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韦恩一步踏前,空间晕开涟漪波纹,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化起来。
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但在韦恩眼中,这个世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熟悉的感觉令他下意识联想到了之前的经历。
此地不宜久留,速退。
韦恩一步退后,撞上了紧随而来的赫休诺,后者抬手护在胸前,不悦瞪了一眼。
羞辱程度有限,远不如床笫之间的糟糕互动,赫休诺心下抱怨一句便没放在心上,看向豁然大变的世界,不禁轻咦一声。
她眸中绽开炙烈金光,神色冷峻道:“空间投影结界,这是魔鬼的陷阱。”
“镜面空间投影结界,投影的是里世界,上次我和你,不,我和莫娜进来过。”
韦恩暗道头疼,魔鬼已经很麻烦了,再加上里世界的‘他’和‘赫休诺’,今天少不了又是一番苦战。
“老板,我就是莫娜!”
赫休诺下意识回了一句,金色眼眸扫过周边的世界:“强烈的负面情绪,无时无刻都在引人堕落,这个世界很危险,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
“你进入过里世界吗?”
“没有。”
“这个世界有你的投影吗?”韦恩问道。
“里世界是神选大陆的镜面,和天堂、地狱没有关系,不用担心在这里遇到我和魔鬼。”赫休诺回道。
“呵呵,还说你不是大天使长。”
“……”
赫休诺只当没听见,无论韦恩怎么说,只要她不承认,她就不是。
在两人踏入空间结界的一瞬间,身后便再无退路,只有投影空间崩溃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韦恩陷入过投影空间,为免同一个坑里连栽两次,专门研究过破解的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是从外部破解魔法阵,眼下他和赫休诺进入投影空间,这个办法肯定用不上。
内部破解的方法也简单。
投影空间是一面镜子,进入这里的人会因为照镜子看到里世界的自己,空间投影‘自己’的时候会消耗魔法阵的能量,投影的人物实力越强,消耗的能量就越大。
一旦能量耗尽,投影空间便会不攻自破。
当然,有一个前提。
里世界虽然是表世界的镜面,但拥有独立剧情,在那个纯粹的负面世界里,人性的阴暗面被放至最大,杀戮和毁灭无处不在,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生存。
如果里世界的‘自己’已经死了,便无法投影,也就不存在消耗能量的说法。
两种破解方法,一内一外。
以绝对的力量碾压,直接打碎投影空间,简单粗暴也最为有效。
韦恩颇有些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能否办到,想了想,还是算了。
结界挺好的,在这里战斗不会破坏真实的世界,免得战斗余波波及不远处的伦丹。
保护了,又没有完全保护。
韦爵爷心善,见不得自家韭菜遭殃,思维察觉到一道身影缓缓靠近,朝身边的赫休诺递去一个眼色。
对付魔鬼不用讲什么骑士精神,并肩子一起上!
赫休诺惊讶看着前方出现的身影,神色渐渐转至凝重,最后是极度的厌恶和嫌弃。
集齐叛徒+魔鬼双重属性,让大天使长心生不快,暗下决心要将天堂的耻辱抹杀干净。
此时,赫休诺大致明白圣保罗大教堂警示为何如此强烈了。
天堂对地狱的封印对魔鬼有效,从下到上,包括最强大的七位魔王都在封印的约束之下,地狱天使有一半是天使,封印的约束效果有限,对方能以最完美的姿态降临人间。
黑发金瞳的米尔恩踏步而来,停在十余米开外的位置,嘴角带笑,微微躬身颇为有礼。
露丝、狄翁两位使魔不在,被他拿去填了阵眼,作为维系投影空间结界的能量。
两位使魔是嫉妒之主指派给米尔恩的左右护法,多少带点监视的意思,之前的米尔恩迷茫不知未来,被路过的好心人点醒,这才幡然大悟。
他是要征服世界的地狱天使,两个监视者是几个意思,他能受这委屈?
当场便切作臊子,连皮一裹,做了两颗能量电池。
米尔恩躬身行礼,认出了莫娜外表的赫休诺,对一旁的韦恩道:“我名米尔恩,初次见面,阁下就是沙雕吧?”
韦恩正欲开喷,猛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原来是嫉妒之主的手下,怎么,他被遣返回地狱,心有不甘把你们派过来了?”
“一开始是这样,现在嫉妒魔王说了不算,他嫉妒我的才华,我更加优秀,我值得征服并统治这个世界……”
米尔恩双手扬起,自我陶醉道:“我会位于天上,成为新的天父!”
