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人人都有优点，除了法兰克人
    白金汉宫。
    新晋的皇家近卫师团指挥官、皇家卫队统领基莫男爵将一份文件递交给索菲利亚女王。
    对普鲁士宣战后，温莎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行动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继续往前走。
    明面上，温莎和往常一样隔岸观火，继续发扬不做人的传统风格。
    暗地里，索菲利亚女王通过对外宣战，收拢分散在郁金香家族手中的权力。
    雷厉风行，动作很大，第一刀砍向了围绕王室建设的军政体系，如皇家近卫师团，对郁金香家族的成员明升暗降，让这些眼线远离了白金汉宫，而后插入王室暗中培养的精英骨干。
    如来历神秘的基莫男爵，如空降的两位魔法部副部长，索菲利亚提刀修剪自家园林的时候，警告随便长长的花花草草。
    植物的生长不能任凭本性，阳光令人向往是不假，但剪刀在主人手里，不按照主人的想法野蛮生长，剪刀必然落在你头上。
    咔嚓！
    你头没了！
    经常造反的朋友都知道，主人手里的剪刀固然又快又狠，但老树盘根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不是主人想怎么剪就能怎么剪的。
    高明的园艺工人，要针对不同的植株品种、不同的生长情况，因地制宜采取不同的修剪方法。
    这样的盆景才能称得上艺术，才能卖出高价，让主人获得最大的利益价值。
    乱剪的话，不仅卖不出价格，还容易把剪刀崩断。
    咔嚓！
    如奥斯顿所说的那般，郁金香家族面对女王手中的屠刀，表面恭顺，暗中回击，主打一个忠君爱国。
    索菲利亚这些天收到了不少文件，今天这份来自兰道家族的分支班瑟一脉。
    文件中，班瑟添油加醋描述了奥斯顿的嚣张跋扈，痛陈狼子野心，包括但不限于兰道家族和月光教会的盟友关系、故意制造王室丑闻等等。
    概括下来，奥斯顿目无君主，兰道家族势力庞大，班瑟虽有诚诚爱国之心，但因缺兵少粮，恐无法完成女王交代的任务。
    索菲利亚失望放下文件，见一旁的基莫男爵，也就是隐姓埋名的道格拉斯亲王拿起文件翻阅，微微皱眉想要阻止。
    文件中提到了她和奥斯顿的绯闻，她觉得这玩意还是别让丈夫看见比较好，虽说清者自清，但避嫌总不会有错，毕竟……
    她的丈夫和前男友在外貌上，的确有几分相似，丈夫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疙瘩。
    索菲利亚最后没有阻止，刻意避开更像是掩盖真相，除了制造误会什么都解决不了。
    另外，钳制郁金香家族的小手段，如远离伦丹的班瑟一家，这些年都是道格拉斯在暗中掌控，道格拉斯想知道文件上的内容，直接询问班瑟就可以了。
    到那时，班瑟的添油加醋只会比文件更荒唐。
    “兰道家族和月光教会……”
    道格拉斯放下文件，皱眉看向索菲利亚：“女王大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是秘密，魔法部的高层都了解一些，只是没想到韦恩能做得这么出色。”
    索菲利亚微微摇头，韦恩担任魔法部的形象大使，用美男计接近月光教会大祭司菲洛米娜，是副部长伊薇特的主意，经她点头确认后才正式施行。
    此举的目的是安抚菲洛米娜，后来叛徒奥布暴露，魔法部便不再强求韦恩继续施行美男计。
    万万没想到，他真睡服了菲洛米娜。
    “只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那时兰道家族非常忠诚，任务交给韦恩我也非常放心……”
    索菲利亚笑了笑：“当然，现在我依旧信任兰道家族，奥斯顿给了我一个必须争取他的理由，不是吗？”
    “你确定这不是威胁吗？”道格拉斯不悦道。
    我的亲王大人，你对奥斯顿的偏见多少带了些私人恩怨。
    索菲利亚心知这一点，并没有将矛盾挑明，那只会让矛盾扩大化，并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公事公办道：“我知道兰道家族和月光教会有联系，不仅如此，还和自然教会关系极佳，奥斯顿将其挑明算不上威胁，是对我的回应，只不过这张牌有些大了，不符合他往常的风格。”
    你真懂他！
    道格拉斯心下不爽。
    可以理解，任谁三天两头听到自己老婆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绯闻，还无法站出来澄清，都会恨不得给前男友一点颜色看看。
