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没人说话，只有刀叉接触餐盘的声音。
维罗妮卡这边的声音很大，反手一叉子刺穿牛排，拿着锯齿餐刀来回切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韦恩，一言不发的模样，仿佛餐盘里的牛肉就是对方。
维罗妮卡：混账，你给我等着。
突然得知母亲在外面收了个学生，还要带回来参加家宴，维罗妮卡有点懵，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多了个学生，还非常重视的样子。
维罗妮卡心里酸酸的，感觉独属于自己的母爱被分割了一部分，询问兰道先生是否知情。
兰道先生黑着脸，对这位学生进行了评价——社会垃圾。
能在兰道先生嘴里得到这种评价，肯定不是一般人，维罗妮卡突然好奇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位社会垃圾。
维罗妮卡眯着眼睛打量韦恩，感觉自己傻傻的，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就是一个笨蛋。
她以为上过一次当，吃过亏有了教训，再也不会被社会垃圾欺骗，万万没想到，社会垃圾花样极多，又骗了她一次。
此时，维罗妮卡完全忘了希菲也瞒了她很久，认定了韦恩是主谋，用餐时一直予以视线压迫，试图用眼神杀将韦恩砍成土豆泥。
两人视线相碰，终究是韦恩眼神闪躲，逐渐落入下风，只敢从眼缝里目不斜视，不敢瞪大眼睛与之对视。
“哼！”
“呵。”
学生被哼，老师自然要站出来撑场子，希菲放下手里的刀叉，笑着对韦恩道：“坐这么远干什么，梅根，把少爷的位子搬到我旁边。”
“好的，夫人。”
“梅根，把小姐的位子搬到我旁边！”
“好的，老爷。”
“我不要！”
“……”
一场家宴以平平淡淡开场，在奥斯顿的吃瘪中结束。
饭后，奥斯顿黑着脸将希菲拉走，后者不情不愿，但还是跟着离开了。
维罗妮卡面无表情朝韦恩勾了勾手指，转身朝餐厅外走去，韦恩四下看了看，应该不是和自己说话，待在原地哪都没去。
片刻后，维罗妮卡返回，冷着脸将他拽了出去。
管家梅根紧随其后，老爷有命令，无论如何都要看紧社会垃圾，绝不能让对方尝到甜头。
至于老爷那边，独自面对龙血大祭司会不会挨揍，老爷劝管家不要多管闲事。
说了多少遍，这不叫挨揍，这是夫妻间的情趣！
“梅根，你不许跟过来。”
维罗妮卡吩咐一声，直接关上书房大门，还从里面反锁了，她提起裙子，招呼韦恩跳下窗户，直奔自己的独栋别墅而去。
后方，梅根如影随形，直到站在大小姐的独栋别墅门口才停下脚步。
维罗妮卡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就连一家之主的奥斯顿都要提前申请，而且申请多以打回收场。
维罗妮卡已经很久没称呼奥斯顿为父亲了，一般都以兰道先生作为代称，想让她改口，除非母亲回家，两人和和睦睦再也不吵架。
一进屋，维罗妮卡就抓着韦恩的衣领将他按在了墙上，龙血少女臂力惊人，韦恩惊讶发现，生命本质填满的他竟然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力。
“好厉害！”
“是挺厉害的，你很得意是吧？”
维罗妮卡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颇有些恼羞成怒：“你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还让我大声道歉，你分明是故意看我的笑话。”
“对不起。”
韦恩没脸没皮，直接大声道歉。
维罗妮卡直翻白眼，咬牙道：“声音这么小，一点诚意都没有。”
“对！不！起————”
“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维罗妮卡这才心满意足，发现自己的脸贴韦恩太近，松手后退两步，找来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遮住了华丽的晚礼服。
早说母亲的学生是韦恩，她才不会打扮这么漂亮。
“说，你怎么和我母亲认识的，是不是居心不良有所图谋？”
“不是吧，上次你还说我的老师居心不良，怎么这次就成了我不怀好意？”韦恩煞是委屈，大家朋友一场，现在关系更亲密，维罗妮卡居然不相信他的人品。
“日记本带来了吗？”
“没有，但已经写到今天了，包你满意。”
“这还差不多……”
