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清风请求降低些费用时，航天公司一众人心里都生出了不喜的感觉。
不是说你李大老师身价上百亿美金吗，这给你造卫星总共才要五亿人民币，按照现在八块多的汇率来算，也才六千万美金而已。
这么点钱，你还要跟我们压价，简直是不当人子。
果然，资本家都是精于算计的，不愿意从口袋里往外多掏一分钱。
老头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突然变得尴尬的气氛，李清风团队这边很是不理解。
谈判谈判不就是要谈的嘛，压个价很正常好吧，全世界都没有乙方报价，甲方不能压价的说法。
在李清风的示意下，易学习笑着开口缓和现场气氛：“各位航天工业的前辈们，别生气呀，我们董事长并非是故意压价，实在是我们新公司刚刚起步。”
“虽然资金暂时还算充裕，但是公司成立后的一个试水项目，主要是为了双方之间的团队磨合，并不为了盈利”
“当然了，我们也深知航天事业的伟大与艰难，这卫星的研发制造更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但是，只是一个磨合项目，五个亿确实有些多，我们提出降低费用，也是希望能在保证项目顺利完成的前提下，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合作嘛。”
航天工业公司的众人听了易学习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板着一张脸。
作为航天公司对接负责人的刘德文，也赶紧接过话茬，配合着易学习继续往下说：
“易总经理说得对，人家也是出于商业考虑，我们也理解他们的难处，咱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有了俩人的相互配合，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作为技术代表的那些老头子们，也不再板着脸冷冰冰的看着李清风等人，开始做出了让步，给出最低四亿八千万的价格。
航天公司表面上是家公司，但是人家从不做生意，而且和李清风谈的还是技术型领导，一辈子都在做研究，对于生意更是一窍不通。
这些人也没什么商业谈判的经验，不懂怎么应对甲方的压价，只会死守底价不松口。
易学习等人一个下午费尽口舌，四亿八千万的这个价格硬是一分都没压下来。
时间到了傍晚，易学习本想收拾东西走人，打算接下来一周每天都来死磕价格时。
下午谈判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清风，突然开口道：“那个，我问一下，贵司报的这个四亿八千万后面的单位是？”
由于一直习惯了大宗交易用美金支付，李清风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认为是美元结算。
于是才有了这么一问。
刘德文听到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脱口而出道：“人民币啊，怎么了？”
“.”
听到人民币这三个字后，李清风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尼玛，还以为是五个亿美元呢，原来是人民币啊，真是搞了个大乌龙。
五个亿发射国际通信卫星简直是赚翻了好吧，五个亿人民币折算成美元也就六千万而已。
前段时间承包的老毛子破航行卫星接收器还花了两千多万，现在定制发射一颗国际大型通信卫星才六千万美金，性价比不是一般的高。
当即李清风直接起身，财大气粗的开口道：“好，不用谈了，我们公司也不需要降价，就按照第一次的报价来，五个亿就五个亿，现在就签合同，项目只要立项，资金第一时间到账”
正在收拾东西的易学习，听到李清风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几个亿的项目，数字一跳就是几百上千万，哪家不是沉着气磨个一两个月的。
这才一个下午，你就要给定下来了？而且还主动要求恢复原价五个亿？
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您说的费用太高，让他们降价的吗？
反应过来后，易学习连忙想要开口劝阻：“老师”
“磨磨蹭蹭做什么，做项目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主打的就是一个手起刀落。大气点，不要在一点小钱上来回磨叽”不等易学习开口，李清风就挥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接着满脸笑容的看向刘德文：“刘总，合同准备好了吗？我现在就签字！”
“额”
李清风突如其来的转变，哪怕如刘德文这样的人也没反应过来。
还是被旁边的人在桌子下踢了一脚后，这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道：“李老师，真的要今天签？还是按照五个亿的价格签？”
“对，现在就按照五个亿的价格签”李清风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这个，这个”看到李清风不似作假的表情，刘德文支支吾吾了半天后，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李老师，我们领导没想到今天刚接触就要签合同，合同还没开始准备，要不您等两天再来签”
“.”
谈判过程太快，人家还没有准备合同，今天自然是签不了的。
约定好具体的签合同时间后，婉拒了刘德文留下吃饭的邀请，领着从柠德抽调过来的团队，坐车离开。
航天工业公司停车场内，看着远去的车队，最开始报价的那老头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身准备去跟领导汇报的刘德文，看到老头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林老，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李清风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贵，后面又突然变得这样急切，甚至主动要求按照原价签合同，这其中定有原由。”林老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刘德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啊，确实挺奇怪的，我也有点看不明白”
就在俩人思考李清风为什么前后差别会这么大时，旁边有人小声的提醒：“李清风态度的转变是在问完货币单位后”“你的意思是李清风以为咱们的报价是五亿美元？”
“对啊，要不然说不通啊，而且我觉得李清风的项目预算最少是一亿美元起步，如果咱们坚持的话，有可能要到两亿美元”
“.”