韦恩脸色古怪,他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什么魔鬼没见过,这么傲慢的还是头一回见。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嚣张如他都只敢骑在大天使长身上作威作福,米尔恩居然要骑在天父头上拉屎拉尿,这哪里是傲慢,分明已经疯了。
赫休诺眸中杀意暴涨,挥手取出天堂圣枪,遥遥指向米尔恩。
圣枪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毁,表面裂痕遍布,随时都会解体,虽然被赫休诺以思维重塑,做到了近乎九成新,但坏了就是坏了,无法承受太多能量,更经不起高层次的战斗。
“堕落的地狱天使,你……”
赫休诺话到一半,被旁边的韦恩压了压枪,皱眉望去,见韦恩将誓约之剑递了过来。
谢谢!
但请不要在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打扰。
赫休诺收起圣枪,誓约之剑指向米尔恩,冷声呵斥道:“堕落的地狱天使,我会亲手收回你体内的天使黄金律,让你为自己的狂妄和无知付出代价。”
“原来是大天使长赫休诺,失礼了。”
米尔恩收起猖狂的姿态,恢复最开始的彬彬有礼,点头道:“您说得对,我的确已经堕落了,可您又何尝不是,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进行说教!”
言罢,哈哈大笑。
赫休诺脸色铁青,咬牙紧紧握住誓约之剑,这一巴掌扇得她脸上火辣辣的,即便抛开事实不谈,她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没事,把他干掉,你还是那个纯洁的大天使长。”韦恩好心道。
你也闭嘴!
赫休诺忍无可忍,背后白色羽翼舒展,杀气腾腾,全力以赴挥舞誓约之剑。
但见白光一闪,凌厉攻势直扑而下。
韦恩只听耳边轰隆一声,便看到万丈金光化作数之不尽的审判剑光虚影,层层环绕旋动,似是要将米尔恩千刀万剐。
韦恩打了个哆嗦,调教的进程必须加快,不然今天的米尔恩就是未来的他。
轰一声巨响,战场中心的空间凝固静止,强大的能量相互倾轧,随着一团黑暗飓风激烈搅动,数之不尽的剑光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余波肆虐交错,黑暗好似潮水一般滚滚铺开,压垮四周无力承受重压的地面,在瞬间将空气撕裂粉碎。
凝固的空间恢复如初,一道白光倒飞而来,直直朝韦恩撞了过去。
韦恩抬手接住倩影,惊觉恐怖的力量袭来,当场变身苍白骑士,双脚死死踏住地面,四条触手伸出,支撑身体平衡,这才没有随着赫休诺一起飞了出去。
苍白骑士犁地数十米才堪堪停下,无脸面孔裂开竖线,疑惑发声:“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放水了?”
赫休诺没有回答,也无回答的必要,场中黑暗狂潮散去,露出了米尔恩的真实相貌。
五官容貌变化不大,依旧是黑发金眸的英俊靓仔,背后两对羽翼舒展,左侧漆黑,右侧纯白,同时兼具七宗罪神曲和黄金律圣言。
“四翼天使?!”
韦恩大惊不已,别看他六翼的都骑过,那是因为莫娜按住了赫休诺,同时,两者的记忆一直在融合,六翼代表了她们的身份位格,无法代表她们现在的实力。
米尔恩不同,两对翅膀不仅代表了身份,也代表了他的实力。
“这么强大的力量,他怎么可能抵达人间,难道魔鬼已经开启地狱之门了?”韦恩万分警惕,做了最坏的打算。
赫休诺落地站定,神色凝重看着缓缓飘起的米尔恩:“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他只有一对羽翼,黑色的那一对应该是嫉妒之主给他的,只是一加一,并非本质上的进化。”
那也很厉害了。
韦恩皱眉道:“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也不该存在于人间,他……”
可能是亲密互动过,也可能是融入了莫娜的记忆,赫休诺多少和韦恩产生了一些默契,为他答疑解惑,讲明了地狱封印的缘由。天堂在封印地狱时留了后门,约束仅针对魔鬼,米尔恩作为一名堕落地狱的天使,虽然跳槽了,但门禁卡未被回收,同样享有这项员工福利。
说到这,赫休诺心情极糟,若非天父离开,米尔恩不会堕落。
即便堕落了,也会被天父第一时间察觉,降下审判的惩戒!