    偏偏给不得，温莎是女王的温莎，道格拉斯只是亲王，不是国王。
    至于女王配偶的继承权，可以有，也可以没有，看女王的态度。
    “好了，不说这些了，奥斯顿对我作出回应，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索菲利亚沉吟道：“我很确信，这张底牌不是奥斯顿的处事风格，太直白也太强硬了，应该是代表兰道家族下一任忠诚的韦恩……”
    “奥斯顿默许了韦恩这么做，要么是奥斯顿变了，故意这么安排，要么是奥斯顿对自己的继承人无可奈何。”
    索菲利亚分析情报，猜测出两种可能。
    道格拉斯按下心头愤懑，跟着说道：“不论是哪一种，兰道家族的态度都非常强硬，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信任奥斯顿了。”
    换成其他郁金香家族，只会比奥斯顿更不值得信任，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忠诚，无非是利益捆绑之下的忠诚于自己。
    “基莫男爵，你的计划有些激进了。”索菲利亚突然后悔了起来。
    “这样更有效率，而且权力分散太久，这些家伙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道格拉斯面无表情道。
    索菲利亚点点头，事实的确如此，单就一众郁金香家族的回应，足见权力让人的野心放大，再不收拢权力，王室只会一代不如一代。
    等到了下一代国王，国家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全部由郁金香家族掌控，国王成了傀儡，只能施行君主离线制。
    怪头疼的！
    见索菲利亚皱眉苦思的样子，道格拉斯继续道：“战争是最好的理由，这个机会你不能放过，我们手中掌握的力量足够收回权力，你不必担心郁金香家族会失控。”
    “或许吧……”
    索菲利亚看了丈夫一眼，察觉到那股蠢蠢欲动的野心，权衡片刻后说道：“我对郁金香家族太过信任，不利于王室集权，你全权代表我来处理他们。”
    “不要太过分，我要的是权力，不是尸体。”
    “放心，我只对叛徒挥刀，不会让王室和郁金香家族之间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道格拉斯得偿所愿，视线看向桌上的文件。
    兰道家族左右逢圆，奥斯顿怀里有一位大祭司，韦恩怀里也有一位，这块骨头太难啃，理应放在最后处理。
    可如果集齐全力先啃下这块硬骨头，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其他郁金香家族无疑会收敛自己的野心，王室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集权。
    月光教会、自然教会……
    道格拉斯怕的并非两位大祭司，而是她们身后的教会，思索再三，决定和黑暗教会商议此事。
    只有魔法才能击败魔法，同理，只有教会才能击败教会！
    道格拉斯想了很多，腹稿十余份，都是针对兰道家族的计划，犹豫着要不要先对兰道家族下手。
    看穿了他的心思，索菲利亚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办？”
    “……”
    是有些难办，危险和收益同等，无法取舍。
    “我先和奥斯顿见一面，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能谈是最好的。”
    “……”
    怎么谈，在哪谈，是不是晚上召见他？
    道格拉斯越想越晦气，作为女王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本该是胜利者，但和奥斯顿相似的身形样貌，令他心里隐隐有根刺，总觉得自己是替代品。
    明人不说暗话，他非常非常讨厌奥斯顿，索菲利亚越信任奥斯顿，他就越讨厌奥斯顿。
    现在讨厌的人又多了一个。
    韦恩·兰道！
    和奥斯顿太像了。
    明明是暗中培养的私生子，却因为奥斯顿打通各方势力的关系，在有据可查的情报中，韦恩都是奥斯顿的上门女婿。
    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尤其是军情六处，还信誓旦旦掏出了一份造假档案帮奥斯顿打掩护。
    笑死，父子俩那眉毛那眼睛，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
    兰道庄园，书房。
