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您在看什么呢?我看您盯着那边看了有一会了”
就当李清风想起来哪里给自己的感觉不对时,连立波好奇的开口问道。
回过神来的李清风,看了一眼连立波,又看了看正在做签到登记的学生,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随口打了个哈哈,嘱咐他们做好接待工作,拿走今天收上来的所有档案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接待点。
快步来到学院的档案室,找到负责管理档案的职工曲忠孝,把手里的一摞档案递了过去,开口说道:“老曲,麻烦你给我做个登记,我要查这里面一个学生的档案”
“好,登记簿在那里,你直接登记就行”曲忠孝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指了指登记簿,让李清风签字。
随手签过字后,拿起这一摞档案开始翻找了起来。
很快从里面抽出王铁柱的档案,在确认过上面的封条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后,李清风毫不犹豫的将上面的封条拆开,抽出里面的资料详细查看。
曲忠孝看到李清风拆开档案的封条,将手中的书放下,盯着李清风,防止他修改档案内容。
抽出档案里学校放进去的黑白一寸照片,李清风和前来报到的王铁柱本人进行比对。
照片是刚升高三时学校统一拍摄的,距今已经过了一个年头。
照片上的王铁柱是个小平头,今天来报到的王铁柱是长发,面相上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在这个黑白照片,像素不高的年代,七八分相似,一年前的照片已经可以算是本人了。
仔细检查过照片后,李清风默默的将照片放下,陷入了沉思。
“李老师,这个学生是有什么问题吗?”曲忠孝见到李清风放下了照片后,开口问道。
老师和学生自然是有区别的,跟学生不能说的话,对老师自然是没有任何限制。
李清风对着曲忠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学生给我的感觉很怪,明明档案上写的是一个农村娃,但是看他的外表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学生”
“你是担心有人顶替?”
“是的”
听到李清风的话后,曲忠孝哈哈大笑,等笑声停止以后,这才开口说道:“李老师,你多虑了,咱们学校是什么学校?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普通学校有冒名顶替的,这个我不否认,但是咱们学校不可能,光是咱们学校收照片这一关,冒名顶替的学生就过不了”
李清风点了点头,对比过照片后,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心里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
看到李清风还有些不放心,曲忠孝解释道:“能考上咱们继续的那个不是当地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附近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学校对于这种学生的成绩都有关注,没人敢从这上面动手脚”
“有道理”
“李老师您要是不放心,我给这个学生当地发个函询问一下,然后给个回函,您看怎么样?”
思索了一下,李清风觉得还是发函询问一下为好,反正也发一封信过去的事,不费什么功夫,这父子俩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对。
暂时放下王铁柱的事,李清风这次没有继续无所事事的蹓跶,而是搬了一个凳子,坐在迎新点,挨个查看前来报到的学生。
一天下来,除了王铁柱外,还有一个从蜀中来的女学生给李清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姑娘前来报到时,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上还有被捆绑的痕迹。
经过询问,才知道这姑娘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这姑娘拿到录取通知书后,镇长就上门来给他儿子提亲,为了一万块钱的彩礼,这姑娘她爹就把姑娘许给了镇长儿子。
让他们俩在当地先不领证结过婚后,再去上学。
这姑娘不同意,家里人就给她绑了起来,打算等日子到了强行送到镇长家里结婚。
在即将结婚的头一天,这姑娘趁着家里人松懈下来,硬生生用牙咬断了捆着自己的麻绳,拿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一点钱趁夜跑了出来,身上连行囊都没有。
看着这姑娘可怜,李清风回家给她找了一套旧铺盖和胡家宝的一些不穿的旧衣服送了过来。
这一行为感动的这姑娘眼泪哇哇的,不停的冲着李清风弯腰道谢。
为期三天的报到很快结束,接下来就是为期漫长的军训。
曲忠孝发到陕北的问询函也得到了当地的回复,信上详细说了本次的调查结果,工作人员亲自下乡去到王铁柱家里了解情况。
王父给出的答案是王铁柱于八月二十七日,乘坐火车前往四九城学校报到,家里已经收到了王铁柱的报到成功的信件。
“怎么样?没问题吧,李老师你就是想多了,咱们学校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冒名顶替呢?”给李清风送信的曲忠孝,来之前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默默的放下手中的信件,李清风看了曲忠孝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大了”
“怎么说?”曲忠孝一愣,连忙追问。
李清风也没吊人胃口,快速的将那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看着陷入沉思的曲忠孝,李清风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回信,面无表情的说道:“信上的内容表示,王铁柱是独自一人来的学校报到,那问题来了,那天跟他一块来的家长是谁?为什么信中没有提到这个人?”
“嘶~不应该啊,王铁柱的手续齐全,而且他的家人送上的火车,火车直达四九城,按说在火车上是不会出意外,不应该中途出事被人调换身份,而且照片也对的上啊”说到这里,曲忠孝停顿了一下,犹豫的说道:“那天那个人会不会是王铁柱同学在京的亲戚?”