这些问题让赫休诺压力极大,她不敢多想,告诫自己当务之急是抹除米尔恩,不能让对方在人间乱来。
想到这,赫休诺急忙联系莫娜,让对方不要拒绝,多多接受她的记忆,只有她们融合越多,自身的力量才会越强。
此时加速融合,莫娜会偏向于赫休诺,这是无法逆转的代价,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地狱天使,莫娜没有犹豫的时间,果断接受了这一提议。
赫休诺暗道侥幸,如果不是地狱天使降临,她无法说服莫娜,以后还会经历夜以继日的酷刑。
虽然现在也一样,但刑期缩短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天使长心情略有好转,决定把米尔恩整个都扬了,让他落得一个全尸。
剑光纵横!
赫休诺重振旗鼓,力量一点点拔高,再度和米尔恩酣战一处,碰撞的能量扬起一道道激烈飓风,动辄掀起惊涛骇浪,连续数次打爆了空间,引得黑色乱流肆虐全场。
韦恩于暴风之中屹立不动,没有看到‘死亡骑士’,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挂了。
‘死亡骑士’挂了不要紧,但没有他现身帮忙,投影空间能量充足,恐怕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再有,这次的投影结界怎么这么坚固,改良了魔法阵,还是投入了海量魔法石?米尔恩该不是盗窃了魔法部总部的全部积蓄,把女王皇冠上的结石都抢来了吧?
不应该呀,结石都进兰道家的垃圾桶了,剩下那点没这么强才对!
韦恩满腹疑虑,他需要压制胸前的黑暗女神,无法全力以赴,相信赫休诺的实力,后者和莫娜达成合作,展开六翼联手御敌,想来不用他动手也能轻松……
黑暗狂潮惊爆,神曲和圣言交汇一处,暴虐的气息充斥毁灭性的威压,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蔓延至远方。
下一秒,扭曲的黑暗好似黑洞源源不断吞噬周边的光线,于边缘处绽开一圈刺目光晕。
黑光静止,随后陡然炸开,狂暴能量激起毁灭一切的冲击波,破碎空间,粉碎物质,将方圆千米之内的万事万物全部打碎成最初的能量状态。
土火水风四元素暴走,四色狂潮在火元素的裹挟下,一股脑涌入了韦恩体内。
韦恩抬手挡住来袭的暴风,面对倒飞而来的白色身影,顺手画圆将其稳稳接住。
“怎么搞得,你不是大天使长吗,连一个叛徒都拿不下?”
赫休诺跌入韦恩怀中,闻言倍感耻辱,解释道:“地狱天使身具天堂和地狱两种力量,我的实力还未觉醒,只能压制其中一种……”
地狱天使的形态过于古怪,黄金律和七宗罪如臂使指,全然不见势不两立的架势,赫休诺头一次面对这种敌人,猜测是嫉妒之主的大手笔。
也只有地狱的魔王才能做到这一点。
赫休诺全盛时期丝毫不慌,现在着实有些够呛,说道:“我可以使用黄金律压制他的七宗罪,但想要彻底消灭他,还需要足以压制他黄金律的七宗罪。”
有点绕,但韦恩听明白了,黄金律和七宗罪强强联手,缝合之后的地狱天使非常强大,赫休诺需要他帮忙。
韦恩递去一个眼神,大天使长,你也不想看到地狱天使耀武扬威吧?
赫休诺眼皮一抽,转过头去轻轻点了一下,答应了他无耻至极的要挟。
赫休诺明显想少了,即便她不答应,韦恩也向来对魔鬼斩尽杀绝,只能说在她心里,韦恩就是这种坐地起价的卑鄙小人。
为了消灭地狱天使,大天使长接受了这个价码,内心安慰自己,被狗咬一次是咬,咬十次也是咬,忍忍就过去了。
“桀桀桀桀————”
韦恩启动胸口的半成品贤者之石,地狱的黑暗能量游走全身,拉长双手双脚变作苍白利爪,于面部附着地狱风的半边面甲,还在身后拉开了三对黑色羽翼。
没有达到六翼的能力,刻意为之,和赫休诺一黑一白凑成情侣装。
这不是韦恩最强的形态,苍白骑士融合苍白巢穴才是,眼下无法召唤苍白巢穴,变身魔鬼形态有利于节省思维压制黑暗女神,且能高效利用七宗罪神曲,和赫休诺组成天使魔鬼的双打组合。
赫休诺嫌弃看着韦恩,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誓约之剑,这家伙装魔鬼和真的一样,压根就不像演的。
“这么嫌弃干什么,再瞪今晚就拿这个形态收拾你。”
韦恩撂下让赫休诺脸色大变的话,挥手取来一把黑色大剑,从斯梅德利尸体旁捡到的战利品,背后六翼挥舞,转身间来到了米尔恩身前。
米尔恩的武器是两把细长弯刀,一黑一白,对应他身后的羽翼,分别驾驭七宗罪和黄金律,由嫉妒之主锻造的成套武器。
米尔恩以黑色弯刀抵挡大剑,七宗罪碰撞,两种信息法则如泥牛入海,双双荡消于无。
他不太理解韦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忽而人类,忽而虚空生命,忽而又扮演魔鬼和真的一样。
感叹大天使长玩得真花,要么不玩,玩就玩最花的。
米尔恩饶有兴趣打量着韦恩,感应到袭来的强大力量,白色弯刀缠绕黄金律束带,化作条条锁链朝韦恩扑了过去。
锁链环绕韦恩周身,在其身后连接,环绕成一个巨大球体。
咔嚓!
