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荣是真能说。
    别看他一副雄伟壮汉的模样，竟然是个话唠子。
    不过高辉看得仔细，从队伍中那些狙击队员眼中的惊讶能推断出来，曾向荣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
    呵！
    紧张了！
    高辉有了结论。
    是啊！
    以前隐藏在暗处，和徐永基勾连，趁蔡元祺不备，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
    现在被高辉揭开秘密，他这个高级助理处长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说能与副处长蔡元祺以及对方背后的人抗衡。
    高层争斗，一个不顺，就是引咎辞职，再没有起复的可能。
    黄建德就是前车之鉴，自从移交权力给李文彬，就成了行动处的边缘人物，普通警司都可以不理会他。
    高辉来狙击队当教官，摆明了是要分曾向荣权的。
    曾向荣能不怕吗？
    不过他毕竟是老资历，很快就排解紧张情绪，半小时后挽回形象：“现在让我们欢迎教官高警司讲话。”
    “大家好！”
    高辉当仁不让，向前走了一步，面色严肃：“我来飞虎队做教官，其实就是奔着狙击队来的。”
    “上次在西贡区抓彭奕行，我见识过狙击队某些人的做法。”
    “我们是港岛安全的守护者，不能夹杂私怨，更不能为了讨好某人，去陷害谁。”
    “你们算得上港岛的最后防护线，我必须纠正你们的杂念。”
    ……
    好家伙！
    摆明要追究上次遭方克明威逼那件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是没谁了。
    狙击队没有傻子，除了凌靖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外，大家心中一颤，强忍着没去看方克明。
    过江猛龙啊！
    不把曾向荣放到眼里，后面肯定有人支持。
    大鳄们相互争斗，他们这些小兵没必要参与，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唉！
    山哥暗暗吁口气。
    方克明啊方克明，刚刚你还不在乎，认定高辉和我们没交集。
    打脸打得太快了，高辉转眼就来了。
    针对性太强了，方克明能忍得住吗？
    方克明当然忍不住，而且打算破罐子破摔。
    也不算破摔吧！
    接触曾向荣的凌厉眼神，他得到了暗示。
    高辉你不是厉害吗？
    那就找你的弱点开刀，看你失败了，还有没有脸留在狙击队。
    “高警司！”
    他突然开口了，打断高辉：“我想请教……”
    “闭嘴！”
    高辉厉声喝道：“上司话还没讲完，你就贸然开口。”
    “曾高级助理处长。”
    他看向曾向荣：“狙击队太没有规矩了吧。”
    “哦？”
    曾向荣满脸迷惑：“以前我和他们相处时，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暗戳戳表示高辉无法服众，他也是个lyb！
    “好！”
    高辉‘气极而笑’，指着方克明道：“你是觉得我没资格教导你？”
    “是！”
    以为高辉上当，方克明满不在乎道：“你比不过我，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教官。”
    “你敢跟我比一场吗？”
    他盯住高辉，眼中有着轻蔑：“不是谁都是能靠女人发达的。”
    方克明不是捕风捉影，警署早就有这种论调。
    高辉长得帅，混过社团，那种痞帅痞帅的气质无人能敌。
    传言他最早就是睡梁铮起家，从黄大仙区睡到屯门，搞定黄雪笙，再搭上了梁紫薇，终于成了警司。
    高辉的女人们很生气，尤其是警署里的女人，想要查出始作俑者。
    高辉拒绝了。
    明显是有人嫉妒，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由着人去传谣呗。
    反正没什么损失，还能增强传奇色彩。
    但这种事情私底下传传就算了，大家当个乐子，谁会当面说出来。
    方克明敢，说明他无所顾忌。
    也是！
    既然要投靠曾向荣，就不能左右摇摆。
    站位很重要，忠诚也很关键，方克明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女朋友都没了，他听山哥的，向高辉服软，还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学那个谁？