刚刚还为拿下五亿大单高兴不已的现场众人，在听到这番话后，众人脸色古怪的面面相觑，一时间停车场变得寂静无比。
好半晌后，安静的停车场内响起了一道愤怒的声音：“林福东，你知道你为公司造成多大的财产流失嘛！为什么你当时不报一亿美元”
被质问的林福东毫不客气的驳斥道：“蔡博超，你有什么脸说我，做出来的预算是四亿三千万”
“当时商量报价的时候你怎么说？你说挣个三千万就够了，别报太高的价格，免得把人吓跑了，要不是我坚持报五个亿，按照你的价格报，公司损失的更大”
“.”
就在停车场快要吵起来时，在回去的车里，李清风也在嘱咐易学习，等约定好的日期一到，赶紧去签合同，免得夜长梦多。
等李清风全部嘱咐过以后，易学习不解的问道：“老师，今天那边明明给咱们减了两千万，为什么最后你要给加上去呢？”
“哈哈，这么大的项目，多少也要让人赚点，要是赚的太少，人家心里会有怨气的，影响下次合作”李清风哈哈一笑，开口说道。
“五个亿的项目，而且还是独门生意，我觉得这五亿里面，他们最少能赚到一亿”
“你想多了，别说一个亿，如果后面那两千万不加上，有可能他们连五千万都赚不到”
“不能吧？像这种独家生意，百分百的利润率都是正常的啊”
“你都说了是生意，但是人家可不是生意人”
李清风摇了摇头，留下这句话后，便闭上眼睛假寐。
航天公司那边还是很讲信用的，也没因为自己报价低而闹出什么幺蛾子，到了约定的日子，双方还是在上次的那间会议室里签订合作合同。
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要求李清风用外汇结算，这种小事，李清风自然不会拒绝。
相比于人民币，李清风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外汇。
按照合同上的约定，项目立项研发后，才会打第一笔款。
没多久就要过年，年底国企的事太多，年前肯定是没指望了，项目等到年后才会正式立项。
签过合同后，刘德文就将李清风拉到了办公室，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请求先拨一笔款，让航天公司所有员工今年能过个好年。
航天公司的财政早就撑不下去了，也就能勉强把工资发下去，至于过节福利，刘德文表示毛都没有。
这么大个国企，竟然混成这样，听着都可怜人，李清风也没废话，马上安排人提前预付一千万。
“李老弟，你保密工作做的够好的啊，在国内成立卫星公司这么大的事，事先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来，悄咪咪的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易学习以及前往航天公司的团队，都是柠德公司的员工。
在合同签订完成的第二天，还没回家过年的牟其中就收到了从柠德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马上给李清风挂了个电话。
听着大哥大里传来的牟其钟那酸溜溜的语气，李清风笑了笑，略带得意的说道：“老牟啊，国内民营企业做卫星业务的难度你也知道，这事不确定因素太多，阻力太大，办之前我也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所以也就没声张”
“那是大吗？那不是一般的大，我踏马的求国内企业帮忙发个卫星，人家都不搭理我，你这直接就能自己发卫星了”
“哎，此言差矣，只是名义上的，实际发射单位还是人家航天工业公司”
“那也不得了啊，你这一步迈得可够大的，兄弟，你看咱们的关系，你那个卫星公司能不能让兄弟我也”
“喂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喂喂喂”
不等牟其钟把话说完，李清风立刻装出信号不好的样子，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电池抠出来，不给牟其钟再打过来的机会。
想什么？掺和哥们的卫星公司，还真敢说出口。
一旁在收拾衣服的胡家宝，看着李清风的动作，好奇的问道：“是牟其钟吗？你挂完电话怎么还扣电池呢？”
“这老哥哥在白日做梦呗”将缺了电池的大哥大随手扔到沙发上，李清风过去一起帮着胡家宝收拾衣服。
胡家宝对于公司上的事也不懂，既然李清风不解释，胡家宝也不追问。
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跟李清风商量过年的事。
“你好几年都没回家过年了，感觉你今年好像也挺忙的，今年不会还不回去吧？”
被胡家宝这么一提醒，李清风猛然惊醒，老家那边自己好像最近几年都没回去来着。
每年过年都是胡家宝带着俩孩子回去。
李清风想了想，开口说道：“回啊，肯定回，好几年都没回了，今年再不回去就有点不像话了。”
“那哈城那边怎么办？你那个汽车厂不是要在大年二十八那天开新闻发布会介绍新车吗？你不出面行吗？”胡家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李清风问道。
飞驰汽车厂的那辆加了四个轮子的冰箱彩电大沙发，原计划是等年后元宵当天对外发布新车，由于李清风答应了钱书记年前发布给全国老百姓提提气，这才选在了二十八这天发布。
李清风砸吧砸吧嘴，摇摇头说道：“不去，让张亚鹏自己搞吧，我听说东北那嘎达最近挺惨的，我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
提起这事，胡家宝脸上也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放下手上的衣服，叹了口气：“听说文慧说，光是他们哈城今年就有好几万人下岗，整个东北今年有三四十万人下岗，这么多人怎么办啊”
李清风叹了口气，三四十万才哪到哪，等明年下岗潮来临，一个城市三四十万人下岗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