，不时发出意义难明的怪叫，吓的行人们捂好钱衣裳匆匆而过。
    带着厌恶而警惕的眼光扫过路旁“乐色”，纤长有力的手指轻打方向盘，低调的老式别克汽车沉默转动，在路灯下拉出一道银黑色幽光，缓缓驶向一片高大乔木簇拥中的古朴建筑。
    当今陷入工业衰退的铁锈带重镇，治安混乱，经济萎靡，带给人的感觉，便如散发出腐臭味的烂疮，不仅外来者望之却步，甚至连无数祖居于此的常住民众，都动了背井离乡的心思。
    可是若将时间回溯至几十年之前，这里也曾是人文荟萃名流往来的文化名城。彼时的芝加哥大学，在全联邦是相当有排面的，除了师资雄厚，学者众多，麾下还拥有多座博物馆。
    其中“东方研究所博物馆”尤其声名卓著，内部收藏并展示了大量古代近东的历史、艺术和考古成果，其内容涉及古埃及、努比亚、美索不达米亚、叙利亚、阿纳托利亚，引得许多著名的考古学家在此研究。
    便如自己那传奇的外祖父一样……
    一双轻便运动鞋在校园左拐右拐，通过一片树林，沿着有些荒废的小径，走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常春藤黄绿相间，爬满了外表，眼前这栋封闭的老校舍显然已久无人问津，唯有干涸水池边一排排长椅，依稀诉说着昔日的热闹。
    晃动的大门微微洒下几缕陈年积灰，纤细人影悄悄闪进屋内，在一间小小的陈列厅停下脚步。
    一丝珍珠似的月光自窗帘缝隙间顽强钻出，照亮了女人神情复杂的脸庞，还有
    ……面前真人高下的油画。
    手里松松垮垮地拎着一卷粗长皮鞭，土色牛仔帽下的眼神显得闲散而随意。画师的功力极佳，把男子那股玩世不恭的潇洒气质，描绘得活灵活现。
    女人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食指在右下角作者的签名画押处一点。
    轻微的刺痛间，一滴圆滚滚的血珠吸入画布。
    油脂状的奇妙荧光化开，泛起液体般的波荡，画中的偶像忽然眨了眨眼睛，活动了起来。
    “我的后裔，你准备取走那知识，难道当今的人类，可以承担永生的神秘了吗？”
    “不，先祖，让您失望了，他们依旧沉醉于贪婪与堕落。”
    女人悲哀的叹息道，“我并未打算阅读笔记中的线索，而是为销毁它而来。”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并非所有秘密都必须公之于众，人类终将找到更好的道路，而我的使命也终于可以完成了。”
    一问一答之间，早已逝去的男人洒脱一笑，画中以术式固化的意念烙印消散。
    蟠曲的皮鞭伸展散开，一本薄薄的笔记本露出，从平面变为立体，轻飘飘的掉落了出来。
    女人的双掌早已摊开，准备接住这湮灭于世数十载的惊天隐秘。
    但就在下一刻，五根苍白细长的手指，仿佛幽灵一样，提前一步接住了笔记。
    “海伦娜女士……”
    俊美的青年恍如幽影步出，脸上绽开发自内心的欢喜。
    “你可真是让我们等了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