    奥斯顿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盘着手里的古银币：“我让你借用郁金香家族以外的力量，谁让你把月光教会的大祭司搬出来了？”
    “没搬，我打个电话，她自己就送上门了。”
    韦恩：昂。
    奥斯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知不知道，女王今天约见我了，提醒兰道家族和月光教会走太近了？”
    “是吗，我倒觉得兰道家族和自然教会走得更近，我才哪到哪，你和自然教会的大祭司连儿子都有了。”“……”
    “再说了，当初是魔法部部长让我接近月光教会的大祭司，我为国捐躯出色完成了任务，女王有不满，让她去找魔法部部长啊，找我干什么，老实人活该被枪指着？”
    韦恩越说越来劲，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奥斯顿实在听不下去了，后悔将任务交给韦恩。
    他早该知道的，黑暗骑士势单力薄，压不住自然/太阳/月光/黑暗/死亡/苍白骑士，尤其是一群骑士想当一家之主的情况下。
    “女王那边我已经表达了兰道家族的忠诚，你和月光教会的大祭司亲近，代表郁金香家族的力量，这份力量归王室所有。”
    奥斯顿再次挑明自己的立场，而后道：“至于你，我的意思也很简单，我才是兰道家族的主人。”
    “奥斯顿，你会后悔的！”
    “等后悔那天再说！”
    奥斯顿白了韦恩一眼：“你的野心瘠薄得如同死亡骑士身上的血肉，我想不通，为什么非要让王室不痛快，目的呢，到底是什么？”
    “早年军情六处对我的培养，他们简直不是人。”
    “实话呢？”
    “女王先动的手。”
    “你对女王有不满，可以发泄在公主身上，为什么要把我赶在前面？”
    奥斯顿无语极了：“瞅瞅你昨晚干的好事，公然造谣污蔑女王的名誉，以郁金香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夜宿月光教会大祭司家中，你让女王怎么看我，怎么看待兰道家族？”
    “首先，我没有造谣污蔑，你的确是女王的前男友，也的确大晚上去魔法部开过会，就算涉及造谣，那也是转载的绯闻，和我本人的主观立场无关。”
    韦恩一脸委屈：“其次，你郁金香家族的家主，比继承人更有地位，不照样留宿自然教会大祭司家里了，你还娶妻生子了呢，有什么资格说我？”
    怎么，一家之主干得，继承人干不得？
    不愧是一家之主，好大的官威啊！
    奥斯顿闻言沉默：“你这是歪理。”
    “你就说是不是事实吧！”
    “……”
    奥斯顿摆摆手，跳过了这个无情的话题：“近来我要向女王大表忠诚，弥补兰道家族和王室之间的裂痕，你不适合参与进来，以后的任务也不会交给你来执行。”
    “说得好听，我强硬完了，你再送上甜言蜜语，就这还好意思说忠诚。”
    韦恩撇撇嘴，奥斯顿对他卸磨杀驴，对女王各种cpu。
    他这边的委屈就不说了，单说奥斯顿对女王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大晚上踹寡妇门。
    这件事他会告诉老师，添油加醋少不了奥斯顿远走高飞。
    ————
    没了家族的任务，韦恩乐得清闲，继续自己忙碌的日常。
    别问，问就是忙。
    如大祭司菲洛米娜，那晚在大庭广众之下摸了菲洛米娜的屁股，等同于挑明两人的关系，因此产生了不少支线剧情。
    菲洛米娜大喜之下，狠狠奖励了韦恩，这需要时间吧；
    除此之外，还有秘书的约会，左边是天使，右边是魅魔，这碗水要端平，时间少不了。
    再有就是，韦恩的确给自己找到了两份新工作。
    一是研究‘公主’伊丽莎白。
    朱诺重获自由后，每晚都会将伊丽莎白送到指定地点，后者为半成品贤者之石具象化产物，集虚空生命、温莎魔法部、教皇国三次改造，加上原本传奇法师的底子，是魔法人偶的大成之作，极具研究价值。
    因为她，韦恩又得到了不少灵感。
    第二份工作在精神病院做研究，受普朗克邀请，目前还在洽谈工资待遇。
    前段时间，奥斯顿将秘密据点的几名遗忘者归还，他和韦恩先后进行了掩盖处理，可还是没瞒过普朗克的眼睛。
    老家伙是研究遗忘者的行家，经验无比丰富，一眼就看出几名遗忘者被反复使用，表面九成新，内部早已不堪大用。
    很早之前，普朗克就开始对韦恩进行投资，一次次加仓，是韦恩前进道路上少有没有血泪的运输大队长。
    普朗克有自己的想法，他希望韦恩的原生体血脉证明自己的理论，并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抛开利用和私心，他对韦恩帮助极大，接到他的电话，韦恩爽快在老地方和其见面。
