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女士，我该怎么做？”希菲坐在水晶球面前。
    “什么都不用做，命运已经注定了一切。”
    黑皮占卜师缓缓出声，僵硬的面孔双唇不动，声音自胸口传出。
    随着‘命运’一词落下，水晶球开始变化起来，内部静谧的白雾陡然翻滚，映照出希菲的面容。
    “遵循命运的轨迹，你死在死亡骑士的剑下，你会化身白骨受他驱使。”占卜师看着翻滚的白雾说道。
    四人脑门齐齐飘过一串问号，维罗妮卡更是直接转头看向韦恩。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亡骑士。”
    韦恩按住维罗妮卡的脑袋，将其转向前方，而后道：“占卜师女士，你的预言靠谱吗，还是说，因为免费不要钱，随便说说不打算负责？”
    “命运虽然注定，但因为某些的伟大存在拥有拒绝命运的权力，他们不仅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也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以自身为中心偏移原先的命运轨迹。”
    “所以，本已注定的命运会走向下一条注定的命运轨迹，我的占卜并非绝对准确。”
    占卜师说道：“距离上一次注定的命运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变化，如果各位对我的占卜存有质疑，可以在下一次命运修正之后前来占卜。”
    “下一次命运在什么时候修正？”希菲问道。
    “不清楚。”
    黑皮占卜师的声音软软的很温柔，但机械般的阐述语调毫无感情可言，让韦恩忍不住怀疑她是魔法界的人工智能。
    求语音包出处。
    希菲疑惑站起身，眼神古怪来到韦恩身边，说说看，那一剑你是怎么砍的？
    维罗妮卡跃跃欲试坐下，等待命运的审判。
    “你已经死了。”
    “啊？！”
    维罗妮卡张大嘴巴，什么叫她已经死了，字面意思吗？
    “你很幸运，遇到了改变你人生命运的人。”占卜师不急不慢道。
    “既然这条不准，我还能占卜一下别的吗？”维罗妮卡机智道。
    占卜师没有立即回复，安静了十余秒，这才说道：“可以，但你的未来已经改变，占卜注定会失败。”
    “没关系，我不打算占卜命运。”
    维罗妮卡眨眨眼，想到母亲还在身后，干巴巴道：“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一位正在交往的男性，那个男人很受欢迎，占卜师女士，你觉得我这个朋友未来的感情生活会幸福吗？”
    话音落下，希菲暗暗后悔，早知道还能占卜这个，刚刚她就该问一下。
    说出来占卜师可能不信，她也有一个朋友。
    赛娜颇为心动，等待占卜师的回答，巧了，她也有一个朋友。
    “在原本的命运中，你并没有交往的男性，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朋友！”
    维罗妮卡据理力争，效果一般，黑皮占卜师机械死板，请维罗妮卡尽快离开，不要耽误别人占卜。
    下一个是韦恩，他一脸期待坐在椅子上，等待水晶球占卜他的未来。
    如果是两年前的命运，‘他’的命运应该属于原本的韦恩……
    等等，原本的韦恩用阴影梦魇杀死了希菲！
    这是什么展开？
    另外，原本的命运里，维罗妮卡应该在卡福诺小镇死亡，当时韦恩是否随三人组去了卡福诺小镇，如果去了的话，当时是否已经是死亡骑士了？
    占卜师还没说话，韦恩就已经感慨命运无常了，随便截取一个时间点便可推开数条命运线。
    “你很痛苦，很迷茫，你的未来只有死亡。”占卜师看着白雾说道。
    韦恩点点头，没错了，看里世界的韦恩，的确是这个展开。
    这时，赛娜坐了下来，对占卜师说道：“我曾经占卜过自己的命运，你说我的未来一片光明，那是两年之前，现在命运已经修正，我想看看新的未来。”
    赛娜情绪不高，看得出，她和维罗妮卡、希菲一样，命运都已走上新的轨迹，两年前的她没有遇到韦恩，故而未来一片光明。
    韦恩目瞪口呆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赛娜，虽然但是，她真的好香啊，还软软的。
    没有软座变硬座，维罗妮卡在边上看着，韦恩不敢乱来，现在还能解释，甩锅给倒追的赛娜就行，真要是变了硬座，他满身是嘴也狡辩不清了。
