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李老师，你真能忽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84年的国庆节，今年是建国三十五周年，国家要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
北大7000多名师生参加国庆35周年庆典，李清风作为学校骨干，自然那是有资格参加游行队伍的，而且位置还很靠前。
一大早天还没亮，李清风便早早的起床开着车前往学校，准备跟着学校的队伍前往长安街列队。
也就是胡家宝要照顾孩子，要不然，李清风高低要把胡家宝安排进学校的游行队伍里，也让她亲自参与到祖国盛大的节日中去。
有生以来第一次能参加到这种盛会中去，李清风只感觉心潮澎湃，无法平静。
气体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在亲自参加过84年阅兵后，李清风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气的存在。
84年的阅兵完全可以用封神来形容，参阅部队大部分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气势凌厉，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杀气，有没有经历过实战区别还是很大的，后世的几次阅兵根本和这次阅兵比不了。
“不可否认现在正处于改革开放时期，社会上有着巨大的改革红利，不管任何人，只要响应国家的号召，拥抱改革开放，都能在这个红利期内获得丰厚的回报，但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谁能保证改革开放的红利会一直持续下去？”
大四上半年的后半段，李清风在给学生们上完课，准备下课时，学生于正从凳子上站起来，向李清风发出了提问。
“在大学里，你可以认识很多人，有一个同学，校友的身份，有各种各样的人脉关系，等你们到了中年，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遇到困难的时候，随时可以向伱在大学时期积累的人脉喊出一句：老同学，拉兄弟一把。这是外面的个体户永远无法得到的资源”
估计这个可能性不大，留学生出发的人数都是有安排的，飞机上估计不会有空闲的座位。
现在高知分子的日子还能凑活，再等几年，那就只能用艰难一词来形容了。
“老师，我们今年都大四了，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要去到单位实习，现在社会上是这么一个情况，倒爷二道贩子横行，就连在路边随便摆个摊卖茶叶蛋的收入都远远高于我们，您说我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国产计算机不是也开始投入市场了吗，政府和国企采购了不少计算机，不过到底是高科技，人家单位里的人不会使用，买回去以后全都放在那里吃灰，咱们的学生实习的时候，可以提高一下所在单位的计算机操作水平嘛”
“啊！不是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们自费的也不能这么受歧视吧？就一点帮助都不提供？”
等大部分学生和自己微笑着告辞离开，李清风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顿饭，加上李清风四十三个人，连酒带菜，总共花了李清风两百多块，在这年头，妥妥的属于大额消费。
阅兵结束，李清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高兴之下，一挥手，每人收了二两粮票，领着自己班里的学生，带着他们找了个大点的馆子，准备大吃大喝一通，用来庆祝祖国的节日。
看到老师生气，董怡芬也不反驳，敷衍的说道：“对对对，老师，您说的都对”
上班研究导弹，高科技，下班摆摊卖面条，这是很多科研人员在当时的现状。
这群学生们，刚开始还很拘束，为了给李清风省钱不舍得点菜。
等所有学生都离开后，董怡芬走到李清风身边，眼神玩味的看向李清风，小声的说道：“李老师，你真能忽悠，分配的工作挣不到钞票，养活不了老婆孩子，这些你是一个字都不提，净给他们画大饼来糊弄他们”
“李老师，我最近对于社会上的一些现象感到十分困惑，您出国留过学见识过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我有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自费的不参加集训，去美利坚领事馆拿到赴美签证，完成论文答辩，等着毕业就可以回家准备出国的东西了，到时候自己买机票出发就行”说起正事，李清风也不在刚刚的话题上纠缠，认真的说起自费留学的事情。
“什么话，什么话，我这叫画大饼吗？你说说，我说的哪个不对！”被这小丫头片子鄙视，李清风鼻子都快气歪了，拍着桌子说道。
如果是后世的话，可以有一大堆的话来说服他，但是在这个遍地是机会，摆个地摊随便卖点什么都比大学生收入高，全国人民看不清楚前路的年代，这话还真不好说。
李清风在心里组织着语言，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别浪费大家时间”
“.”
