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二。”
    “白虹。”
    “左三。”
    “百鸟，接后跳，落地苍松。”
    “右四直行……停！八方！”
    燕裕站在场外，不断传音出声指点，命令不停。
    唐小怜则如同提线木偶般，照着他的指挥一丝不苟地出剑、走位……虽然身处剑阵之中，屡次落入险境，但每每又化险为夷，其中奥妙让她完全看不明白。
    当然，比起“为什么能化险为夷”，她其实对燕裕的这种指挥方式更为陌生，属于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战队之中，副队长负责战术指挥工作，而各位副队的指挥风格则是各有不同。比如李明湖和叶筠，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通常是直接下战术命令，比如让你“去缠住前面的敌人”，至于具体怎么实现你自己看着办，这也是大部分副队长的指挥习惯。
    在此基础上，章怀德的指挥相对会更加细致一点，在让你“去缠住前面的敌人”的同时，会提醒你“多使用蛊术，确保遮蔽视野”“不要让他有机会攻击本队”等等，会给出更加明确的战术命令和解释。
    在这个方向做到极致的，则是陈灵韵的指挥方式，命令极其琐碎详细，据说有时甚至会精确到“前进多少米”，曾经在修士群里一度引起热议，争论战队指挥是否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微操。
    此时燕裕的指挥方式，毫无疑问便和陈灵韵差不多……不对，比陈副队还要夸张。
    如果是陈灵韵的指挥是在下棋，那么燕裕的指挥就是在提线木偶，是玩傀儡戏，是哪怕“哪怕你是个没有脑子的傻蛋，只要能听懂并执行我的命令就行”的手把手教学。
    可恶！我有那么笨嘛？
    唐小怜心里不爽，却也不敢抱怨出声，只是依旧“循声起舞”，认真执行燕裕传来的战术命令。
    相比于燕裕对她实力的不信任，她对燕裕的实力却是彻彻底底、不带任何怀疑的全盘信任。哪怕前面就是一柄飞剑，燕裕下令让她撞上去，她也会吓得闭上眼睛然后一头撞过去。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
    不用思考的感觉也挺好的嘛！只要照做就不会出问题了噻，轻轻松松哟~
    “天光破云。”燕裕突然说道。
    “啊？”唐小怜顿时一愣，下意识用了个白虹贯日。
    桃夭剑飞射出去，击溃了大部分的剑阵线条，却仍然留下几条漏网之鱼，再要让飞剑回救已来不及……只听见白衣女仙忽然说道：
    “颈部中剑，出局。”
    “燕队！”唐小怜急急忙忙跑到燕裕身边，哭诉说道，“什么天光破云，我不会啊！”
    “你没学过吗？”燕裕诧异问道。
    “我没学过嘛！”唐小怜强调说道。
    “咱们进秘境的那個山洞，壁画上不是已经画了吗？”燕裕提醒她道。
    “可是……”唐小怜哭兮兮道，“可是我又没学呀。”
    “那玩意不是看一眼就会了吗？”燕裕百思不得其解。
    唐小怜：………………
    “燕队。”她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苦笑说道，“我知道伱是剑术天才，但我不是呀，我只是一个笨笨的、没有剑术天赋的女孩子，真的做不到‘看一眼就能学会任何剑术’，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样？”
    “那行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燕裕便面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那我就把你当脑残来对待好了。”
    你才是脑残！唐小怜心中腹诽，面上却越发装作乖巧，洗耳恭听。
    “先前看那壁画的时候，我还觉得很诧异，觉得有些招式实在是剑走偏锋。”燕裕再次看向白衣剑仙，沉声说道，“如今看到两仪微尘剑阵，我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剑式都是用在极端情况下的。”
    “没错。”白衣女仙的语气很是满意，“比如天光破云，便是白虹贯日的进阶版。速度更快，威力更强，施展的难度也更大。”
    “若是白虹贯日也能斩敌，又何需天光破云？大部分剑仙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们太过欠缺与无法战胜的强敌交手的经验，而真正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又死得很快，没有时间去后悔了。”
    “天光破云、剑分山海……这些剑式都是用于应对强敌的，有些真元消耗甚至可以媲美道法。如果你不能掌握这些剑式，就绝对无法在两仪微尘剑阵之中支撑下去，哪怕这只是残缺版的剑阵。”
    “问题是，我已经掌握了这些剑式。”燕裕苦笑说道，“但要过关的是她。”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白衣女仙笑着说道，“如何培养提携后辈，也是身为剑仙的重要一环，就把它当做是对你的额外考验吧。”
    燕裕心想如今也没得选择，便将唐小怜叫到身边，说道：
    “那些剑式，我虽然看一遍就能学会，但对你而言可能难度有点超纲。如果要让你自学，花费的时间估计都够我休养恢复了。”
    “那怎么办？”唐小怜担忧问道。
    “你且过来，背对着我。”燕裕吩咐说道。
    唐小怜刚转过身去，突然被燕裕从后面抱住了。
    她心下顿时慌张，正要挣扎，只听见燕裕忽然沉声说道：
    “御剑行气！”
    他的右手五指按着唐小怜的右手五指，压着她打出一个剑诀手势，左手则是并成剑指，往她的腹部、胸口、肩膀和右臂连点几个大穴，用润咒封住了这里的几处经脉，最后一指戳在她的后腰之上，注入真气。
    多处经脉被封闭堵塞，完全无法行气，剩下来的只有一条行气路线，完全没得选择。
    唐小怜被他一戳，只感觉丹田发胀，连忙沿着仅有的经脉路线行气，右手又是一阵剑诀连打——确切地说，是被燕裕手把手按着剑诀连打，最后握住她的食中二指，往外一拉便并成剑指，推着朝前方用力一刺。
    只见那桃夭剑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朝前方直射而去，速度居然比白虹贯日还要快上三方，剑光更是磅礴无比！
    天光破云！
    “就是这样。”燕裕问道，“学会了吗？”
    “没有！”唐小怜终于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将他一把推开，随后慌张地抱胸说道，“完全不会！”
    “那就没办法了。”燕裕摸着下巴，沉思起来，“我们先出去吧，等我身体养好了，再独自进来攻略此处关卡好了。”
    唐小怜沉默片刻，神情又犹豫挣扎起来。
    被燕裕又是摸手、又是点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要因为自矜而和此处宝物失之交臂，则更加让她感到悔恨不甘。
    退一步说，无论摸手还是点穴，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毕竟如果去看中医，也是要被把脉和推拿穴位的嘛……现在又不是什么封建时代，燕队又不是什么油腻下头男，只是被他摸摸手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宝物的诱惑和对燕裕的信任之下，唐小怜终于完成了心理建设和自我欺骗，解释说道：
    “不是不是！只是我刚才有些紧张，第一遍没学会罢了。”
    她用力咬了咬牙，也不敢去看燕裕，低头羞道：
    “再来！”
    燕裕也没有多说，再次从她身后将其环住，手把手地教她打出剑诀。
    “学会了吗？”
    “还没有……”唐小怜有些惭愧。
    这次虽然不恼，但是依旧很害羞，燕队的手又很温暖，自己反而光顾着体会触感了，根本没有记住剑诀是怎么打的。
    “那我再教一遍……你该不会是想故意让我这样多教你几遍吧？”燕裕突然怀疑问道。
    “呸呸呸，才没有！”唐小怜顿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立刻就跳脚起来，“谁稀罕你这样教我？再一遍！这次我肯定一遍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