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永孝很佩服高辉。
    不佩服不行，人家做事比他看得远。
    早在成立辉煌安保前，就打定了主意做正行。
    黄大仙区、沙田区和深水埗部分地区，酒吧、夜总会都是以雇佣安保公司的名义护场子。
    赌场以及见不得人的偏门生意，交给不属于辉煌安保的小社团去做。
    本身就是白，不存在洗的概念。
    所以高辉披上那件制服时，也就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无论是癞头黄、大喊十，还是新近窜起的靓仔希，三个人牢牢守着辉煌安保，不会变天。
    他再去查了辉煌安保的财务状况，更是凛然警醒。
    辉煌安保的财务是一家叫辉煌有限公司掌管，这家公司的投资方赫然有辉煌投资，而辉煌投资的创始人有四个，罗慧玲、方婷、阮梅和龙纪文。
    特么的！
    全是高辉的女人！
    掌握财务，就扼住辉煌安保的咽喉，谁会起背叛的心思。
    没道理安安稳稳拿钱的日子不过，非要跟那些朝不保夕、随时会进警署呆几年的社团混吧。
    矮骡子们穷是穷，还是能分清好坏的。
    还有……
    倪永孝还发现辉煌投资已然升级为集团，辖下还多了家辉煌基金公司，负责人赫然是方婷的哥哥方展博。
    辉煌基金公司风头很劲，刚刚狙击了爱美高实业。
    倪永孝就是学会计的，明白辉煌经纪公司如何操作的。
    归根结底还是掌控了人心，猜到爱美高实业创始人刘-高尔夫的卑劣手法，以牙还牙，抢到一块大肥肉。
    爱美高实业以生产电扇起家，慢慢向房地产发展。
    创始人刘-高尔夫也是个有魄力的人，不满足公司发展缓慢，一个月前卖掉股份给其他合伙人，主动出局。
    合伙人还没高兴呢，听闻这个消息，爱美高的股价就应声而跌。
    他们想要护盘，上了刘-高尔夫的当。
    找人传播个假消息，搞点儿什么黑材料，当过创始人的刘-高尔夫他玩得很溜。
    爱美高的股价跌得更加厉害，兴奋没几天的合伙人慌了，想卖掉手里的股票。
    刘-高尔夫志得意满，想着再压几天，到时就可以收获丰美的果实。
    事实上他做得没错，但是忽略了第三方。
    第三方就是方展博，和方展博所在的辉煌基金。
    提前找到爱美高实业的其他股东，揭破刘-高尔夫的计划，再以高百分之五的价格买走股票，辉煌基金成了爱美高最大的股东。
    刘-高尔夫糗了！
    他想回爱美高实业，已经晚了。
    而辉煌基金趁着刘-高尔夫懵圈的机会，接连拿下黄大仙区、沙田区两块地，展现雄厚的资本，原本低估的股价攀升了。
    通过第三方的基金抛售部分股票，辉煌基金不但掌控爱美高，还大赚了一笔。
    刘-高尔夫听闻消息，当场吐血，从此失去爱美高的控制权。
    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这位。
    这一番操作，看得倪永孝眼花缭乱、心悦诚服。
    高辉成功不是偶然，手下能人辈出啊。
    不止有癞头黄、靓仔希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还有掌控辉煌巴士集团的罗慧玲，以及担任辉煌投资集团负责人的方婷，再加上专攻股票的方展博，这些人从其他方面支撑着高辉的产业版图。
    相比而言，他们倪家还在毒粉交易中深陷，迟迟无法上岸，进度着实有些慢！
    “父亲！”
    倪永孝看向倪坤，语调低沉：“我承认看走眼，但这个大头辉不能不防。”
    “嗯？”
    倪坤摆了摆手：“他回警署了，做卧底的身份暴露，所有社团都想杀他这个二五仔，不足为虑！”
    “人才到哪里都会吃香。”
    倪永孝依旧坚持：“您还是给警署的人打个电话，请他们在警队打压一下。”
    “你啊！”
    倪坤叹口气：“好吧！”
    “具体打算如何做？”
    他拿起大哥大，拨了个号码：“你直接跟黄建德聊吧。”
    黄建德！
    警署总部总区行动处的助理处长，警衔是高级警司，倪永孝也是第一次知道，倪家有这样重量级的盟友。
    “黄叔！”
    “你是……”
    “我叫倪永孝。”
    ……
    倪永孝说了自己的打算，总之就一个意思，希望调高辉到其他警署，不要留在黄大仙区。