    女朋友献出去，自己甘愿做牛头。
    拼了！
    他盯住高辉，眼中满是挑衅。
    “好好好！”
    高辉笑了，突然转头问曾向荣：“曾高级助理处长能当负责人，也是和方克明比过吧？”
    “推而论之，蔡副处长肯定比你厉害，处长又比蔡副处长厉害。”
    “港城老大又比处长厉害，大家都以比赛论高低。”
    ……
    唰！
    浑身汗毛竖起，队员们噤若寒蝉，个个觉得心凉。
    诛心！
    高辉是在诛心，拿方克明往火堆上烤。
    “你！”
    方克明瞪大了眼睛。
    轮到嘴炮功夫，他哪里比得上高辉，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呵呵！”
    曾向荣笑了：“高警司说得有道理，方克明你是疯了，竟然敢质疑警队总部的决议。”
    “高警司立功无数的时候，你们还在苦苦训练呢。”
    “和你们比经常训练的东西，他又不熟悉。”
    ……
    好家伙！
    又出阴招！
    高辉斜睨曾向荣道：“曾高级助理处长看来是熟悉了，而且很有兴趣了，要不要咱们三个练一练，要方克明服气。”
    “我老了！”
    曾向荣当即拒绝：“高警司你还年轻，可以耍一耍。”
    唾面自干的本事，他也有。
    反正我不下场，方克明逼你到这种程度，看你如何接招。
    上任就说要整顿狙击队，不露两手如何服众。
    高辉预判了曾向荣的预判，来时早就做了准备，当下似笑非笑道：“曾助处年老体衰，的确无法参与比赛。”
    “来吧！”
    他冲方克明招招手：“我陪你玩一下，就玩你最擅长的枪械。”
    “好！”
    方克明能打中500米外的硬币，自然不会怵。
    “等等！”
    曾向荣喊了一句，看向凌靖：“凌高级督察也和高警司练练吧。”
    “行！”
    凌靖点点头。
    唉！
    山哥看着这一幕，暗暗替凌靖发愁。
    你和高辉比赛，不就是挑战他的权威吗？
    曾向荣支持方克明，你没了高辉，如何在狙击队立足？
    “那我也选一个。”
    高辉笑呵呵指着山哥：“你也来比一下。”
    “我，我只是个观察员。”
    山哥懵了，赶紧解释。
    “谁说观察员就没有前途了？”
    高辉扫视在场所有人，意味深长道：“懂得大局观的人才适合领导狙击队，否则要凌靖当警务处长，你们觉得警署能维持得住吗？”
    “我不行的。”
    凌靖急忙摇头。
    哈！
    大部分队员没忍住。
    高辉说的是实话，看来他不是专门来挺凌靖的。
    貌似……
    貌似更欣赏山哥？
    高辉独辟蹊径的做法，得到狙击队队员的认可。
    山哥做事稳重，也就是枪法差了点儿，其实最能服众。
    没想到刚到狙击队，他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不愧是威名赫赫的高警司。
    不像方克明那样，早就跟高辉有矛盾，狙击队队员还是能适应这种改变的。
    敲定了人选，那就比吧。
    山哥果然最菜，只能打到400米，命中率明显下降，硬币十弹六中。
    方克明和凌靖就比较猛了，直接就是500米，都是十弹十中。
    轮到高辉了，他笑呵呵随手拿起一把狙击枪，同样要了500米。
    窃取周星星的枪法技能，高辉心静如水，瞄准了500米外的硬币。
    砰砰！
    两枪！
    两颗子弹一先一后，同时从硬币中间穿过。
    厉害了！
    曾向荣眼睛微缩，暗暗叹口气。
    单凭这个成绩，已经超过狙击队大多数人，和方克明、凌靖在伯仲之间。
    他失算了。
    以为高辉枪法准，但那都是短距离，曾向荣觉得他跟飞虎队尤其是狙击队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逼高辉和方克明比试，狠狠打他的脸，要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不起来。
    曾向荣想得很好，现在发现是他太天真了。
    高辉这么猛！
    呵！
    看出曾向荣脸色阴沉，高辉还不罢休，示意队员挪动硬币标靶：“600米！”
    600米？
    方克明臭了脸。
    他有十足把握的是550米，600米就可能失误。
    反倒是凌靖，跃跃欲试，看向高辉：“我跟高警司比一比。”
    “不错！”
    高辉不吝夸赞：“有竟胜心！”
    斜睨方克明，他提出邀请：“方督察没想法吗？”
    “我不打没把握之仗！”
