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求稳便见事多
    伪纳迦们在规划着它们的大势胜利法。
    莎琪尔劝说另外两名统帅那图斯和鲁马克，一策至终，坚持到底。
    不得不说，莎琪尔的隐忍策略，发挥了作用。
    对于现在的浮士德而言，内压比外压更加有效。
    外压无非就是见招拆招，内压却可以是疑神疑鬼。
    浮士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脚步从未停滞，也并不算保守，而是循序渐进。
    但敌方总是不吱声，这就让浮士德也变得吃不住劲。
    众所周知，拳头收回去蓄力，再打出去，必然是一记重拳。
    浮士德就是对这一记重拳越来越防范，才令自身的行动不断求稳。
    而且，人总是下意识的追求完美。
    浮士德也不例外。
    22堡经营了百日，说实话，他也不想看到某处在水邪神一系的突然打击下，轰然崩溃，死伤无算。
    结果就是投入不断增大。
    这种增大，不是线性，而是指数。
    简单的整个临时居住点并不费力，可要构建能够抵抗超凡大军进攻的堡垒，各方面的投入一下就上来了。单单是土方工程量，就是之前投入的数倍。
    而要在这个基础上建立有效的预警及层层抵抗体系，投入则又是建造城堡的数倍。
    土方工程量没那么高，可超凡资源的投入上来了。
    只有超凡才适合对付超凡。
    不，我就要科技对超凡，也不是不行，技术和数量都得堆上来，还得全面，否则作为守的一方，会很吃亏。
    如果黑暗森林的狼人们，提供的是罗教士在阿列克星自由高地展开的赛博朋克级科技体系，那确实没问题，全息打印技术应用于方方面面，光是先进的核聚变能源，就能让轨道炮、等离子力场罩啥的效果拉满，啥打击来了，也得先过这道能量关。
    可黑暗森林的狼人们，自己都没有这般先进的科技，他们的技术体系，应该说是比较典型的魔法文明，诸关键点，又是罗教士通过月神教的神术体系提供的。
    也就是说，不需要知道什么原理，向神祈祷、沟通，那边审核通过，这边该有的就都有了。
    神术法阵宛如机械设备，又或者聚宝盆，源源不绝的吐出成品。
    有的需要提供原材料，有的连原材料都不用，是类似远程传送。
    后者有些像是｛星际争霸｝宇宙神族单位的设施，本身很复杂，想要建造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但已经建好了，就等着远程传送过去，然后使用，这就快很多。
    狼人就是这般扶持泽地人的。
    比如最先受惠的新一堡，各种设施传送就位，工业基地宛如无中生有，这些工业母机般的配套设施，结合当地条件和资源，生产出大量的预制件和成品，用于当地建设，避难所自然是日新月异。
    a点达成了阶段性目标，b点也想，还有c点……乃至全部。
    这就是人追求完美的本能。
    所有的避难所全部进阶，从临时避难所发展成新的半永久城镇。甚至连未来如何发展都有了初步意向规划……坛坛罐罐就这么生成了。
    换成任何一人，有奈何的情况下，也不愿随意的舍弃这些心血之作。这里边寄托了太多东西，情感，心血，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连浮士德这种凡人眼里近乎无所不能的存在，都不愿轻易舍弃。那些本就贫穷，又一度被逼到一无所有的人，对这些事物是个什么心情和态度，可想而知。
    所以，救世主不仅是高光时刻，更多的还是日常的沉浸和沦陷。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潇洒的说拜拜，幻想着被拯救者经此一难后会好起来，这属于典型的高光时刻。
    相助之后，送佛送到西，渐渐的由熟稔而牵挂，这就是日常的沉浸和沦陷。
    除非没有感情的人，否则谁能抛弃的心无半点涟漪？
    浮士德有感情，还很丰富。超凡需要，他自己的人性也需要。