十年寒窗苦读，毕业以后，在收入上竟然连当时小学没毕业的同学都不如，是个人心里都会不平衡。
听着教室里乱糟糟的声音，李清风敲了敲桌子，等所有人安静下来以后，这才开口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问的不是寒窗苦读上大学有没有意义的问题，而是付出就必须要求回报的心态问题。”
听到于正的话，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停下了收拾课本的动作，好奇的看向于正，猜测着他想问的是什么内容。
阻止了于正想要反驳，李清风继续说道：“我现在来回答你为什么要读书的意义，首先人的判断力来自对于文化的储备，文化储备的越多对事物的判断能力越强，准确率越高，你不能拿现下的收入来作为当下的判断”
真是有点想不通，专业不对口，这样的实习有什么意义？国内软件领域再缺乏，也不能这么干啊，哪怕就是全部安排进研究所也行啊。
大环境下公务员这一职业也不好过，要是能混上一把手还好，最起码每个月还能领到自己的工资，如果是中下层，几个月一年拿不到工资属于正常情况，而且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任务，更别说那些科研人员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想问什么直接问”李清风敲了敲桌子，催促他赶紧进入正题。
远处的摄影师捕捉到了这幅影像，迅速的按下了快门，成为了此次阅兵的经典照片，顺便传遍全世界。
还好，还好，糊弄了过去，要是上面那一番话他们不相信，李清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糊弄了。
“老师，我”
于正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吊胃口，直接开口说道：“社会上有很多顺口溜，其中最出名的两条是，搞原子弹的收入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收入不如拿剃头刀”
在寒假前的最后一周里，实习名单新鲜出炉，李清风拿到自己班里的名单一看，好家伙，这些学生的实习单位，就没几个专业对口的。
这个理由很强大，李清风只能服从组织分配。
国企职工就不说了，是个什么情况大伙都知道。
于正所说的东西，李清风略有耳闻，心里也大概猜测出了于正要问的问题，这话题有点棘手啊。
说句实在话，贯穿整个八九十年代，吃公家饭的职工干部，全都穷的尿血。当然了指的是老实本分不乱伸手的，乱伸手的不管什么时候都穷不了。
于正这番话算是说到了这些学生们的心坎上，一时间引起了所有学生的共鸣。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教师，医生，科学家这三个国内排名倒数的职业，在美利坚那些西方发达国家中，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是人人都向往将来从事的职业”
看出了学生们的想法，李清风笑了笑，随口编了一个自己在研究所兼职，每個月都有一笔不菲的美金收入，让他们随便点，这群学生们才真正放开了点菜，什么贵点什么，一副要将李清风吃破产的架势。
拿到名单的当时，李清风就找到了钱院长：“不是，院长这不对啊，咱们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分配到政府部门和国企干嘛？这不是乱弹琴吗？”
特别是军工领域的研究学者，那日子更是没法子过，很多这个领域鼎鼎有名的院士级人物，下班后都要去摆摊卖些自制的小吃来维持生计。
“胡说，什么偏心不偏心的，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现在国内在科研上面，还是在吃大锅饭，不重视技术人才，高级知识分子的收入很低，而且每个月的工资收入，其中一部分还要强制购买国库券（国债卷），再加上物价一再上涨，高知分子日子过的很一般。
到处都是没钱，养活不起职工，逼得军工厂都他娘的用厂里的离心机生产雪糕出去卖，赚取利润来给职工发工资。
在游行队伍经过金水桥前，学生队伍中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条幅。
师者答疑解惑也，李清风在师德上觉得是没有问题的，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冲着于正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直接开口。
有了李清风的允许，于正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老师，最近《华国青年报》做的那个调查您也看了吧？根据《华国青年报》社会调查结果显示，现在社会上最受欢迎的职业前三名依次是：出租车司机、个体户、厨师，而最后的三个选项分别是科学家、医生、教师。”
“那您说说这么分配的考量是什么？”
“你懂个什么，我说的都是未来的发展，现在国家处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只能先苦一苦干部，等将来国家有钱了，肯定会提高干部福利，到时候干部的待遇肯定比现在强”说到底李清风还是有点心虚，继续为自己刚刚的话进行找补。
“关上门说句功利点的话，上大学除了知识和一个国家干部的身份外，最重要的是长见识，跳出你曾经的圈层，来到一个更广阔的田地”
“什么话，这么分配，自然是有这么分配的考量”
李清风搜肠刮肚才想了一番糊弄人的话，避重就轻，展望未来般的给学生讲了一遍。
“社会上现在还流传着一些顺口溜，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李清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示到时候帮忙问问，如果有办法的话，尽量帮她安排和公派留学生一架飞机出发。
其余的学生纷纷精神一震，立马明白了于正要问的是什么，全都紧紧的盯着李清风，等着他的回答。
只要是看过84年阅兵的，心里都会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参阅部队眼中的杀气直扑面门，杀气都快要具象化了。
好在学生们还没开始工作，没被生活打熬成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李清风这一番话，还是有些效果的，让学生们都相信自己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知道，老师你说的都对”董怡芬敷衍的表示认同后，连忙说起了自己留下来的正事：“老师，这不是马上要开始留学生集训了吗？我就是想问问，我参加集训是怎么弄的？是和公派留学生一起参加集训吗？”
对于自费留学生，上面默认是不会回来了，对于这些学生大使馆只会提供最基本的帮助，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李清风在办公室没少听到学校的老师们，对学校要求强制买国库券的感到抱怨，嚷嚷着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记住一句话，有文化的人可以去从事体力劳动工作，但是没有文化的人一定从事不了脑力工作”
“口误，口误，李老师，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我没出过国，哪怕能让我跟着公派留学的飞机一起走也行啊，有带队老师的帮忙，这样也能安全点”
接下来的一周里李清风比较忙，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而且还要负责学生的实习工作，以及对接公派留学生的集训工作。
当导员实在是有点累，李清风琢磨着等这一届学生全部毕业以后，就和钱院长商量商量，以后就不带班了，每周给学生上两节专业课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