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和惶恐瞬间席卷张勋的全身,他的心脏怦怦直跳,频率之快恨不得要从他的嘴里跳出。
得知张白二将领死亡消息的瞬间,张勋就能肯定对方必然是刘备的将领。
之前陈国最为棘手的将领莫过于桥蕤,桥蕤是断然做不到这般事情!
“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的张勋念念有词,牙齿都在打颤。
逃跑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最终还是作为将领的素质占据了上风。
张勋咬牙切齿道:“不行!断不能就此后撤!若是下达后撤的军令。十万大军怕是会在顷刻间就会溃不成军,届时别说后撤,怕不是会死在乱军之中!”
“眼下只能寄希望前军和侧翼能够拖延住敌军的脚步!”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张勋顶着压力努力分析局势,最终做出让前军和侧翼拖延刘备军,赢得令他撤离的时机。
毕竟打赢是不可能打得赢的。
张勋顶着发白的脸色,迅速安排着自己的部署,“来人啊!告诉前军和侧翼,陛下和吕将军率援军即将抵达战场!让他们顶住压力,只要顶住某重重有赏!”
随着张勋一声令下,侧翼被张辽徐晃率骑兵冲垮的阵型竟然再度集结,袁军的兵卒如同填沙坑的泥沙般朝此处涌来。
这些袁军们拿着对付骑兵的蒺藜,朝张辽徐晃等人冲锋的路径抛洒,又有持盾的盾兵拦住张辽徐晃等人的去路,而盾兵之后仿佛聚集了袁军所有的弓手们,箭簇好似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张辽固然有信心杀出一条血路,不过爱惜兵卒的他,不忍麾下将士做出无意义的牺牲,尤其是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形下。
故而张辽当即下令杀出袁军侧翼,五千精骑的机动性在这一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张辽和徐晃的指挥下,精骑们立刻调转方向迅速脱离袁军,速度之快好似一阵突如其来又突然离去的狂风。
哪怕袁军的箭簇密集得好似阵雨,也追不上精骑的速度。
率军成功脱离的张辽举目远眺,发现张勋中军里的麾盖,似乎在缓缓后移。
所谓的麾盖,便是将帅用的旌旗伞盖。
“此人竟然如此谨慎?想来这一次的冲锋难以接近麾盖。”徐晃也发现了这点,他的言语里蕴着一丝遗憾。
张辽朗声笑道:“这有何难,公明这次不成,那你我再来一次。可莫要被子义给抢去了啊。”
“放心某定然不会拖累文远。”徐晃满脸肃穆。
对此张辽早就习以为常,他无奈地笑了笑,当即精骑们下令冲锋的军令。
这一次张辽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让袁军将领们叫苦不迭,箭簇在急剧损耗,但是却收效甚微。
他们只觉得张辽率领的骑兵好似滑溜溜的鱼,不论怎么用力都还是抓不住,甚至这条鱼还十分挑衅地用鱼尾朝着他们脸上用力一甩。
与此同时,前军的交战也在这一刻爆发了。
“同袍们,随我冲!”
“讨伐贼兵!”
刘备双手紧攥宝剑,发出声嘶力竭地怒喝。
抛开前军中的将领,剩余的一万精兵绝大多数都不是刘备的旧部,连百战老兵都在少数。
他们都是朝堂招募而来,流民出身之人不在少数。
不过是经陈到之手训练了三五个月,参与的战事无外乎是剿匪灭寇。
起初他们听闻刘备的仁名,不会因一个人出身微末而鄙夷。
只要踏实肯干,便是从军也能吃饱喝足。
就连他们各自的上官吃穿都跟他们在一起。
小到什长大到校尉,虽然不苟言笑,但没有人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没有滥用私刑。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军法的来。
平日里军中的主簿会耐着性子倾听他们的心声,同时还会教导他们用的上的知识,告诉他们何为志向。
以上种种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是没有服过兵役,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部曲。
折磨兵卒喝兵血的将军不在少数,能遇上一个爱民如子的将军都算是走了大运。
将领们不曾主动提及,但是架不住他们有心。在有心留意下,他们发现中层的将领似乎是在凉州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卒。
当得知训练他们的将军是陈到时,更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为了一探究竟,他们动身前去询问主簿。
主簿没有直接回答,对于他们的想法,主簿缓缓地点了点头。
卫将军不但给予了我等这么多,还称我等为同袍!我等又怎么会让卫将军独自冲锋在前?!