    于是不可避免的，这些都成了压在心中的包袱，然后像是乘号后面的数字，令内压倍化。
    所以莎琪尔的策略是这么成功的。
    浮士德不是那种甘于被枪指着的好人，但这把枪的名字如果叫济世安民，他还是难免中招，不是随便就能潇洒的豁出去的。
    冬雪之后，又是寒潮，连老泽地人都说，今年的冬寒不正常。就算没有邪神之灾，这样的冬寒席卷泽地，也足以形成冰雪之灾。
    受灾的当然不止泽地，就连荒芜之地西部的天裂群山都冰封千里。
    天裂群山挡住了来自寂静之海的暖湿气流和海风，却也令自身郁郁葱葱，形成了很有特色的白头雪顶，中部针叶，山脚阔叶的景致。
    同时，也是荒芜之地少有的产农作物的地区，有人在山谷中建起庄园，生产少量粮食及若干种经济作物。成为荒芜之地人得以生存的一大倚仗。
    结果这个冬天遭了灾，很严重。
    得亏希拉米家族与鹰巢堡的合作，已经全面展开，大量的粮食输送过来，极大的缓解了基本矛盾，否则连年都翻不过去，荒芜之地就得上演硝烟与死亡遍地的生存之战。
    或者打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打死。原因可以很草率，但必须消减丁口，否则就都得死……
    这就是类似荒芜之地这种偏远地界发展不起来的一大原因。什么劫掠呀，民风彪悍呀，都只是表象，本质就是以粮食为代表的基本生存物资，产出不稳定。从而形成隐性人口关卡，超了就必然乱。
    有裂天群山挡灾的荒芜之地都被冻的战战兢兢，跟泽地北部群山相隔的王国新领，情况自然是更糟。
    王国对新领甚至没有一個能够被各大贵族统一认可的称谓。这具体就涉及到利益的纷争了。
    国王和大贵族们搞不定的麻烦，却因为这次冬雪之灾，外溢到了湿地这边。
    一队人马，顺着结冰的海岸，跑来萨玛西亚岛这边就食。
    浮士德很无语，甚至嫌弃。
    心说：“我没来泽地办事，你们千百年来都不往来，我来了，你们就开始给我整活儿上强度！”
    但人家是灾民，冒着严寒等诸多风险，也只是为了求活，路上冻死冻伤还整的挺凄惨，无冤无仇的他也不好下死手。
    于是就交给了斯普林。
    主要斯普林擅于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像他，喜怒写在脸上，遇到不开心的事，不是甩脸子就干脆来硬的，他自己都知道这么搞很容易将本来不大的事搞大，本来能和平相处的关系搞的很僵。
    可那句话说的好，实力不允许，他不想委屈自个儿。
    更何况，斯普林是鹰巢堡的外执事，宰相门前七品官，位卑权大，跟王国新领也方便对接。
    他，哈维尔·雨果的学生，确实无论谁都得给几分面子，但本质上他不是王国人。
    也不愿做王国人，这样更方便他行事。
    像火岩盆地的熔岩壁垒，他如果是王国一份子，将之转手甩给风险投资公司的莱娜处理，就明显有问题。
    王国律法有规定，自由民也罢，佃农也好，只要是王国人，就有权力和义务。权力你或许享受不到，拿义务说项，这就有可能是事儿，熔岩壁垒攻陷后的买卖行为，就很不合规。
    当然，哈维尔·雨果拳头大，确实有为所欲为的资本，但罗教士自己都洁身自好，不去碰触这种人设，他作为其学生，自然不想搞出个‘学生比老师还跋扈’的名声，因此不当这王国人，确实更自由。
    斯普林一露面，这帮觅食者顿时就跪了，苦苦哀求。
    没有犯二的装哔说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应许之地。
    这要动刀动枪的，就显得很不合适。
    斯普林询问了状况之后，将他们安顿在群山区域的一处滨海突出部。施法迅速生成冰墙、构建冰堡，以之抵御来自海洋的、带有充裕冰寒超凡力的冰风暴。
    冰堡内部虽然也冷，但温度在火塘的作用下，也就是零下几度，人还是能够忍受的。
    治伤和给予了一部分救济食品后，斯普林就跑来找浮士德商议。“新领那边的情况，比预想中的严重很多。”
