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耀依次施为,寄魂牌中一团团虚影鱼贯飘出,与桌上的纸人相互融合,纷纷站立了起来。
五种造型每种两个,一共十头纸人阴兵,随着朱明耀的法力催动,在香案上活动了起来,只是行动举止之间还有些呆滞僵硬,好似缺乏了润滑剂的机器。
打开脚下的锦盒,双手端起一坛子阴神浆,小心翼翼的放在香案上,轻轻的旋动刻满细小符箓的墨玉盖子。
“嗞!”的一声微弱轻响,与手上传来的气流涌动感,让少年有了一种自己正在拧开可乐瓶子的错觉。
揭开盖子,坛中是一汪漆黑的液体,严格来说称其为液体有些不大严谨,依朱明耀的看法更像是凝实到了极点的一团黑气,其中正有无数细若尘灰般的银白色光点悬浮翻腾,漆黑液体的体积明明并没有多大,乍看上去却给人一种漫无边际的感觉。
伸出一只手放在坛口上方,感知了一下正在迅速从中挥发散逸的阴性能量,朱明耀不敢耽搁,抓紧时间盘腿坐在香案前的蒲团上,按照白子园交待的使用方法,先念诵了几段简短的密咒。
等到坛身上的符印全部被启动密咒点亮,少年又将本身法力缓缓的渡入坛中。
被朱明耀的法力一激,原本平滑如镜的黑色液体表面,好似烧开了的锅一样,咕嘟咕嘟的翻腾了起来,一时间阴气灵能的散逸速度,陡然快了十倍不止!
只见黑色液体的液面慢慢下降,转化为千丝万缕的黯色气流,从坛子口争先恐后的涌出,却被坛身上符印发出的青光所阻,一时进不得,退不得,在坛口上方越积越多,渐渐融合成一体。
片刻之后,黯色气流在坛口上方处已经结成了一片三尺大小,如鱼鳞如灵芝般的云雾,云雾中带着一股晶莹之意,竟有了几分黑水晶般的质感。
朱明耀呼了一口气,操纵着十个纸人阴兵飞入那片云雾之中,调动阴神浆所化的能量开始祭炼。
纸人阴兵在黯色云雾中乍沉乍浮,时隐时现,要不是造型和气氛都不太对,倒是有几分华夏的老式皮影卡通片中天兵天将的样子。
……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黯色云雾越来越淡,坛中也不再喷涌出新的气流,最终随着最后一点云气消失,坛身上的符文也不再发出毫光,只剩下一队纸人依旧漂浮在那里。
朱明耀把已经空空如也的阴神浆坛子仔细的收好,他现在算是知道,这种在其他超凡组织口中被称为灵魂溶液的灵材,为什么会成为华联商会的独到之秘。
不光是制作工艺的问题,单是这种容器坛子,若非是在相关道术上浸淫极深的玄门高手,换个人根本就炼制不出来,这里除了对制作者的实力要求极高外,关键还是修行体系的隔阂问题。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在超凡世界中也是通用的。
都二十一世纪了,包括联邦政府在内的其他势力不是招揽不来几个懂得玄门之法的术者,但能修炼到这种水平的高手都是有正经传承的,有着各种戒律约束,几乎不可能为外道异族效力。
这立场不仅仅是个人的意志,同样也是其修行体系所带来的无形影响。
这个世界上,修行过程本来就是带有一定唯心因素的,这点在一些带有宗教色彩的修行体系中,体现的尤为明显,这些体系中的成员修为越高,就越不可能真心投靠外道。
玄门、梵教这些流派还算比较宽松,只要不违反自身修行的戒律,条件合适的话,偶尔为别人打个零工也是无妨,要是换成圣堂教会的高等修行者,对于不属于十字教阵营的组织,别说正式加入了,光是呆在里边就会觉得不自在,越虔诚的人就越觉得浑身难受,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抵触。
朱明耀举起桃木法杖一引,一阵幽光闪烁,十头阴兵如吹气球般涨大,瞬间变得宛如真人大小,刀枪铮亮,衣甲森然,不看半透明身躯的话,就跟历史博物馆里的古代士兵雕塑没什么两样。
朱明耀好奇的伸手捣了捣,手指上反馈回来的触感微凉滞涩,接近于清水。
“阴兵的魂体凝实了不少。”他大概的估算了一下,一坛阴神浆所蕴含的魂力差不多相当于五,六十个人类的生魂了,全花费在这十头阴兵上了,有这样的成长,也份属应当。
朱明耀兴奋的搓了搓双手,掐个指诀轻轻一挥,如同雕塑般呆立不动的阴兵顿时活动了起来。
骑士仗剑,武士挥刀,长弓手弯弓拉弦,重步兵架盾扛矛,众阴兵转眼间就摆出了一个小小的阵势。
他试着指挥了一番后,感觉这些阴兵动作间丝滑流畅,如臂使指,满意的笑了笑,扬手收回其中的九个,只留下一开始那个哥特骑士模样的,集中意识聚集在其上。
阴兵微微一震,化为一道常人难见的虚影从地下室的门缝中钻了出去,一路穿过客厅、玄关、大门、飘到了街道之上。
朱明耀的视角也跟随着的阴兵不断上升,越过了房屋树木,将住宅周边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是御使阴兵的进阶手段,掌握了这个才能修成诸如分化神念,一人成军,李代桃僵,替身解厄等高端技巧。
意识附着在阴兵上,朱明耀觉得自己似乎化身成了一只飞鸟,在空旷的夜空中,自由自在的肆意游荡,轻灵地飞掠在城市之上,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排空驭气,少年暗自畅想着。
操纵着阴兵往上探去,越往上飞,朱明耀便越觉得艰难,大约飞到百米左右的高度就再也难以为继。
往下探去,感觉地面似乎也只是浓稠一点的空气,如果不是身上的纸质铠甲略有阻碍,仿佛用力一点就能挤进土中去。
朱明耀心有所悟,这便是人不见风,鱼不见水,鬼不见地么?
以阴兵的视角看去,与平时肉眼看到的景象大不相同,万事万物如蒙上了一层幽暗的薄纱,朦朦胧胧,色彩暗淡。
尤其是道路,房屋等死物,离得稍远一些就几乎隐没不见,其次是花草树木,看得最清晰的则是路上的行人,哪怕是藏于屋中有墙壁相隔,也能隐约看出人形轮廓的光影。
就在他仔细体会着这新奇的感觉时。
“嗯?”
下方街角的一幕景象吸引了朱明耀的注意。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多钟,深知联邦大城市治安是什么尿性的洛城居民们,早早的都回到了家中锁上了房门,这条栽满茂密行道树的小街上,只有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子,独自匆匆的走着。
女子明显还是拥有基本的警惕心的,一边快步行走,一边东张西望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跟随。
可危险往往都是来自于隐蔽之处。
当她路过一辆停在路边的灰色面包车时,车厢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滑开,两双大手伸了出来,捂嘴抱腰,将女子往车上拖去。
女子双腿乱踢,拼命挣扎,但还不等她发出尖叫,车中一阵诡异的波动传出,将她的呼救声扼杀在了喉咙之中,随后两个壮汉探出半个身子硬是把女人拽进了车厢里。
接着,车子启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