    酒吧包间，莫娜站在韦恩身后。
    普朗克照旧感叹了一番：“太像了，你和奥斯顿越来越像了，他有一位大祭司夫人，你也要有了。”
    “连你都知道这件事了？”
    “当然，魔法部那边都传开了，不愧是兰道家的血脉，骗女人是行家。”普朗克啧啧称奇。
    普朗克端起面前的酒水吨吨吨，乐完压低声音道：“你们家怎么回事，奥斯顿怎么一改往常不玩那套忠诚呢？”
    “普朗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兰道家族代代对王室忠心耿耿，是绝对的保皇派！”韦恩义正词严，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守护正义。
    效果一般，这话连维罗妮卡都骗不到，更何况老油条普朗克。
    他似笑非笑，挑眉道：“实话告诉我，兰道家族准备做到哪一步，是强硬到底，还是先强硬再服软，换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韦恩奇道。
    “因为我们几个最近对女王也很不满。”
    “哦，女王也对魔法部挥刀了？”韦恩来了兴趣，让普朗克将这一段展开了细说。
    “魔法部是女王的魔法部，她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我们只是打工的，拿多少钱出多少力，没有资格对她指指点点。”
    普朗克先是阐明打工人的立场，而后话锋一转：“但女王突然把两个空缺的副部长职务给了外人，这就是她的不对了，拿我来举例，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我还指望成为副部长捞点精神损失费呢！”
    普朗克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观察韦恩的神色变化，试图看出点什么。
    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免加重了语气：“韦恩，你可能不知道，这两个空降的副部长来自法兰克，他们傲慢粗鲁，既不务实也不靠谱，刚上来就施展了强硬手段，架子摆得比谁都高……”
    温莎和法兰克百年友谊长存，即便是传奇法师也无法免俗，韦恩翻译普朗克的话，两个臭外地的跑伦丹来要饭了。
    这碗饭他普朗克还没吃到呢！
    韦恩暗道好笑，一丝不苟道：“不能这么说，我站在路人的角度说句不偏不倚的话，他们毕竟是新来的，想要树立威严，态度必须要强硬，情有可原。”
    “可他们是法兰克人，人人都有优点，除了法兰克人！”
    “不，人人都有优点，甚至包括法兰克人。”
    “我不这么觉得。”
    普朗克抱怨连连，一直在观察韦恩，见他不愿发表意见，再次问道：“兰道家族究竟什么想法，全体郁金香家族呢，你不妨把话挑明了说，如果缺少强硬的声音，我和波恩可以为你们发声。”
    你俩还是去研究量子力学吧！
    韦恩翻翻白眼，没有把话说死：“不瞒你说，我的态度比奥斯顿要强硬，可他是一家之主，兰道家我说了不算，至少目前不算。”
    “那你什么时候成为一家之主？”
    “啊这……”
    韦恩眨眨眼，一脸愤慨之色：“不要胡说八道，兰道家父慈子孝，我只会支持奥斯顿，他才是一家之主。”
    没有问出结果，或者说只得到了一个态度暧昧的结果，普朗克并不是很满意。
    他重拾心情，转而道：“韦恩，电话里和你聊过主治医师的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红叶林上班？”
    说到这，他上下打量了韦恩一眼，笑容意味深长：“我来猜猜，你已经是黄金法师了，对吧？”
    “巧了，昨天刚晋级。”
    “那可太巧了。”
    普朗克嘿嘿一笑，微眯双目：“如何，五种信仰让你得到了什么，你的原生体血脉是否让你在黄金法师阶段获得了挑战传奇法师的能力？”
    “不好说。”
    韦恩摇了摇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手握五大神器，应该是传奇法师来挑战他。
    “韦恩，你有点过分了，至少分享一点情报。”
    普朗克馋得不行，说道：“你是黄金法师，还是自然教会的黄金法师，刚好可以顶替西德尼的位置，相信我，即便是陷入疯狂的遗忘者，身上也有不少珍贵的知识，值得你接受这份工作。”
    韦恩确有其意，研究上瘾，还能加快进化速度，答应了这份上下班打卡全看主治医师心情的工作。
    “还有，作为情报共享，我这里有一个红叶林的重大秘密，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