    浮士德收回眺望向阴沉海洋的目光，哂笑：“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我的老师，黑暗森林没有在十年前得到拯救，而是就那么烂着，现在的王国上下，日子是不是就不过了？”
    “可现实没有如果。雨果大人也说过。他的到来，他的作为，扰动了此间的一池臭水。令本来在沉寂默然中腐朽死去的这个世界，泛起阵阵腥臭波澜。”
    浮士德眼中光芒闪耀：“你是说王国处处风烟，很可能是第五邪神在搞鬼？”
    “概率很高。毕竟现在已经确认三名邪神，在远古时期篡夺了元素中的地、火、水法则权柄，不是原始神灵，却占据了一部分原始元素神灵的权柄。
    那么，风元素，多半也未逃过其毒手。
    最后就是第五元素，灵魂。
    虽不见其踪影痕迹，但藏匿于众智慧生灵之中，兴风作浪，本就是魂邪神的一种手段。”
    浮士德点头：“这推测确实符合逻辑。可能性很高。不过，介入新领这种敏感地区，就算是鹰巢堡，压力也会陡增吧？”
    “确实。与黑暗森林接壤的东荒阔野、茂林平原、火岩盆地，乃至这边的泽国，都直接或间接的消耗了我们的力量。
    不止如此，王国多个地区，从我们这边大量购买粮食。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相当一部分购买者，并非用来平抑粮食短缺的问题，而是囤积，以谋求高回报。”
    治政没本事，牟利第一名。
    封建领主烂起来，有时候其智障程度真的是突破人的认知下限。完全就是往砸锅了玩，仿佛玩完这一把，以后就不过了。
    “那么，对于这种情况，鹰巢堡的策略是什么？”
    “既然有些人作死，那就我们推一把，让其速死！”斯普林回答这话时，其措辞口吻中透出的杀机，辅以阴鸷的表情，使其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标准的反派。
    浮士德‘啪啪’鼓掌，笑道：“不愧是我老师的臣属，就应该是这样！”
    是呀，虽然达成的最终目的，显得有些伟光正，但具体的做法，却堪称黑暗，这就是罗教士一系。
    伟光正，是为了避免大量的智慧灵魂落入魂邪神之手。
    为了避免大量的负面情绪滋生，使本就偏黑暗的主物质世界，黑暗之力更加活跃。成为邪神搞事和移居的温床。
    可这并不代表，罗教士一系，会走大义凛然之道，而被普世道德之类的约束和限制。也就是东方所说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鹰巢堡的手段，其实十分的黑暗。
    大粮商买粮，卖！只要掏的出钱，多少都卖！黑暗森林的产量不够？还有星月净土，还有旧日支配者之躯。
    虚空种植，异血养殖。
    掌握生化大道，意味着可以在种子基因层面进行调节。
    而冥月死神与自然的互动，允许反向建立生命领域的环境，用来搞一些高级的超凡项目力有不逮，但只是满足种田的基本需求，无土栽培、光合作用……那就完全没问题。
    至于异血养殖，说白了就是在虚空边界的旧日支配者本体上，进行类似嫁接的血肉生长。
    基因管控，异常之血，以堪比生化危机系列boss变身的血肉增殖速度，生产肉制品，绝对算是极高端技术的低级下放式运用，碾压的格局。普通的畜牧养殖获得高蛋白肉类方式与之相比弱爆了。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隐性生产兜底，黑暗森林做到了敞开卖。
    只要你能拿出我认同的等价物，那就要多少有多少。
    光是这一条，就坑死了一批比量着黑暗森林的产能，试图买空其产品，然后垄断式抬架的奸商。
    囤货也是要成本的。像肉类，超凡储物装置的确是牛掰plus的超级保险库，但这种装置是有其维护消耗的。
    甚至于，它用于长期存储而不是周转货品，本身就是一种亏损。
    而黑暗森林的黑，可不仅仅是在产量上压爆恶意收购的家伙。
    毕竟这些大商人，真要都联合起来做局，黑暗森林也撑不住。