“讨伐贼兵!誓死追随卫将军!”
一万精兵们放声呐喊,声势之大恍如震耳欲聋的雷音。
位于中军的桥蕤满眼的难以置信,“老夫从军数十年来,从未见到如此得人心的将帅。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卫将军敢本部兵卒为前军,将军是天下无双的将军,兵卒是天下一等一的兵卒啊。”
“这是自然,卫将军可是孤的手足兄弟啊!”刘宠看得仰慕不已,与刘备结为兄弟的想法越发坚定。
“.”桥蕤嘴角抽了抽,他虽然敬佩刘备,但属实是不能理解堂堂一叔父要与犹子结为兄弟的想法。
桥蕤咳嗽了几声,掩盖脸上古怪的表情。见前军与张勋前军就要交战在一起的刹那,他抓住时机当即下令,“放箭,放箭!”
“哈哈,孤等的就是这个!”
刘宠手持弓箭,他的双臂肌肉结实,好似钢铁浇筑一般。随着他不断发力,紧绷的弓弦被缓缓拉开。
下一刻随着一声弦鸣响起,箭簇碾碎空气急射而出。
刘宠的这一箭就像是砸进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惊了巨大波澜!
数以千计的箭簇抛射而去,这让本就惊惧的张勋前军更为大惊失色。
面前是刘备精兵的锋刃,头顶是一片箭雨,举起盾牌抵御箭簇就得挨上刘备精兵的锋刃,与刘备精兵缠斗就要面临刀锋的威胁。
在箭簇汇聚的箭雨的压制下,刘备挥舞着手中双剑,恍如收割性命的风车。
太史慈不遑多让,他的两柄短戟使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一短戟劈在张勋军刀盾兵的盾牌上,就好似斧头劈木柴一般,毫无悬念的劈成了两半,另一柄短戟抓住对方惊愕之余,直接夺取了那人的性命。
张勋军中一将领急得嘶吼道:“弓箭手,放箭,放箭!”
他的身后弓弦鸣响之声惊起,稀稀落落的箭簇朝着刘备太史慈的前军抛射而来。
一万精兵组成的前军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便是直面张勋军箭簇的精兵也面如钢铁般坚定,举着盾牌顶着箭簇挥刀而上。
这吓得张勋兵心神俱颤,为什么为什么人能够如此坚定!
在张勋兵犹如见鬼的表情中,刘备和太史慈率领的一万精兵杀得他们连连后退。
就在这一刻,刘备一声怒喝,“看看尔等身后吧,我的骑兵已经杀入尔等的中军里了!”
刘备的话语犹如寺庙里的钟鼓一般震耳欲聋,张勋兵皆是一颤,他们难以置信的回头一看,顿时双眼一黑。
有人惊恐的嘴皮子都在哆嗦,“是是卫将军的旌旗,那是卫将军的旌旗,旌旗正在迅速靠近麾盖!”
还有人寄希望于援兵,“援兵呢?援兵呢?不是说陛下携援兵前来吗?”
然而回应他的是刘备太史慈等人冰冷刺骨的锋刃!
“什么?!张文远撕开了侧翼向着麾盖袭来?!”
“什么?!刘玄德击溃了前军长驱直入!”