维罗妮卡小声嘀咕，依旧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和我母亲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学生，你是不是给她看日记了？”
“怎么可能，是老师主动凑上来的，威逼利诱非要我给她当学生不可，还说要把女儿介绍给……”
“嗯？！”
维罗妮卡眉头一挑，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好吧，我说实话，是我臭不要脸求她收我当学生的。”
“这还差不多。”
维罗妮卡指着对面的沙发，待韦恩坐下后继续审问：“不许胡编乱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当时逃难离开伦丹，被那位大人物追杀，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我母亲的学生？”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大人物就是你父亲。”
“哈？”
维罗妮卡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才发现，的确有这种可能。
难怪兰道先生一直没成功，每次询问都是快了、马上、就好了，他自己不愿意摆平自己，可不就是这个结果嘛。
“你什么时候得罪兰道先生了？”
“那要从三个多月前说起，我在家吃着土豆大餐，一位穿着黑袍的魔法少女闯进了侦探社。”韦恩唏嘘不已。
维罗妮卡明白了，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岂有此理，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真以为我会喜欢上一个社会垃圾？”
“难说，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见多了，难免想换个口味重一点的。”韦恩吐槽道。
“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母亲的学生。”
维罗妮卡坐回沙发：“继续，你和我母亲怎么认识的？”
“离开伦丹那一晚，老师和我一辆火车……”
韦恩耸耸肩：“还记得你送我去火车站吗，虽然不想打击你，但老师把我当成了你的男朋友，之后就认识了。”
“岂有此理，他们都瞎了吗！”
维罗妮卡大怒、愤怒、暴怒，都说父母最懂孩子，为什么她的父母一点也不懂她。
说着她怒视韦恩，后者配合着瘫软在沙发上，摆出一个吃软饭的废物造型。
“气死我了！”
维罗妮卡抓着头发一阵乱挠，见韦恩欠扁的样子，脱下身上的外套，狠狠朝他脸上砸了过去。“该死，你这么大声吸气干什么，把衣服还给我！”
————
另一边的大屋里，奥斯顿刚把房门关上，就被希菲攥住衣领挂在了墙上。龙血夫人臂力惊人，奥斯顿习以为常，完全没有考虑过反抗。
他深知这时候绝不能反抗，越反抗对面就越兴奋，然后他就该趴地上了。
“希菲，冷静点。”
“冷静什么，你很得意是吧？”
希菲冷冰冰道：“刚刚用餐的时候你什么表情，银行破产了吗，你知不知道这让我在学生面前很没面子？”
“对不起。”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处处都要和我作对，以前的事我就不谈了，韦恩哪里不好了？”希菲愤愤不平，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抢手。
“他是不错，但……”
奥斯顿面露些许不快：“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他和我有点相似。”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浑身上下哪点和优秀沾边了？”希菲气笑。
“我夫人完美，女儿也优秀。”
“……”
这倒是实话！
希菲愣了愣，察觉自己和混球靠太近，而且臭不要脸的还在把脸往这边贴，一个过肩摔将其扔在了床上。
咦！为什么会有床？
希菲大怒：“你干嘛带我来卧室？”
你要是不愿意，我能把你拽过来？
奥斯顿暗自腹诽，面上堆起笑容，指向对面墙壁：“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久没和你看这张照片，情不自禁怀念过去了。”