    于是就有了幽灵刺客。
    谁玩囤粮的把戏，幽灵刺客就会找上门，让其损失惨重，甚至一命呜呼。
    为此，罗教士本人都出资源、出技术支持，催生了这么批根本不是人，甚至一般情况下没有实体的、生活在阴影位面的黑暗系杀手。
    不仅如此，黑暗森林还在积极构建名为千面人的情报机构，以潜伏的间谍，以及收买及惑控的线人为触手，获取情报。然后为幽灵刺客提供有力的后勤支援。
    鹰巢堡赚到的大量金钱，就是这么用掉的。
    还有一个大的用钱项目，是精准扶贫。
    当然不是扶持普通人。
    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扶持普通人，从某种角度讲，就是逼其去死。领主又或强盗什么的，就喜欢这类肥羊。犯罪的成本低，收获却可以，不搞你搞谁？黑暗森林，扶持的是像荒芜之地阳顶城希拉米家族这种。
    不过希拉米家族这种高端的是少数，主要还是小的实土贵族。
    他们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进步之心强烈。
    且他们想靠的是正经路数上进，而不是歪门邪道。
    穷山沟沟的男爵、甚至爵士，无钱开始崛起，主动上门为其解决资金问题，给予专业技术指导，让其领地欣欣向荣。
    为此，还成立了一个面对整个王国的保全公司，其实就是武装承包商，专门跟那些见钱眼开，喜欢扮演强盗劫掠邻里的垃圾领主斗。
    敢生海盗旗，就让你从此人间蒸发，看你这亦商亦匪亦领主的玩法还能搞几回。
    可以说，黑暗森林这几年，明着暗着真没少干事。
    只不过哪怕是面对浮士德，鹰巢堡代管帕兹、外执事斯普林，也不会主动透露，但问起来也不会刻意瞒着。
    浮士德这次也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这才知晓还有这么多隐藏在暗处的东东。
    但，黑暗森林再是给力，也还没有成长到管天下事的水平。
    杀一儆百的营生能干的来，个个都有这样那样的情况而蠢蠢欲动，就真的顾及不来了。
    加了泽地这个二十大几万人的摊子，就让黑暗森林的人力有些捉襟见肘了，现在貌似又要加新领。
    “从某种角度讲，这些新领人，甚至还不如泽地人。泽地人的泽蚌养殖，形成了独有的技术体系，不断迭代，养活自己其实不是问题，只要领主吸血轻一点，就能维持。
    但这些新领人，完全没有值得称道的谋生手段。
    这一场冬寒冰灾，来年怕也很难及时耕种，本就靠天吃饭，再耽误了农时，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最垃圾，只有更垃圾。感觉我们总是在处理烂摊子。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伪囚徒生活，去夜宫当园丁。”
    所谓夜宫，就是原本的灰烬群山。
    之前罗教士十年清道夫功成，从灰烬群山回到现实世界，路过灰烬群山，见到的是以常年被黑暗之力侵蚀的泥土山石而生成的独特生态体系。
    他当时就想，在未来，这片区域会成为超凡资源的自然宝库。
    其实鹰巢堡一直对灰烬群山有专门的监控，对于灰烬群山的变化，远比罗教士了解的细致和全面，也早的多。夜宫就是他们命名的。
    而随着逆风山谷到泽国高地的群山大道的开通，等于被横穿千层饼般的灰烬群山，也自然而然的囊括为自家花园。
    专门整一批人，教他们手艺，让他们进入夜宫打理植被，使之更早的产生经济效益。也算是个项目。
    “我记得，夜宫的环境，对普通人不是很友好。”
    斯普林道：“那就让他们变成适合在那里生存的土著好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浮士德点头：“很好，就这么办，这事交给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