张勋听得耳畔嗡嗡作响,面色煞白如纸,他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一个不慎摔倒在地。
“将军!”亲卫们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搀扶起张勋,他们发现之前自信张扬的张勋,如今竟然在浑身颤抖。
张勋反手抓住一个亲卫的臂膀,被恐惧冲昏头脑的张勋精神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萎靡,他喉咙里挤出惊惧沙哑的嗓音,“撤,撤,速速撤退!”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才出去的亲卫,不过眨眼间又走了回来。
不同之前的是,亲卫是顶着张发白的面色归来。
张勋十万大军多为新兵和劫匪。
败势一崭露头角,士气便迅速跌落。
刘备和张辽两方都势如破竹,面对如此恐怖的敌军,十万大军瞬间.崩溃了。
丢掉兵刃的丢掉兵刃,弃掉盔甲的弃掉盔甲,甚至是有些将领带着自身的部曲扭头就逃。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放眼周遭还能维持正常队列的也就是他们这些跟随张勋多年的亲卫,但是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人。
张勋也意识到了这点,眼下这般情形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他也只能催促亲卫护送他撤退。
“张勋匹夫纳命来!”
一声怒喝突然在张勋耳畔炸响,随后惊起的马蹄声犹如战鼓声一般急促。
张勋身子一哆嗦,顿时心惊肉跳。
“张张文远!”张勋连连后退。
张勋亲卫急忙护佑在张勋身前。
张辽挑眉冷笑,马槊直指张勋,“张勋匹夫纳命来!”
“!”张勋眼皮狂跳不止,他扯着嗓子惊恐的喊道:“且慢,且慢!我投降!”
张勋连连后撤,扭头朝着身后望去,身后正是由亲卫牵拉的战马。
张辽充耳不闻,在他催促下胯下战马速度突然涨了一大截,快得好似云层里明灭的闪电,马槊挥舞的更是令人应接不暇。
亲卫们持刀想要拦住张辽,然而一个照面就被张辽及其精骑给碾了过去。
张勋转身就逃,想要翻身上战马。
奈何张辽的马槊要更快,张辽突然发力送出马槊。
马槊贯穿了张勋的胸膛,张勋转动僵硬的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张开溢满鲜血的嘴巴,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我我我说了投降”
“投降?风太大没听清。”张辽面色平静。
解决张勋后,张辽割下张勋的头颅,高举起首级放声喊道:“敌将枭首,还不投降?!”
原本周遭纷纷逃窜的兵卒,停下脚步,一个接着一个放下了兵刃。
张辽让骑士们前去接受袁军的投降,自己驾驭战马朝着迎面而来的徐晃走去,“公明,方才那人要投降了,我还以为你要拦着我呢。”
“.”徐晃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他瞥了张辽,“什么投降,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哈哈哈。”张辽朗声笑道,徐晃虽然看上去严肃,平日里也颇为严肃。他明白徐晃并非是不知变通,徐晃虽然正直,但是玩起政事上可是一把好手,真要相信徐晃的外表,必然要吃亏。
徐晃无奈地凑到张辽身侧,压低声音道:“方才张勋不过是在欺骗文远,此人眼神飘忽躲闪,分明是让文远暂时停手,他好翻身上马抽身逃离。”
“哦?公明是从何处得知?”
“是处理西域番王相关事宜偶然发现”徐晃言简意赅。
随着张勋的枭首,张勋军彻底崩溃,此战走到了尾声。
不过这不代表着此战彻底的结束,残存的张勋部将中有人顽固抵抗,甚至有的部将撤回了营寨中,试图坚守营寨。
对此刘备率领一万精兵,以碾压的姿态,攻破营寨,斩杀敌将。
这让跟随而来的陈国五万兵卒集体陷入沉默,他们先是看到张辽率五千骑斩将夺旗,又见刘备一路破敌,连停都不带停的。
甚至是战事告一段落后,这些来自长安的精兵士气都没有怎么跌落。
陈国五万兵卒不禁感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卫将军吗?
桥蕤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胡子,朝刘备投去敬佩的目光。
刘宠没有兵卒们那么多想法,他纵马来到刘备身旁,问道:“卫将军,是不是要去驰援广陵了?”
谁知刘备摇摇头,“非也。休整片刻.兵发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