赫休诺手持誓约之剑而来,眸中噙着金色冷光,剑刃插入束带球体,以黄金律对抗黄金律,顷刻间将其瓦解冰消。
她掠过韦恩头顶,双手高举大剑,对着米尔恩直劈而下。
在米尔恩格挡的瞬间,韦恩骤然加快攻势,连续抢攻,杀得米尔恩狼狈招架,不足数个回合便只有防御没有反击的余地。
黑白联手,不是一般的默契,没有夜以继日的演练,打不出这么精妙的配合。
可以理解,赫休诺被莫娜的记忆污染了,经常迷迷糊糊的时候,韦恩拍拍屁股,她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米尔恩被打得狼狈招架,不多时,脸上和胸口便多出了两道血口。
被污染的天堂之血主体为红色,幽幽散发着黑暗光芒,二者达成平衡,在米尔恩体内和平共处。
考虑到他曾是天使,被嫉妒之主引诱堕落,这波是地狱的胜利。
韦恩和赫休诺一上一下,双双得手,再度在米尔恩面部和胸口留下了一道血痕。
巧了,韦恩打了个叉,赫休诺也打了个叉。
不说是一对狗男女,但奸夫淫妇没跑了。
韦恩和赫休诺没注意到这些,受伤的米尔恩注意到了,双眸金光奔涌,闷哼一声强行爆发体内能量将奸夫淫妇远远逼退。
他喘着粗气立在半空,血光顺着衣摆滴落,冷声嘲讽道:“大天使长,你的男人真魔鬼,想必你每晚征服魔鬼的时候也非常受用吧!”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然而效果一般,赫休诺面对地狱天使的挑衅不为所动,被韦恩调教得阈值拔高,这种话根本激不起她的怒气。
韦恩就不一样了,开口就能让赫休诺破防。
“魔鬼,少说两句吧,大实话不会让大天使长愤怒到失去理智,毕竟她真的很受用。”
“魔鬼住口!”
赫休诺怒火中烧,提着誓约之剑直冲米尔恩而去。
金色剑光纵横睥睨,待能量充斥四面八方的那一瞬间,猛地收束为一线,炙烈金光横扫而下。
金光扫过的区域,不论有形无形都在瞬间灰飞烟灭,全部溃散成最初的土火水风四元素。
狂风肆虐,气流像狂鞭般乱舞,受惊的三元素慌不择路,在火元素的引导下,全部涌向了韦恩。
火元素:兄弟们,我知道一个享福的好去处,都随我冲!
米尔恩脸色大骇,沙雕说的,又不是他说的,干嘛要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赫休诺这一击找回了大天使长的几分神韵,这和莫娜主动接受记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若非赫休诺神格值得肯定,眼里揉不得一粒魔鬼,肯定会偷偷放水,借机拖延时间让莫娜接受更多的记忆。
米尔恩不敢硬接,惊觉被赫休诺的思维锁定,逃无可逃,背后四翼扬起,双手舞动黑白双刃。
强势的能量自其体内苏醒,七宗罪神曲和黄金律圣言交汇一处。
米尔恩架起双刃,低吼一声便要迎击。
“嘿嘿,背后漏人了!”
身后传来魔鬼的低语,米尔恩眼眸骤缩,急忙转身招架,仓促之间,只看到黑色大剑直劈而下。
来不及了!
“啊啊———”
惨叫声伴随着鲜血飞溅,两只黑色羽翼在半空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