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听到的那只言片语,似乎是日本人正在通过王翻译下达命令,要求警察分局的人身穿便装去明胜巷69号这个地点的周围布控。
这说明什么?要求伪警察身穿便服意味着日本人可能还不行惊动这个地点的人,而是正在秘密监视,甚至有可能是想通过观察和这个点来往的人来发现更多的问题。不然的话,日本人完全可以出动宪兵队直接抓人就行了。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而被日本人锁定的这个地点中到底是什么人呢?一定是抗日分子才会让日本人这么上心。
而在津门暗中抗日的势力无非就是地下党组织、国字号的中统或者军统。这说明日本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已经确定这个地点的人的身份。
现在可以说,居住在明胜巷69号里的抗日分子现在身份已经暴露并且被日本人秘密监视,想救都救不了了。
更为可怕的是,一旦有任何人走进明胜巷69号,就同样会被日本人认定为抗日分子,而这些人还不自知!甚至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四处活动,最终将自己的同伴也同样暴露给日本人。
这不管是对哪個抗日组织来说都是一场严重的危机,甚至可能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李雨亭的心里很是焦急,可他还无法联系上那个姓张的同志,将自己的这个发现上报给组织,他最为担心的是,万一明胜巷69号是地下党组织的据点问题可就麻烦了。
该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那个姓张的同志呢?李雨亭在迅速思考着对策。
正当陷入思考李雨亭走向放在警察分局大院里的脚踏车时,突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吓了李雨亭一大跳。
他转身一看,正好看到市警察局司法科谢科长的那张脸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说李老弟,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我从你面前走过去你都没有注意到。”那谢科长倒是个自来熟,这才见第二面,就已经以兄弟相称了。
其实也不是谢科长生来性格就这样,而是他上次在高知柏的办公室里见过李雨亭后,就对高知柏对李雨亭的态度感到惊讶,同时当市警察局的王局长从高知柏的办公室出来后就命令他立即打电话到第三特别区警察分局询问李雨亭的情况。
后来了解到当初李雨亭曾经被第三特别区警察分局误抓回来以及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后,他向王局长做了汇报,让王局长非常吃惊同时也对第三特别区警察分局的手下感到异常愤怒。这些手下的蠢货居然为了一点保护费在无意间误抓了一个有着强大日本背景的李雨亭,这简直在给自己招惹祸端。
但是以王局长的身份还真不好直接出面去和李雨亭套近乎,所以谢科长就被王局长交待了一个任务,和李雨亭多套点近乎,争取将误会解除,把关系维持好。
今天谢科长来第三特别区警察分局办事,恰好碰到了李雨亭,所以他立即上前打招呼。只不过李雨亭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难题,显得有些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呀,是谢科长!今天巧了,在这里碰上了。你是到这里来办事?”李雨亭迅速收拾好思绪,寒暄道。
“是啊,我是奉王局长的命令,到这里来查个户籍资料。”然后谢科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最近宪兵队那边正在调查一个赤党的案子,王局长让我亲自来调取嫌疑人的户籍资料。”
一听日本人正在调查地下党组织,李雨亭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要想办法从这谢科长的嘴里套点话,了解一下更多的信息。
于是他故意笑着问道:“这调查嫌疑人的户籍资料还需要你这个科长亲自出马,这也太过于谨慎了吧?再说了,你们市警察局里怎么会没有户籍资料?怎么你还跑到这里来查?”
“嘿嘿,你还真别不信。嫌疑人户籍资料我们市警察局倒是有,但有些原始资料是存放在这边分局里的。我过来是对比一下,看看分局这边资料和市局的资料有没有出入,还有没有其他详细的资料漏掉了。我就是一个跑腿的,这起案子现在宪兵队那边非常重视,工藤少佐在亲自主抓调查。”谢科长的嘴倒是很紧,并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甚至连嫌疑人是谁,调查进行到了什么地步都没有透露。
见对方的口风紧,李雨亭即便是很想打听消息,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他怕再多问的话会引起谢科长的警觉。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哦,对了,上次你们市警察局要求我们地方法院看守所腾出关押场所来接收你们移交的嫌犯可能不能马上能行,需要等一段时间。”
“哦,为什么?”谢科长当即反问道。
李雨亭叹了口气诉苦道:“我接到这个任务后,专门跑了一趟地方法院和看守所,情况很不乐观啊。地方法院看守所里简直就是人满为患,积压的陈年旧案太多了,现在地方法院正在加紧清查旧案,该审的审该判的判。可即便是这样,这时间上不可能很快。我已经要求他们加快进度,但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看守所里人满为患,很多监舍都超过了规定的人数,所以要接收你们市警察局移交的嫌犯短时间内可能会很困难。我本来打算明后天去找你说说这个情况,正好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伱,就给你说说,请你回去禀报给王局长我们这边的实际困难,请他多多理解。”
“哦,原来是这样,放心,李老弟,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着急。我们王局长绝对不会因为你们这边有实际困难就对你们不满的。怎么,你今天到这警察分局来是有事?”谢科长哈哈一笑,同时问道。
李雨亭露出了笑容,解释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王翻译官说点事。”
他这么一说,谢科长顿时露出了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笑道:“没想到啊,李老弟也受人之托来找王翻译说那起戏院伤人案?我听说这个案子已经提级到高等法院审理了,看来这被告方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居然找到了李老弟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