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结婚照，西装婚纱依偎一处，下面的长桌上还摆放着几张记录美好时刻的小相框，有两人的合照，也有母亲抱着女儿，以及一家三口的合照。
杀伤力爆表，希菲盛气凌人的气场立马降了一大半。
奥斯顿乘胜追击，靠近夫人缓缓道：“你很久没来家里了，上次也只是来了一趟，只和维罗妮卡共进晚餐，你都不知道她那晚有多开心。”
“不要说这些话，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以后我会加倍疼爱维罗妮卡，是我的错，我会亲手补救。”希菲扭头看向旁边，现在打感情牌已经晚了。
“当然，可如果我也在场，维罗妮卡一定会更开心。”
奥斯顿握上夫人的手，后者挣扎了一下，幅度不大，很对不起一身的龙血怪力。
这把稳了！
奥斯顿抬手揽住香肩：“你能回来我非常高兴，维罗妮卡也是，我发誓以后会好好对待你们，别走了，至少，以后每晚回家吃饭，让维罗妮卡每天都能看到你。”
希菲气势彻底散尽，奥斯顿描述的画面，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
但是……
“我现在是教会大祭司，你愿意吗？”
“我已经想通了，我不该一直约束你，不该把你束缚在这个家里。”
奥斯顿深情款款诉说心意：“如果我的爱人是一匹野马，我会为她造一座草原，如果我的爱人是渴望自由的鸟儿，我会为她建一片森林。”
希菲诧异看着奥斯顿，见对方将臭不要脸贴了过来，抬手一巴掌将其推开。
“奥斯顿，你真的不在乎我每晚加班，也不会针对我的信仰喋喋不休？”
“不会，我已经改了。”
奥斯顿从怀中摸出自然教会的吊坠：“你看，前几年我还赞助了伦丹自然教会新修据点，这是前任大祭司赠予的信物。”
希菲点点头，货真价实，吊坠的确是真的，赞助的事也有据可查。
只可惜，那几个地理位置优渥的据点都被黑暗骑士剿灭，教会因为人手不足，一直没有重新整顿。
见丈夫确实有悔改的意思，希菲决定给他一点好脸色看看，摸摸小手什么的，她就不计较了。
“少把脸往我这靠，我只答应你每天再忙都会回来陪维罗妮卡，没说已经原谅你了。”希菲推开臭不要脸。
“没关系，维罗妮卡高兴就好，她等这一天太久了，我经常看到她站在窗边眺望帕里斯的方向。”
“别说了，我会每天都回来。”
希菲叹了口气，每次丈夫提到维罗妮卡，她都忍不住升起负罪感，所以明知对方是故意的，她也无可奈何。
她接着说道：“还有，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没有任何问题，不论多么苛刻的惩罚我都答应！”
“少跟我来这套。”
希菲一脸嫌弃，她以前也认为是惩罚，后来才知道，那是奖励，混球丈夫分明乐在其中。
“那么，兰道家族的女主人，您还有什么指示吗？”奥斯顿单膝跪地，拿起夫人的手，轻轻吻了下手背。
“那边的相框再加一个，现在就拍照。”
“可以，我这就把维罗妮卡带过来。”奥斯顿欣然应许，他也正有此意，是时候换一张合家欢照片了。
“还有韦恩。”
“……”
“你说话呀！”
“我，我……也，也不是不行。”
奥斯顿笑容牵强，只想问一句，能不能先把韦恩塞进水泥桶然后再拍照。
希菲说道：“我知道你对韦恩有误解，一开始我也是，认为他接近维罗妮卡是贪图美色和金钱，你把他赶出伦丹是为了保护维罗妮卡。”
没错，你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为什么要改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人，他是个优秀的魔法师，未来一定会改变自然教会。”希菲对此深信不疑，联想到面目可憎的薛定谔院长，还有一种可能，韦恩改变的不仅仅是自然教会。
“我明白了，这就去把他喊过来。”
奥斯顿听不得这些，一听希菲夸奖韦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
他站起身，闭目联系管家梅根，古银币在五指间上下翻飞。
“把大小姐请过来，夫人想补拍一张合照，还有水泥桶，他人在哪，一起带过来。”
“他在大小姐屋里。”
“……”
叮当！
古银币掉落在地。
好好好，好一个优秀的魔法师，明天一早就让普朗克给你下病危通知书，不想住河底，可以，以后你就老老实实住疯人院吧！
还有莉莉·海沃斯，这么久还没回电，是不是不想在伦丹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