    挂了电话，黄建德手指敲着桌子，陷入沉思。
    “伯父！伯父！”
    外面响起敲门声，接着黄光明闯了进来。
    “喊什么？”
    黄建德没好气道：“都多大了，能不能稳重点儿？”
    “我……”
    黄光明坐到黄建德对面，气愤难耐：“我实在忍不住了！”
    “嗯？”
    “高辉那个混蛋回来述职了，成了黄大仙区的见习督察。他可是害死乔耀扬的真凶，警署应该把他抓起来。”
    “闭嘴！”
    黄建德勃然大怒，呵斥了侄子：“捕风捉影的话别到处乱说，小心祸从口入。”
    “你找到证据了？”
    他斜睨黄光明：“如果找到证据，我现在就准你去抓他。”
    “我……”
    黄光明无言以对。
    他去观塘区调查，挨了一顿打，激化了倪家和东星的矛盾，搞出一地鸡毛，灰头土脸回了总部总区，哪里有证据。
    伯父戳到痛处，黄光明坐不下去了，讪讪离开。
    “废物！”
    黄建德骂了一句，也下定了决心。
    必须对付高辉！
    这家伙和侄子黄光明已经结仇，那就趁早把对方消灭在萌芽中。
    否则一旦他成长起来，黄家就会倒霉。
    不过调出高辉，他这个行动处的高级警司有力未逮。
    黄大仙区的负责人黄炳耀也是高级警司，两人级别差别很小，没有恰当的理由，哪里能轮得到他指手画脚。
    唉！
    只能找蔡副处长了！
    想到这里，黄建德出了办公室，敲了这层最大那间办公室的门。
    “请进！”
    听到里面回应，他推门进去，迎上两道不怒而威的眼神。
    “是建德啊！”
    行动处副处长蔡元祺看到是他，脸色有所缓和，挑了挑眉：“找我有事？”
    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黄建德感慨一声，也很直接：“最近葵青区那个案子，应该很头疼吧？”
    “是啊！”
    蔡元祺往后一靠：“一个连续作案的凶徒，到现在都没抓到，还真是丢警队的脸。”
    “那个叫高卓雄的总督察，制定了计划，还想行动处派人支援。”
    “答应他们了？”
    黄建德明知故问。
    “当然不可能！”
    蔡元祺冷哼一声：“每个分区都这样来求行动处，当行动处是消防队员吗？”
    “我推荐一个人选。”
    黄建德面色严肃：“这个人心思细腻，应该能帮高卓雄破案。”
    “嗯？是谁？”
    “高辉！”
    “高辉是谁？”
    蔡元祺愣了愣：“没听说警队又出了个破案高手啊！”
    骗鬼呢！
    不知道高辉？
    负责行动处的副处长就是失职，还有资格坐在这里？
    不过蔡元祺打哑谜，黄建德也只能装糊涂。
    “高辉就是大头辉，他以前是观塘区警署派出去的卧底，最近又在黄大仙区组了辉煌安保公司，前段时间和洪兴、东星、倪家闹得很凶。”
    ……
    “是他啊！”
    蔡元祺恍然大悟：“黄炳耀可要他留在黄大仙做见习督察，哪里肯放人啊！”
    “这个……”
    黄建德犹豫半响道：“李文彬做事果断，我一向是佩服的。”
    “建德有见地。”
    蔡元祺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我给黄炳耀提一提，都是为警队做事，他肯定会同意的。”
    李文彬是他的心腹，现在和黄建德一样是高级警司。
    两人都是下一任行动处副处长的有力人选，黄建德一直不服气李文彬，做事向来针锋相对。
    现在流露出认可李文彬的态度，那就表示不参与竞争了。
    李文彬未来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蔡元祺也就顺势和黄建德兑换了条件。
    看着黄建德离开，他瞥下桌上正看的高辉的资料，喃喃自语：“小子够厉害，看你能不能熬过黄建德那方的打压。”
    和黄建德勾结倪家不同，蔡元祺代表的是资本运作那一派，后面都是搞经济的好手，另外律政司也有人。
    高辉掌控的辉煌集团，旗下的辉煌经纪半路截胡，夺了刘-高尔夫的机会，很得他背后几位支持者的认可，本人也就入了蔡元祺的视线。
    至于港城暗面那些成就，蔡元祺反而没放到眼里。
    在他看来，再牛的龙头也只是个矮骡子，根本没有跟警署较量的资格。
    到了警署，也就是个见习督察，满大街都是。
