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发生了什么?”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换上一身运动服的天狼星象征正在训练场做着热身运动。
一面热身,一面也在盯着训练员。
倒不是期待他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也不算头一回训练了,她那有意保持的,哪怕是裹着运动服也仍能显出丰满却不失健美的自豪体态,做起热身动作来也算是赏心悦目,但就连穿着竞技泳装的时候都没见他有过尴尬,天狼星便也知道不能指望这种环节来找取笑机会。
之所以此刻看他,便只是因为那人的神态、姿态。
时而踱步,时而思考,偶然扫过的视野也不似瞧着当下,俨然是在随思绪飘远。
这一切的表现都走突出一份不同寻常,让天狼星象征难免疑惑的同时,又疑惑得有些飘忽。
这是真遇上了什么能让一贯遮掩的习惯都难以保持的麻烦事态……还是单纯在刻意表现钓鱼,等自己发问?
这或许是一个陷阱……倒也不怪天狼星这么想,毕竟在她眼里,奥默和鲁道夫一个样,都很擅长藏心事,也一贯在藏许多事,让你平日瞧不出一点,只觉这人从容不迫,甚至有些轻松自在。
中央的学生们大多都经历过对学生会长印象的转变。
也就是从‘学生会长是不是没事干啊,她是不是很闲啊?’的印象,变作‘学生会长居然能抽出空来,怎么做到的?’、‘学生会那帮人不会累倒吗?到底是怎么运作下去的?’的印象变化。
但就算是有过这样的变化,以鲁道夫象征为首的一干学生会成员们,在学生群体们看来也还是充满谜团。
这些问题虽然出现得少,但却能一个不落的出现在天狼星象征心头。
究其原因,无非便是教育环境的差异。
在中央,所有的学生都算是万里挑一的天赋者,其中绝大部分都自小生活在家庭的包容乃至宠溺下,到了学校又将接受相当刻意的正面导向,以至于好些学生在签约之前都是一副分外理想的萌萌人模样,各个都深感校园美好,世界美妙,都不会太去怀疑别人,不去将人往虚伪的方向猜。
而天狼星象征这样的,显然便是那绝大部分之外的存在。
就算是厌恶谎言,厌恶弯弯绕绕,也不代表她无法识破谎言,无法察觉那些弯弯绕绕。
毕竟委实说,她从未真正逃离这部分厌恶之物。
即便是脱离了那由谎言、弯绕、权宜之举构筑的家族环境,也在面对那同样如此的外地赛场。
正因如此,她是那般渴望着拥有真正的强大,拥有那能碾压如上环境的强大,但事实如何,不消说旁人,她自己最是清楚。
无法立在真正的山巅,只能仰望昔日的青梅竹马,望着她们早早的退役,披着一身荣耀地划上句点,而自己呢?
自己固然是参赛较晚,在赛事资历上也比她们晚上许多,但也不至于到别人退役了数年之后自己还在赛场的地步。
真正在资历上较为合理的未退役者,其实是那个成田白仁。
尽管这也仍只是百步与五十步间的差异,那个成田白仁在之前的传闻里也都说是要准备退役了,如今这副重回梦之杯的模样乍一看像是辟了那时的谣,但处在这个圈子里的天狼星知道,若是没有奥默.林顿这家伙的出现,恐怕事实真会像那传闻那般发展。
身为赛马娘,你的倔强是有极限的。
哪怕是再孤傲的赛马娘,也难以否认自己背负的重量,难以无视身后众人的期待。
而一旦你要为这些人考虑,你便也有了枷锁,有了无法不惜一切的掣肘,更别说是要为那自己也没有足够信心的将来坚持到底。
为亲人,为朋友,也为粉丝,你无法否认自己的确需要一场哪怕不好看也该平稳的落幕,不该继续这难看的硬撑生涯,将曾经有过的荣耀彻底消费殆尽。
可……
果然不甘心。
说到底便是不甘心。
不论这坚持会被旁人如何诋毁,甚至或许连自己都觉得这是那般丑陋,也还是无法放弃梦想的残渣。
无法让心头的野兽停止吼叫,也无法让自己就此罢休——
——到这一步,天狼星象征便也没资格说那些小姑娘们被刻意为之的教育毒害,因她自个儿也被束缚在了「天狼星象征」下,苦苦不得解脱。
而最终,她等来的也不见得是能让她解脱的人。
那让她有机会践行那凶星之道的引导者,或许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
可那又如何呢?
若说觉悟,若说选择,证明都在那些时光下的苟延残喘里。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大家早在不愿退役的最初就已做出了选择,之后都不过只是等待,等待一位能与自己同行的引导者。
那大概率不是神明,也不是天使,而是恶魔。
为那丑陋的坚持,焦热的偏执而来,期待你展现更为纯粹的炽热辉光,践踏那被神与天使一路相伴的荣光之所在。
“发生了什么,这是个很含糊的问法,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什么,但若你要问的是关于我,关于你,关于你身负的那异质灵魂的话,我说yes。”
那西装革履,大衣颀长,垂首划拉着光屏的青年,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后,才略略抬头看了眼测压腿的她。
也仅仅是一眼,毫不停留。
“但是还不需要你做什么,现阶段的你只需要专注训练,专注之后的比赛即可。”
“是这样吗?那你呢?你能专注于训练吗?”
“一心多用下的专注倒能达到,全心全意的贯彻倒是虚言了,这边的事很重要,也很麻烦,没办法先放着不管,毕竟认真说来,这关乎我们所有人。”
抬起头来,将那光屏一划就令其飞到天狼星象征面前,奥默又转而划拉显示起自己的终端。
“不过安心,一心多用下的专注便足以达成训练计划里的预想,现如今你的状态虽有些异常,但或许也算好事。”
“好事?”
“你应该也想过吧,不说反省之前的异样,也该想过自己有没有过度在意我的想法?”
“哈?我才……”
“别急着反驳,”抬头看了眼她,奥默语速仍是很快,“也别急着排斥,因为这可以利用,你我都清楚这样的心态很是异常,这就足够,足够让我们在有这份认知的基础上,利用这份心态。”
“你可以在稳固认知的基础下接受这种心态,然后在这段时间内彻底贯彻我的训练方针,这么说你理解么?”
“你把我当笨蛋吗?不就是利用思维惯性来强化训练成果。”
“不错,你总归是象征家走出的。”
“这话听着可真刺耳。”
“那么恕我口误,该说,不愧是你。”
“我们有熟到能这么说么?”
“有足够了解即可,我想事已至此,我们不必隐瞒对彼此情报有过收集的事实。”
“啧,我当初还想着用这点来对付你。”
“那还得感谢天狼星小姐在这段日子以来的大发慈悲,”奥默说着,无视了对方刚嘟囔的一句‘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便与那位仍愿意提供协助的灰鸦所长划下时间,旋即也应下了白仁发来的联络,“对了,你和白仁私下有别的交集么?她会晚点过来探望你的训练。”
“什么…?”
奥默瞥了眼她那惊愕的反应,旋即继续回头敲屏幕。
“看来没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是么?你能想到你俩之间有些共同点。”
“你在这种状态下可真欠扁。”
“可能有不少人都这么想,但你是第一个直接说的,还请给我大脑全力运转下的状态一些尊重,天狼星小姐。”
“那你先把这个阴阳怪气的称呼方式给我摘了!”
“那么,小姐如何?”
“sirius这么难念?”
“如果是极东腔英文,那的确是有些难模仿。”
“我现在就想揍你。”
“这可真是风格独特的依赖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