    维罗妮卡一瞬瞪红了眼睛，狠狠拽了拽希菲的衣袖，看你老师干的好事，你倒是管管她呀！
    “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
    占卜师的话提醒了赛娜，她的命运的确因韦恩发生了变化，但命运变更的准确时间是遇到韦恩的那一刻，而且……
    两年前的韦恩和现在的韦恩并不属于同一个命运，他在这两年间获得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权力。
    赛娜心头猜测，直接将想法表达出来，希望韦恩看到后给她解释一下。
    “几位客人，你们有交易的想法吗？”
    黑皮占卜师询问，推荐道：“一生只有一次的交易，你们或许会得到重塑命运的机会。”
    “交易的地点在哪，这颗水晶球吗？”韦恩看向巴掌大的屋子，空间有限，一个暗门都没有。
    “交易的地点在这里。”
    占卜师双手放在胸前，向左右两边分开黑色长袍，露出简易粗糙的机械结构胸膛，中心位置，一颗炙红色的魔法石缓缓律动火光。
    “咦？！”
    韦恩眉头一挑，只看外形，这颗魔法石很像资料中描述的贤者之石，思维询问赛娜，后者无法确定。
    占卜师观测命运、开启交易空间的能力远远超过了半神，贤者之石没有这么强大。
    “交易就算了，我们没带具备交易价值的物品，下次吧，下次一定。”
    韦恩爽快拒绝了占卜师，拍了拍屁股让赛娜靠边站，起身离开了占卜屋。
    街头。
    赛娜前方领路，去往下一个传送门，几人各有心思，都没说话。
    韦恩好奇占卜师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准确来说，是谁创造了占卜师。
    占卜师的外貌为黑暗精灵，又身处黑暗教会的集市，让人理所当然认为她是黑暗女神的锻造物，可她的能力太强大了，怎么看都不是黑暗女神的手笔。
    如果是，几位女神的神力将远远超出韦恩的想象，大长腿依旧含金量十足，该抱还是得抱。
    维罗妮卡郁闷极了，见韦恩低头不说话，假装无事发生，退一步越想越气，直接道：“刚刚赛娜老师坐你腿上了，你干嘛不让她闪开，你太不尊重老师了。”
    韦恩面露委屈：“你也说了，她是赛娜老师，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以的，只要韦恩开口，我就会离开，但他并没有表示抗拒。”赛娜头也不回，吐字优雅，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韦恩：说好的保持自我呢，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不过，看在助攻给力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了。
    维罗妮卡：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么一看，薇莉实在太纯洁了。
    希菲：完了，以后老师得改口叫我妈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好事？
    忽略女儿的感受不谈，希菲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她不爽赛娜很久了，若是坐实了这层关系，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小娜，把这盆洗脚水端出去喝了，一滴都不能剩。
    ……
    四人穿过传送阵，来到冰封大陆深处，周边的黑暗教会据点渐渐多了起来。
    营地规模都不大，人数有限，储备大量物资，价格合适的情况下，这些人乐意和外来者进行交易。
    韦恩觉得黑暗教会像是冰封大陆的npc，有钱就能买到装备和生活物资，另外，这些教会成员都有不俗的魔法造诣，仿佛黑暗教会专程命人驻扎此地，防备托古格耶破开封印苏醒。五位女神联手封印了托古格耶，其他几位女神只留下骑士镇守，唯独黑暗教会驻兵，在同行的衬托下，黑暗女神在韦恩心目中的地位节节攀升。
    还是那句话，不愧是主抓思想品德的教导主任，觉悟之高，责任感之强，远不是保健、体育、音乐、历史这四位女教师能相比的。
    绿植藤蔓顶开厚厚冰雪，四人迎着寒风从地下爬了出来。
