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常有一类较为神经质的人群,很容易就将某些个体视作群体的代言,并自顾自地憎恨起自己定义的那一个体连同群体,看着就像急于打靶发泄的愤怒却又压抑的青年,但年岁却并不拘泥于青年。
这类人自然饱尝生活之苦,各自都有对得上如今模样的压抑、扭曲,乃至被迫害的往事。
这类人也同样艰苦卓绝,否则大抵会因表现明显的精神状况而被送去矫正——如今的医疗水平对精神矫正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正常流程出来的都的确能以全新的视角迎接人生。
至于不正常的流程…咱们另说。
不过那也并非重点,重点在于这类人有极端的韧性以及忍性。
忍得下,才能表面正常,不至被周围人,乃至执法人员扭送去医院。
韧得住,才能坚持至今,而不是被那糟糕透顶的生活环境整个摧毁,最终还是去医院,乃至送往坟墓。
可到这一步,那精神的异常往往也是病入膏肓。
是如今的精神治疗正常流程都难以矫正的程度,也是换做灵魂医学的医生见了,也会觉得难度颇高,得加钱,得狠狠加钱的程度。
当然,比起实操上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大抵是这类人都不会老实就医。
并且这类人还容易有颇高的地位,这地位绑定的声名也在不同程度上强化着ta们的固执。
到最终,自然是不了了之。
只能由那神经质的一面作为那人的一部分。
到这一步,‘那神经质的部分也成就了ta们,所以那就该是ta们的一部分’的说辞也算是不错,只是多少带着几分无作为者的摆烂,以及事不关己者的冷漠。
那神经质的人群也总是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并不意外。
毕竟ta们之所以会有如今这幅模样,也正是拜那些无作为者与事不关己者所赐。
换言之,ta们一路走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世界,也习惯了这世界里那孤独的自己。
即便是出现意外,能撼动ta们的也得是大到足够改变人生境遇,是成为人生转折点的意外。
而这样的意外,倒是毫不偏袒地出现在了那两人的身上。
月驰象征。
天狼星象征。
不同发展的宇宙,如出一辙的家族,互不交集的世代。
已然在各自人生中遭遇过重大变故的两人再度迎来了第二次冲击,在这充斥着陌生文化、陌生人的展会里,遇上那似是而非的家族故人,简直就像是提前到来的四月一日,一场荒诞不羁的梦。
但要说彼此都不曾做好准备,显然是谎言。
借着逐光者俱乐部的合作权力发出邀请的月驰象征,显然占据着情报上的极大优势。
已经来到这片宇宙,这颗星球好几天的他,自认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怪兽文化平稳发展,社会风气分外散漫,连象征家都还存在得稳稳当当,全都是因为主还不曾显化神迹。
只是时间跨度也相距十数年的事实,让他不太能厘清两个宇宙的差异转折点,只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已经彻底的失败,而自己这本应彻底劣化的远房侄女还在活蹦乱跳,甚至成为了那位存在手下的赛马娘。
于本人而言,这就像是某种很野的史,但偏偏以最高的完成度摆在眼前,倒也容不得自己接受不接受。
不过野史的冲击也就那样,倒是要与那位主的化身搭上线,自己那侄女有着肉眼可见的利用潜力倒是真的——巧合的是,他那相处得还算愉快的土着组织也有相邀对方的想法。
——在那人气峰口的奥默.林顿训练员手下,再次挑战春古马三冠的赛马娘,天狼星可以说是一段新佳话的胚子,也可以是其他传奇的垫脚石。
逐光者俱乐部的成员们对此各执一词,正因如此才有相邀一见的必要。
他们自认有审判者的能力,要从每一期的赛马娘行列里选出一个或多个传奇胚子,然后决定具体该支持哪一位,并决定所有人的舆论风潮是一片支持还是尽数嘘声。
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的居高临下,别说其他的马娘,就连他们自个儿支持的马娘也对他们难有好印象。
更别提他们实际支持的方式向来不择手段,不乏过激与非人。
对于这一点,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自觉。
习惯了近在手边的权力,习惯了组织如今拥有的规模,习惯了自己的行为,开始觉得一切顺理成章,一切理所应当,认为自己已经是个真正的大人物了,那么……
bro觉得自己是大人物之后,怎么看待大人物最容易遭的神经病枪手?
甚至严格来说不算神经病枪手,而是正当防卫。
在这边率先被赛马娘说破防,要叫那些个升华者警卫将其压制的时候,天狼星象征拿出武器的性质也只能说是正当防卫过激。
而当那已经习惯了对付马娘的俱乐部见状,立刻增上强度的当下,便也怪不得那天狼星象征无师自通般的激发那卡片的力量。
毕竟她从未排斥过自我。
不论是立于此处的天狼星象征,还是那劣化成兽的天狼星象征,都不曾放下过那遗憾且不甘的心情,即便那是映见贪婪与黑暗的深潭。
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事,一同组成了忘不掉的时光。
在人前,她粗鲁豪迈,笑容讥讽,宛若没有什么能击倒她的意识,誓要将一切都踏在脚下。
但在人后,她又有过那样地多愁善感,无数次地想过回到从前,定格那分外短暂的一瞬。
太多次了。
哪怕是到了如今,她也会常在不经意间冒出‘希望将时光定格于此刻’的想法。
因为她仍是不得解脱。
这世上烦躁的事太多,顺心的事太少,任她如何冲击撼动也无法改变的事更是繁多,到最终便只能承认自身力量不足,望向那目光所及的强大。
改变象征家,解放了鲁道夫,同时也变相让自己和吉兆都松了口气的力量,显然是一份抽象性质的复合概念。
那不是自己能变成的模样。
女孩深知这一点。
天狼星不会变成月亮,天狼星也不必变成月亮,因它自身便足够闪耀,哪怕那是会被视作凶星的寒光。
至始至终,自己要的都不是那不适合自己的强大,她想要的……
就只是……
此刻,隔着那同质的外壳,望着那看起来年纪大了不少,却又反而比印象里强壮了不少的叔叔,她握了握自己那边的细长尖锐的利爪,指尖流逸着血色的流电。
到底了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那般相似呢?
同样是在怀念过去,他怀念的又是什么?
从另一个宇宙前来,和这种烂东西合作也在追逐的,又是什么?
一眼望去那如速度象征般可憎的面孔,又是经历了什么?大家都曾是那腐朽家族的受害者,偏偏又在一举一动里尽显那让人联想的丑陋刻痕。
她自己也明白,对抗这种家伙没有意义。
就算是将一整个家族的腐朽归结为某个人,也无法靠着击败对方改变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发泄,真正在改变一切的反而是鲁道夫那样,在各个领域进行改革对抗,在无数个幕后忙碌的首领。
可能够发泄,不就够了吗?
这就是她想要的。
能够抒发心头的郁结本身,作为战斗的理由,就已再充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