    “炳耀！”
    他拨了黄大仙区警署的电话。
    “蔡处长！”
    黄炳耀的声音里透着敬意：“您找我有事？”
    “葵青区出了点儿问题，急需人手支援。”
    蔡元祺说得冠冕堂皇：“听说黄大仙区人才济济，你派人支援一下吧。”
    “您的意思……”
    “那个叫高辉的见习督察有勇有谋，应该是个合适人选。”
    “我也需要他！”
    “那就借调吧，要顾全大局嘛！”
    蔡元祺声音陡厉：“警队是港城的警队，可不是你黄炳耀的。”
    “我会签发调令。”
    他没好气道：“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
    还能怎么办？
    去找警务处长吗？
    黄炳耀挂了电话，立即又拨了新号码，是高辉办公室的。
    “不在？”
    其他同事接听了，黄炳耀又问了一句：“梁总督察叫走了？”
    得到肯定的回应，他脸色铁青：“混蛋小子，光明正大去泡女人，当警署是什么地方了！”
    黄炳耀估摸着时间，一个钟头后打给梁铮：“高辉在你那里吧？叫他快点儿来见我。”
    “他不在！”
    梁铮回应得十分笃定。
    混蛋！
    黄炳耀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暗骂一声狗男女，直接了当对道：“你去帮我叫一下他。”
    “好吧！”
    梁铮不情愿道。
    五分钟后，高辉敲了黄炳耀办公室的门，一脸正气：“黄sir，您好！”
    黄炳耀瞥了一眼高辉的英俊面容，再看看他神清气爽的表情，再没一点儿犹豫。
    一个梁铮就够了，黄大仙区还有一些女警，最近老是往高辉所在的重案组跑。
    她们想什么，黄炳耀当然明白。
    卧底坐到掌控三个区的龙头，这样的传奇警员谁不想认识。
    况且高辉年轻干练，人又随和，身边还不缺红颜知己，那就是女之蜜糖，架不住有人想尝一尝。
    为了警署的稳定，黄炳耀狠了狠心，决定调离高辉。
    “行动处的蔡副处长很欣赏你。”
    黄炳耀扔来一份文件，丢在高辉面前的桌上：“他指明要你去葵青区警署，协助高卓雄总督察调查一件连环杀人案。”
    “嗯？！”
    高辉愣了，拿起那份文件。
    看到文件下方签署的‘蔡元祺’三个字，他心中一沉，抬头盯住黄炳耀：“和您商量的颠覆社团那件事，咱们不做了吗？”
    “以后再执行。”
    黄炳耀眼神闪躲：“我也要准备准备吧。”
    “你！”
    高辉气极而笑：“黄sir够意思啊！”
    “蔡元祺曾经是我的直属上司，现在又是以总部名义下令。”
    黄炳耀也很委屈：“我也没办法。”
    “你有勇有谋，到了葵青区肯定能快速立功。”
    他安抚高辉：“过几个月，你频频破案，快速升职，到时回黄大仙区，就可以主导行动，不是给梁铮做辅助了。”
    饼画得很大，也要高辉能信啊！
    早就知道黄炳耀靠不住，高辉很快就接受现实。
    连环杀人案？
    每周五晚上？
    都是女性！
    另外负责案子的总督察叫高卓雄，刚刚和梁铮测桌子时，两人还讨论过葵青区这位同僚，他当然不陌生。
    呵！
    黄炳耀啊黄炳耀，还有蔡元祺，你们拭目以待，就看爷怎么给你们快速破案的。
    “我不会辜负黄sir的期望。”
    他微微一笑，向黄炳耀随意敬个礼，转身离开。
    先去见了梁铮，警署配置的东西也没拿，按照黄炳耀的说法，高辉随时都能回来，给他留着位置。
    “混蛋！”
    听了高辉的复述，梁铮就要去找黄炳耀理论。
    好不容易能跟高辉朝夕相处，没把他调到反黑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调去葵青区，梁铮恨不能踢死黄炳耀。
    “没事！没事！”
    高辉笑了，搂住梁铮的腰：“最多几个月，他会求着我回来。”
    “真的假的？”
    梁铮这才消气。
    “晚上去辉煌夜总会，我好好给你分析分析。”
    高辉意有所指。
    “去就去！”
    梁铮脸色微红，咬了咬牙，接下挑战。
    不就是和阿红、苏阿细她们一起吗？
    她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