    赛娜礼貌将冰块塞了回去，看向远方连绵成片的黑色山脉，说道：“那里就是封印之地，曾经的神明战场，你们细心感应，能察觉到神选骑士们的力量。”
    “确实，眼睛不瞎都能看到。”
    韦恩吐槽一声，黑色山脉被温暖的阳光、清冷的月光以及澎湃的生机三者牢牢覆盖，好似极光一般炫目的彩带飘散在黑暗天幕之下。
    “走吧，我们到了。”
    赛娜率队走在最前方，烈烈狂风吹动四人身上的黑色长袍，眨眼间，四人的身影就被白色淹没。
    半小时后，黑色山脉边缘，魔法门户律动光晕，两名守门的黑暗法师照例排查。
    “我是自然教会的神谕大祭司，奉自然骑士之命而来。”
    “请您稍等，我们要确认一下。”
    “请快一些，自然骑士在等我们。”
    韦恩穿过魔法屏障，深入极光之内，眼前的世界绿意盎然极富生机，和外界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天空，两色光芒交织律动，将黑暗天幕渲染成深蓝色的调律，并向覆盖山脉大地的森林注入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
    一股为热情高涨的暖色，一股为宁静平和的冷色。
    绿色森林扎根而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壤中茁壮生长，树木枝丫上挂满晶莹剔透的冰珠，反射光芒如繁星点缀，相互映衬，彼此成就。
    韦恩吸了口温暖的空气，感受到了自然、太阳、月光三者达成的绝对平衡。
    很意外，封印之地真有黑暗精灵活动的身影，细长的精灵双耳、美丽的容貌、闪烁神秘光泽的深邃肌肤，还有面颊上的信仰条纹，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赛娜不予回答，她阐述信仰的事实，光与暗一直对立，这一点不会有错。
    眼前的局势也可以解释，古神的眷属是席卷神选大陆的绝对危机，相比无数人的生命，两位骑士愿意放下对黑暗的厌恶。
    况且，黑暗教会确实很守规矩。
    没一会儿，守门的黑暗法师确认了几人的身份，放行并指引了自然骑士穆拉居住的小木屋，还提供了一份封印之地的简略地图。
    “标记为禁区的地带禁止入内，不是担心各位破坏什么，而是为了你们的生命作出警告。”两位黑暗法师提醒道。
    赛娜接过地图，看了一眼后交给韦恩，后者将地图记在脑海，依次传给希菲和维罗妮卡。
    四人初来乍到，对周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维罗妮卡眼尖，在树林中看到了拍打翅膀的小妖精。
    这些妖精忙碌穿梭在树木丛林之中，照拂每一株绿植，松松土、浇浇花，忙得不亦乐乎。
    维罗妮卡看得心都化了，脚下生根被韦恩一路拖走。
    “女孩子嘛，喜欢可爱的事物很正常，一来是纯粹的喜欢，二来可爱的事物能让女孩子显得可爱，属于心机的喜欢，至于你……”
    韦恩毫不留情道：“维罗妮卡，你已经不是女孩子了，成熟点，赶紧把这个戒了。”
    维罗妮卡一开始没懂，见母亲侧耳偷听，这才明白什么，一拳打在韦恩脸上让他闭嘴。
    她就是女孩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自然骑士穆拉的小木屋位于森林前方，绿植环绕，花香怡人，几只小妖精上下飞舞，照料格外用心。
    看到陌生人走来，小妖精们飞快远走，即便维罗妮卡指尖晕散绿意，也无法将它们召唤过来。
    穆拉不在家中，四人等了半小时左右，身着铠甲的穆拉才匆匆而来。
    看到韦恩，穆拉不禁面露笑容：“韦恩，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穆拉非常欣慰，冰封大陆的封印异常危险，他的继承人接到命令就赶了过来，骑士精神毋庸置疑，是个有责任感不惧牺牲的年轻人，如此一来，他大可放心将未来托付给韦恩。
    穆拉和韦恩聊了两句，越看越满意，转而看向随行的三位女子，微微愣了一下。
    “穆拉先生，这位是我的老师希菲，温莎分区的大祭司，同时她也是赛娜老师的学生。”
    韦恩一一介绍道：“这位是维罗妮卡，我老师的女儿，也是我的未婚妻。”
    韦恩的介绍令维罗妮卡芳心大悦，下意识瞥了赛娜一眼，听到没，人家有未婚妻了，识相点的话自己离开。
    赛娜回以淡笑，韦恩有未婚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打算和韦恩结婚。
