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头发的周红羽，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面若寒霜，一声不吭。
    她此时忽然有种微妙的预感，没来由地感觉燕裕这男人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不仅战场上讨不了好，生活中也被他各种欺负拿捏，简直是一败涂地！
    自己当初就不该带他去外婆家！
    燕裕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端倪，此时只是不动声色地跟托尼老师闲聊：
    “为什么卷发更适合她呢？”
    “我们做造型不是瞎做的。”托尼老师回答说道，“一个是要看人的脸型，另一个是要看人的气质。”
    “周队其实长得很漂亮，但气质过于硬朗。卷发会显得更加柔美，有助于中和她的这股气质。”
    “哈哈，硬朗。”燕裕跟周红羽眨了眨眼，“确实很硬朗。”
    周红羽用冰冷的眼神瞪他。
    “咳咳。”托尼老师有点尴尬，连忙解释说道，“中性风也是一种审美趋势，不是说就不好看了。”
    “没事。”燕裕说道，“卷发更有女人味嘛，就卷发吧……是整体烫个大波浪，还是只卷一部分？”
    “那要看她自己的意思。”托尼老师向周红羽投去询问的目光。
    周红羽不想说话。
    “那就整体烫個大波浪吧。”燕裕思忖说道，“要不要再染个色？”
    “想要染什么颜色？”托尼老师问道。
    “大红色怎么样？”燕裕笑着提议说道，“小周毕竟名字里有个红字嘛，就染那种过年的灯笼红，喜庆。”
    托尼老师觉得不怎么样，但她也不敢直接反驳燕裕，只能尬笑。
    “我等下给你鼻子上来一拳，让你整个脸都大红色。”周红羽终于沉默不下去了，恶狠狠道。
    现实不是动漫二次元，红发很容易会显得乡村葬爱，她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颜值，却也没有任何以身试险的冲动或兴趣。
    “不喜欢红色吗？”燕裕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又提议问道，“那绿色怎么样？森系，环保。”
    “要不亚麻色吧。”托尼老师赶紧提议，生怕燕裕越说越离谱，到时候来个“红绿相间”，把周红羽气到将自家这小店给砸了。
    “不。”周红羽斩钉截铁，“不染。”
    “行吧。”燕裕知道她在亮出底线，笑道，“那就只是烫一下。”
    他坐在理发店的门口等候，迎宾小姐已经在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又凑过来问燕裕可不可以合个影。
    “可以啊。”燕裕说道，“待会等小周头发烫完，一起合个影。”
    周红羽顿时身子一抖：什么？烫头也就罢了，还要拍下来留证据？
    “照片可以挂在那边的墙上。”燕裕继续提建议道。
    “我等下把你挂在那边的墙上。”周红羽忍无可忍，开口骂道。
    “哈哈哈。”托尼老师笑着说道，“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周红羽闭上眼睛，努力忍住口吐脏话的冲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感情挺好的？不用的话建议捐给盲人。
    “那必须的。”燕裕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虽然我在比赛里赢了她，但比赛之外我们的关系还是很要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陪她来这里嘛。”
    “确实。”迎宾小姐也附和说道，“现在网上你们两队的粉丝吵得那么凶，搞得好像双方不共戴天似的。仔细想想也不可能吧，说不定哪天伱们两队还要共同为国征战呢，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比赛就闹掰？其实都是粉丝们在发泄情绪吧。”
    周红羽闭上眼睛，不看镜子里的自己。
    最好不要。
    跟镇海战队一起为国征战，意味着大家要长期共同行动，她怕自己忍不住给燕裕背后来一发大光明火。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托尼老师终于说道：
    “好了，你们看看怎么样？”
    “绝了。”燕裕赞叹说道，“感觉可以直接偶像出道。”
    周红羽睁开眼睛，正要冷笑着说些什么，突然就怔住了。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换了卷发之后，原本那凛冽漠然、生人勿进的冰寒气质，此时已经消失了大半。
    她试着抿起嘴角，而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抿嘴，脸上依旧看不出半点愤怒、反感或寒意，反而显得有点……小委屈？
    “怎么样？”燕裕笑着打量她的新造型，“这样是不是更像美女了？”
    “周队本来就是美女嘛。”托尼老师在旁边恭维说道，“您这么好的底子，我开业到现在都从来没见过呢。”
    “不怎么样。”周红羽站起身来，直接向店外走去。
    她有些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店里众人为之一怔，倒是燕裕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扫码付了钱，随后便追上了周红羽。
    “这下你承认输了赌约吧？”他笑嘻嘻地问道。
    “不承认。”周红羽说。
    “你想耍赖？”燕裕大惊失色。
    “哼。”周红羽微微一笑，“以我的主观感受为主，有什么耍赖不耍赖的？觉得不公平你就别赌。”
    这是燕裕从她脸上看到的第三种笑容，并不是择人而噬的冷笑，也不是杀气腾腾的狞笑，而是带着点小得意的狡黠微笑，不仅不会惹人不快，反而显得越发俏皮可爱。
    见燕裕看得有些呆了，周红羽这才飞快反应过来，又迅速摆出面无表情的冰山脸，闷声说道：
    “我回去了。”
    “等等。”燕裕说道，“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嗯？”周红羽蹙起眉头。
    “美甲美睫。”燕裕说道。
    周红羽愣了片刻，突然掉头就跑。
    “别跑！”燕裕在后面穷追不舍，传音说道，“牢周！我们的打赌还没完！”
    “你给劳资滚蛋！”
    “你之前闭着眼睛烫头发的时候，我可是全程拍了大量照片！”燕裕再次拿出对周红羽宝具，“你也不想我把照片发给章怀德他们吧？”
    “随便你怎么样！”周红羽羞恼叫道，“劳资不再受你威胁了！”
    几分钟后，戴着口罩的她坐在店内的椅子上，让小姐姐替她做美甲。
    “这是最后一次了。”周红羽跟燕裕传音说道，“你要是再敢用任何理由来威胁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放心。”燕裕此时反而没心情继续逗弄她了，而是拿出手机看新消息。
    苏云锦发来消息，说大家已经吃过了饭，现在正准备去ktv唱歌，还发了具体的地址。
    唐小怜也发来消息，问他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被周队拿大光明火猛烧。
    燕裕给前者发去回复，说“我们待会儿就过来”；又给后者发去嘲笑，“你们家周队已经是任我摆布的形状了”。
    苏云锦回了个笑脸，唐小怜回了个“不信，你又想耍我”。
    “待会儿去ktv唱歌。”燕裕漫不经心地跟周红羽说道，“跟大家汇合。”
    周红羽没有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摸出手机，却没有解锁屏幕，只是打量着上面倒映出来的自己。
    良久，她又再次闭上眼睛。
    ……算了，待会就弄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