李清风耸了耸肩:“不好说,反正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具体怎么情况,估计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扑朔迷离啊,扑朔迷离啊,这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清风没有说话,点上一根烟,从外面走廊上拦了个学生,让他去院学生会找到连立波,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通过连立波的回忆,确定了王铁柱登记那天,叫了旁边那个中年男人一声爸。
嘱咐连立波不要乱说后,便让他离开。
屋里只剩下李清风和曲忠孝俩人后,俩人相顾无言的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说话。
“李老师,这事大了,咱们必须要往上报,让学校派人去当地调查一下王铁柱同学的情况”曲忠孝抓了抓头发,提议把这件事上报。
李清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要你去上报”
“为什么?”
“我前段时间发誓了,以后绝不再向学校提建议,如果再提,我就是孙子”
“.”
涉及到学生身份有可能被冒名顶替的情况发生,曲忠孝当天就进行了上报,把这件事给捅到了钱院长那里。
这件事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一个怀疑,钱院长也不好走官方渠道大张旗鼓的调查,经过开会讨论,决定派两个人前往陕北秘密调查。
本着谁提出谁解决的核心思想,这件事又落在了曲忠孝和李清风这两个发现者的头上。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清风气的破口大骂,要不是曲忠孝拦着,李清风非要去钱院长那个老登那骂他几句。
骂骂咧咧的下班回家,胡家宝此时也从育红班里接到两个孩子回来,看到李清风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询问出了什么事。
李清风也没瞒着胡家宝,把事情的经过给胡家宝讲了一下。
听完事情经过,胡家宝大为惊奇,晚饭都不做了,拉着李清风来了一波推理。
经过夫妻俩的讨论,得出了三个结论。
一,冒名顶替的事完全是李清风在无端怀疑,王铁柱就是王铁柱,只是有两个爸爸。
二,冒名顶替的那个人家里很有势力,是当地的土皇帝,可以联合多个部门配合。
三,王铁柱死了,但是王家人并没有去派出所销户,而是将这个身份给卖了出去。
从以上的三个结论里,李清风比较倾向于第三个结论。
第一个比较扯,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爸爸呢?王铁柱的父母又没离婚。
第二个的可能性不大,除非顶替者家的势力可以大到公然弄死一家人,要不然的话将来迟早出问题。
以此来看,第三个的可能性最大,只有王家人的配合,才可以天衣无缝的完成冒名顶替。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风便骂骂咧咧的和曲忠孝一起前往火车站。
“老曲,咱们坐硬卧吧,反正有学校报销,差不了多少钱”在售票处,李清风看着非要买硬座的曲忠孝,无奈的劝说道。
曲忠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憨厚一笑:“不用,不用,我坐硬座就成,你坐硬卧去吧,不用管我”
“算了,我也坐硬座吧”
李清风知道曲忠孝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要把硬座和硬卧之间的差价揣自己兜里,这年头收入不高的单位职工,出差时都这么搞。
俩人一块出差,怎么可能自己坐硬卧,让曲忠孝坐硬座,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苦一苦自己,和他一起坐硬卧。
好久没坐长途硬座了,面对人挤人的环境,车厢里糟糕的空气,李清风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脑袋昏昏沉沉的,曲忠孝倒是在火车上睡的挺香的。
“哥们,哥们,要书吗?我这有好些劲爆的小说,要不要来一本看看?”
就在李清风昏昏沉沉之际,一个留着流氓头(费翔头),穿着在这个年头的潮流服饰来到了李清风的身边,小声的开始了推销。
强打起精神,扫了对方一眼,同样小声的说道:“劲爆?多劲爆?”
流氓头没说话,而是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各种印刷粗糙、封面暴露的盗版书籍。
认真的看了一眼里面的书名,好家伙,一股地摊文学风扑面而来。
旅行包里面全是什么《风流女老板落网记》,《野性风流》,《女老板秘史》,《野岛情仇》,《红粉女刹》等等各种让人浮想联翩的书名。
而且无一例外的是,每本书的封面上除了一个或者是画的,或者是从外国电影里扣下来的大胸女郎,旁边肯定有位一脸正气的人民警察,手里拿着枪,粗糙,意味深长。
“哥们,里面内容刺激的很,我跟你保证,只要是个男人翻开,就不舍得放下来”流氓头嘴角扬起一个莫名的微笑,极力的向李清风推销着自己的书籍。
李清风撇了撇嘴,对于流氓头的推销不屑一顾。
地摊文学嘛,我可知道这里面的套路。
用放肆无拘束的想象,书名上诱惑的词汇,大开的脑洞把人骗进来,实际上里面的内容和购买前脑海中的想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有没有封面正常点的?给我来本,这些书的封面,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意思看”
“有,我珍藏的,里面的内容比这些书还劲爆”
流氓头露出了同道中人的表情,一拍大腿,兴奋的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一本印刷粗糙的《基督徒教义》递给李清风:“哥们,三块钱一本,包你物超所值”
看到封面上没有暴露的内容,李清风爽快的付钱买了下来,打算为这无聊的旅程加点乐趣。
翻开看了几页的内容,嚯,好家伙,那个流氓头还真没骗人,里面的内容果然劲爆,什么都没写,但是好像又什么都写了,让人浮想联翩。
“同志,请你把书收起来,火车上禁止看yin秽书籍”
还没看多长时间呢,对面位置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怒视着李清风,让李清风把书收起来。
看了看封面上只有书名的封面,李清风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这本书封面上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小黄书的?”
“当然是”
小少妇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一下红了起来,对着李清风啐了一口:“流氓”后,扭头看向窗外。
李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