    方克明气咻咻回应，讽刺高辉强行装酷。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高辉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朝凌靖招招手：“咱们两个来。”
    砰砰！
    又是两枪，子弹再次从同一个硬币中心钻出。
    砰砰！
    再看凌靖，稍稍有了偏差，第二颗子弹从硬币上方掠过。
    “厉害！”
    “威武！”
    ……
    队员们兴高采烈，纷纷鼓掌。
    “不错！”
    高辉拍拍凌靖的肩膀：“再练一练，你有希望达到600米。”
    “哼！”
    方克明酸了：“又不是百发百中，得意个什么啊！”
    “比你强！”
    高辉冷声呵斥：“水平明明不行，还不肯虚心学习，凌靖虽然没有管理才能，专业技能和竟胜心比你纯粹得多。”
    挟比赛决胜的锐气，高辉威势高涨，瞪着方克明：“你这样的人再不纠正心态，别说个人事务出问题，以后去警署遇到紧急事务，谁敢要你去执行啊。”
    “高警司说得很好。”
    曾向荣见状，无奈上前：“方克明你要吸取教训，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
    没辙！
    他必须支持高辉，毕竟现实摆在面前。
    人家厉害，那就有话语权。
    “是！”
    方克明一口老血憋到嗓子眼，只能点头。
    他快气疯了。
    个人事务？
    高辉提这个，不就是暗示范慧青吗？
    混蛋啊！
    不但来狙击队搞他，还要他戴帽子，如果不是人多，他都想给高辉来一枪了。
    高辉站稳了脚跟，再没留下的必要。
    嘟嘟！
    就在曾向荣准备离开时，他腰间的通话器响了。
    “什么！”
    曾向荣一愣，通话结束，满脸严肃对高辉和诸位队员道：“刚刚荃湾区发生一件珠宝打劫案，匪徒被警署困在里面。”
    “那个叫叶涛的家伙挟持了人质，现在和荃湾警署处在僵持中。”
    “荃湾区警署需要我们派狙击手。”
    他看向高辉：“高警司能否带队？”
    来了！
    这就是凌靖要倒霉那件案子。
    高辉等的就是这一刻，怎么会退缩。
    他根本没把曾向荣话里的陷阱放到眼里，什么初来乍到不熟悉，什么先适应狙击队的行事风格，这些借口统统都抛掉。
    有出勤的机会去执行任务，那就是刷功劳啊，不去就是傻。
    “山哥，坐我的车。”
    他不再看曾向荣，立即发出指令：“其他人按照以前的流程出发。”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山哥，你怎么看狙击位的选择。”
    高辉有考校的意思。
    山哥心中一动，放缓情绪，仔细观察后回应高辉：“一共三处位置，正面和西面应该是一号和二号狙击位，开枪命中的机会最大。”
    “三号位有点儿偏，也不是不行。”
    不愧是老资历，他分析得很到位。
    “很好！”
    高辉点点头，立即分配任务：“凌靖一号位，方克明二号位，我去三号位，全部听我的指令行事。”
    去往三号位时，高辉打了个电话，接着去了目的地。
    一杆大狙立到房顶，他看珠宝行内部的状况，看得非常清楚。
    叶涛那个湾省来的劫匪，身前有个头上流血的年轻人挡着，他手里握着个手雷，随时都能引爆。
    这个家伙也是个老油条，随时变动位置，免得遭人狙杀。
    呵！
    高辉有十几个机会，一枪将其毙命。
    但他没动手。
    动手不就便宜方克明了吗？
    高辉等着关键时刻来临，那样才能让方克明倒霉。
    “不准开枪！”
    “不准开枪！”
    ……
    很快通讯器里传来曾向荣的声音，给高辉下了命令。
    这家伙负责和叶涛手里的人质的父亲、港岛有名的大富商联系。
    大富商很有影响力，警署也要给他面子。
    大富商愿意拿钱换人质，而且送叶涛离开。
    话音刚落！
    砰！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透那个人质的额头。
    人质死了。
    砰！
    高辉见状，开了第二枪，正中叶涛眉心，然后发出指令：“攻进去。”
    “我听到枪声了。”
    通讯器里曾向荣暴跳如雷，指责高辉：“谁允许你开枪的？你没听到我的指令吗？”
    “高辉，你完了！”
    他恶狠狠道：“等着负责任吧！”
    不愧是警署高层，不愧是老资历，曾向荣甩锅甩得杠杠的。
    “该我负的责任，我自然会负！”
    高辉冷笑：“曾向荣你可是高级助理处长，这么怂怎么当上去的。”
    要他甩锅，那他就掀桌子，咱们对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