    两人视线对碰，瞬间懂读了对方的意思，赛娜毫不掩饰的作派吓得维罗妮卡瞠目结舌，没有左右护法在旁，她信心不足，担心自己斗不过老妖婆。
    “韦恩，这里是战场，很危险，你不该把自己的家眷带过来。”穆拉严肃道。
    “不仅仅是家眷，她们都拥有龙血，是备用坐骑。”
    韦恩拿出准备好的措辞，再次介绍希菲和维罗妮卡，神色一凛：“我不清楚穆拉先生传唤我过来的目的，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赛娜在战斗中不幸丧生，我的老师希菲会顶上她的位置，然后是维罗妮卡，我和我的家族已经做好了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准备。”
    这番激昂澎湃的言论让穆拉大为动容，保证道：“你放心，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让还未成熟的继承人加入战斗，找你过来，是为了我自己的牺牲做准备。”
    韦恩愣道：“穆拉先生，情况有这么危险吗，连您这么强大的骑士都有陨落的风险？”
    “一切和古神相关的事物都很危险，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穆拉笑着回道。
    心下补充一句，现在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刻。
    “对了，进屋坐会儿，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你的住处，只是没想到你带来了这么多人……”
    穆拉转身邀请四人进屋：“我要去禁地驻守，每三天轮换一次，每次休息五个小时，这段时间，我会教导你骑士的剑术，做好吃苦的准备，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理应如此。”
    韦恩点点头，正要和穆拉进屋，感应到魔法门位置奔涌而来的黑暗之力，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入眼，黑龙振翅降落地面，震动大地轰鸣颤动。
    黑暗骑士踏着龙翼落下，面甲上，猩红双目扫过全场，独属于强者的气场铺开，令黑暗精灵们推崇备至，纷纷单膝跪地称呼骑士大人。
    韦恩翻翻白眼，看奥斯顿装逼，还装成了，比他装逼失败还难受。
    还有，明明先走一步，居然赶在他们后面……
    哦，赛娜抄了小路，那没事了。
    场中，奥斯顿双手抬起，接受了黑暗精灵们的朝拜，几个胆大的女黑暗精灵微微上前，表达了对神选骑士的仰慕和敬意。
    没什么好惊讶的，神选骑士正是如此。
    骑士的身份是一张万能门票，在各自的教会里，他们自带信仰光环，拥有满分的基础好感度，手握门票能打开所有女信徒的家门。
    自由进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闹出人命，也是女信徒们血赚不亏。
    当然了，性别不用卡太死，男信徒也一样。
    听到耳边的磨牙声，韦恩下意识转头，看到满眼杀气的希菲，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穆拉亦察觉到了希菲的杀意，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解道：“大祭司女士，你和黑暗骑士有什么恩怨吗？”
    “有！”
    韦恩接过话题道：“黑暗骑士曾屠戮了教会在温莎分区的精英，我的老师因此接手大祭司的职务，并对黑暗骑士深恶痛绝，恨不得亲手打死对方。”
    还付诸了行动，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没打死罢了！
    韦恩心头一乐，又有好戏看了。
    穆拉沉默了，转而道：“大祭司女士，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黑暗骑士抵达封印之地是为了所有人而来，我希望你能暂时放下外界的信仰恩怨，不要对他表现出敌意。”
    希菲眼角微抽，自然骑士开口，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但是……
    回去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