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庆忌的心境本已烦躁散乱到无法自控。但见到这红袍少年,骇然大惊下,立时回复了几分清明。
突兀出现的红袍少年,除了面目明显稚嫩外,其身材样貌与那位红袍人别无二致。
若再说有所不同,也就是少年身上少了红袍人那种遮天蔽日无穷无尽的血杀之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仿佛面对任何敌手都能百折不摧的坚毅与坚定。
嗷呜!
人头虎身的怪兽眼见前路被阻,登时怒吼一声,径自从血浪之上弹跳而起。
那两只犹胜神兵利刃的锋锐前爪,在血色虚空中荡漾起丝丝寒茫,向着红袍少年当头抓下。
红袍少年面容古井无波,丝毫不见半分情绪。只见他双手握住肩上大刀,迎着人虎怪兽的来势,不慌不忙地抡刀劈斩而去。
庆忌心中暗赞,不愧是红袍人的少年时代。
这一刀古朴无华,浑如天成。配合着红袍少年亘古冰川般的冷峻气度,隐隐然便可窥见此子异日一飞冲天,成就旷代大能的岿然前景。
谁知接下来,令庆忌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大刀的阔刃与虎怪的双爪轰然交击。下一刻,竟然是虎怪双爪上的力道远胜于那少年。使他的阔刃大刀被拍击得倒转而回,儿臂粗细的刀杆正敲在少年自己的脑门上。
霎时间,一个鸭卵般大的肉包应声肿起。少年虽欲极力站定,却还是禁不住这股大力的凶猛震荡。整个人仰面朝天,以脊背在海面上犁开一条血色大沟,无比狼狈地摔飞了出去。
庆忌愕然无语。此时此刻,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这般银枪蜡烛头的身手……不!是这般银刀蜡烛头的身手,难道此人真是那位叱咤上古,堪与宗族始祖日月同光的无敌大能之少年时代?
嗷呜!
人头虎怪得势不饶人。红袍少年连人带刀,在海面上摔飞出数十丈远。未及起身,虎怪又已腾跃而至。这一下四爪齐出,轰然踏落。
庆忌暗叫不好。红袍少年的胸腹要害,皆被虎怪四爪笼罩。若给踏实,登时便要膛开肚烂,死无全尸。
而他所处的这方礁石,距离双方交战的海面尚有数百丈之遥。一身武道修为尽失之下,纵想救援也是无法施为。
眼见虎怪四爪堪堪就要触碰到少年身体,将之四分五裂便可大块朵颐。岂料随后的一幕,再度让庆忌目瞪口呆。
就见红袍少年仰躺于海面之上,对于即将到来的裂体之危似乎视若无睹。他只是将原本紧贴在额头的刀杆,奋力向下一拉,而后就彻底松开了双手。
大刀的粗长刀杆,因此便仿佛溜冰一般,顺着红袍少年的脑门和小小鼻梁,向着他的身体下方滑动而去。
待得人头虎怪四爪将要踏裂红袍少年身体之时,那柄大刀的刀杆已尽,轮到刀背哧溜溜地滑过少年脑门。
遭遇那鸭卵般肿起的肉包时还硌了一硌,但却去势不衰,依旧顺着其鼻梁继续滑落下去。
这柄大刀刃阔体长,滑动的速度虽说不慢,但比起人头虎怪的雷霆一扑却终究相形见缓。
然而那虎怪倘若执意要将红袍少年撕裂,则大刀仿佛厅堂门扇一般的朝天阔刃,也会在随后依其惯性滑过人头虎怪的胸腹。
到时人头虎怪能否躲得过开膛破肚之厄,便也是两说之事了。
电光石火之间,那虎怪背脊猛然弓起,将自己身体在空中硬是顿了一顿。同时一条镶嵌黑纹鳞片的金鞭大尾暴闪而出,尾尖瞬间抽打在兀自顺着红袍少年双腿间向下滑落的刀杆之上。
这一击狂猛中蕴含精巧,径自将整柄大刀震荡得脱离了少年身体,横飞而去。
然而也就在这万分之一个刹那,红袍少年自海面之上宛若大鱼出水,弹身一跃间四肢齐伸。竟是以胸腹贴胸腹,以四肢箍住对方脊背,就这么将人头虎怪给牢牢抱住。
人头虎怪猝然受袭,身体奋力一挣,便欲将红袍少年震脱。口中也同时发出无比愤怒的咆哮声。
只是这咆哮声刚一出口,便即戛然而止。原来红袍少年不知何时,竟也张开嘴来。
但他并没有如对方那般发出任何咆哮或是大叫之声,而是就那么无声无息地一口咬在了人头虎怪的咽喉之上。
咕嘟,咕嘟,咕嘟嘟。
源源不绝的吸血声,连远在数百丈外的庆忌都能清晰听闻。
人头虎怪的脸孔上流露出极度惊恐与痛苦之色,它已然踏落在海面上的四肢疯狂扭动挣扎,激溅起阵阵血色水花,但却无济于事。
渐渐地,虎怪的动作越来越滞重缓慢。它的身体,终于无法再踏足于海面上。
一人一怪,便以这种看似亲密无间的拥抱姿态,齐齐坠入了浪涛滚滚的血海中。
约摸两柱香的功夫,当人头虎怪与红袍少年重新浮出海面时,前者变得躯体干瘪,一动不动地顺流漂浮,显然已是生机全无。
而红袍少年手中竟又握着先前被虎怪抽飞的阔刃大刀。他将大刀复扛于肩,纵身一跃,踏浪而行。
冷峻坚毅的面容,扛刀独行的身影,望之着实有一种非凡气度。
只是脑门上峥嵘肿立的硕大肉包,给那原本高蹈飘然的绝美画面凭添了一种怪异之感。
庆忌愣愣地瞧着少年身影在海面上越去越远,霍地惊醒过来。扬声大叫道:“前辈留步!在下有事未明,还想请教……”
话音未落,红袍少年的身影一阵模糊,竟然就此消逝不见了。庆忌大急,但也无可奈何。
经此一战,血色世界却是没有任何改变。
血海无涯,涛声依旧。若非亲眼所见,实难想象曾有一人一怪,在这里殊死搏杀了一场。
再度陷入枯寂无边的等待之中,又不知过去多久。庆忌睁开双眼,缓缓从礁石上站起身来。
这段时间里,他头脑中闪现的始终是先前红袍少年与那人头虎怪的相搏场景。
倘若修为未失之时,以这一人一怪所显示出的战力,断然不会被庆忌瞧在眼中。尤其那头虎怪,明明战力强过红袍少年甚多,却被对方行险取巧,最终一咬毙命。
至于红袍少年临危机变,以弱胜强,固然是一名卓越武者所应具备的禀赋。但他那自始至终,似乎从未有过半分情绪波动的武道心境,却是真正令得庆忌大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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