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众人观看阮鹤亭耍起一路“思过剑法”,这套剑法不成章法,众人看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郑翠翎大呼“明白了”。众人都好奇郑翠翎明白了些什么。朱常鸿问道:“翠翎师妹看出了些什么门道吗?”郑翠翎嫣然笑道:“烦请神剑驸马到花园前的影壁墙前再耍一次这套剑法?”阮鹤亭依言。众人再看时,只见影壁墙上被阮鹤亭的晶石剑划出了一行字:“黄王至宝于此下挖三尺可得!”众人无不称奇!邓清拍手笑道:“果然无论什么难题到师妹手上都成不了难题!”
朱常鸿问道:“翠翎师妹是如何知道个中玄妙的呢?”郑翠翎答道:“方才小妹看见一片黄叶被阮驸马的晶石剑刺穿,阮驸马继续舞剑时,因为晶石剑乃透明之剑,故此小妹留意到那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随着剑尖划过的轨迹,好像写了一个字。再想到这‘思过’二字,小妹就联想到‘面壁思过’了,于是就让驸马面对着墙壁耍这套剑法。果然玄机毕现!”众人无不称赞郑翠翎冰雪聪明。
邓清道:“就是不知道这‘黄王’的至宝是什么,‘于此’的‘此’又是何地?”罗子璇说道:“现在你都是驸马了,不忧吃穿,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啊,还想找宝藏啊?”于瑞雪微笑着目视罗子璇,罗子璇调皮地点头。邓清看在眼里,正想回击,朱雄进来报道:“殿下,大内侍卫梁副总管来访!”朱常鸿道:“快请!”然后带着众人回到会客厅。众人刚刚坐好,朱雄带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进来。此人玉立长身,手摇铁折扇,温文尔雅。
朱常鸿起身迎接道:“梁世兄,久违多时,别来无恙?”那人双手抱拳笑道:“殿下起迎卑职,卑职受宠若惊!”朱常鸿正色道:“小王说的都是实话,当初若不是令尊梁都统把小王送去燕山学艺,也不会有小王的今天啊!”邓清道:“难怪我看着这人有点面熟,原来是亲军都卫府都统梁轩的儿子!”梁复道:“卑职今次到来,是传达皇上口谕,皇上听说银宁公主招得驸马,龙颜大悦,故此特地让卑职前来宣召新驸马邓清进宫觐见。”
朱常鸿把邓清唤到身旁,梁复与邓清打了个照面,面一红,不知道怎地也忘了行礼。朱常鸿道:“这位就是新驸马邓清,和小王一起拜山河神仙为师。清师弟,这位是梁轩叔父的公子,亲军都卫府副都统梁复,因为武功都是梁都统教授的,和梁都统一样使用一把铁折扇,懂得说各地方言,为人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故此江湖人称‘君子扇’!”
邓清看见梁复的窘态,不自然地觉得滑稽,笑了起来。梁复看见邓清嫣然一笑了,就更加手足无措。朱常鸿看见场面尴尬,便说道:“请梁世兄先回宫复命,小王先跟蔽师弟说说宫中面圣礼仪,然后随后就来。”因为金宁公主和范苑萍此时都尚在宫中,阮鹤亭和于瑞雪也随着梁复一起回宫,朱由检和罗子璇却是各回各家。
朱常鸿让朱雄送客出门。众人一离去,朱常鸿便埋怨邓清道:“清师妹你闯了大祸了!”邓清不解道:“怎个说?”朱常鸿道:“你一个女儿身的咋就来和抢绣球?现下如何是好呢?”邓清笑道:“这不就是个误会罢了?待会儿入宫面圣跟圣上交代清楚不就好了?”郑翠翎道:“你自己本身就是女儿身,却来抢绣球招驸马,这不是欺君是啥?”邓清分辩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就没打算抢那绣球!”郑翠翎叹气道:“谁会相信?谁能证明?”
邓清现下才后怕,急道:“那我该如何是好……还进宫不……”朱常鸿道:“你的确是无心之失,你又神推鬼差地穿着男装来京,看来是命中注定……宫还是要进的,不然你现下逃了就成了钦犯,四处缉拿……”郑翠翎道:“对,师姐进宫后能不能说话就别说话,尽量师兄和我来对答……”邓清道:“好,我记住了。”朱常鸿、郑翠翎二人又教了邓清一些宫中礼仪后,朱常鸿便唤朱雄备来三匹马,三人一起骑马奔往宫去。
三人来到午门前下了马,把马缰交给宫人,便走御道进宫。绕过三大殿,三人从建极殿的右后门进入内廷,只见一驾没有马拉的四轮车从乾清门向三人缓缓驶来。三人之前没见过这样的车,不由得大吃一惊。后面阮鹤亭、金宁公主、范苑萍、太监李进忠、奶娘客印月追着过来,边追边喊道:“陛下珍惜龙体,驾车慢点,臣等追不上啊!”朱常鸿心中纳闷:“莫非皇上在车上?”
正在此际,那车开到三人面前停住,皇帝从车上下来。邓清偷眼一看,只见天启皇帝年龄与自己师哥朱常鸿相仿,身披着一件赭黄色的龙袍,头戴乌丝翼善冠,脚踏无忧屡,身子有点单薄,面容端正、眉清目秀、桃腮樱唇,很有几分女儿态。邓清心中暗想:“皇上还蛮好看的!”自个心中暗暗地偷笑。朱常鸿和郑翠翎急忙下跪三呼万岁。邓清慌忙跟着师兄师妹朝着皇帝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天启手一抬,说了一句:“爱卿平身。”朱常鸿师兄妹三人平身,阮鹤亭等五人才赶到来。
李进忠急急上来扶着天启道:“皇上,老奴还没扶您下车呢,您要是下车摔着了,大明江山咋办?”天启道:“魏伴,你现在可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了,这些事情让小宦官做就好了。”原来天启即位后,想念到当年李进忠在梃击案中的救命之恩,故此赐李进忠回复自己原来的姓氏“魏”,赐名“忠贤”,并擢升其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地位仅此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又命其统领东厂,权倾天下。
朱常鸿心中一惊:“上次这魏忠贤已经在红丸案中助纣为虐,帮助郑贵妃隔离大皇兄光宗皇帝,可见其心术不正。现下原来他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恐怕天下从此多事了……”魏忠贤上前陪笑道:“老奴宁愿舍弃这尊荣,终身伺候陛下!”天启推开魏忠贤笑骂道:“你这老奴才就会卖口乖。”转身问朱常鸿道:“九皇叔,朕的皇妹夫带到了?”
朱常鸿指了一下邓清道:“回禀陛下,这位就是银宁公主新招的驸马,恰巧也是微臣想要调兵去救的那位同门邓清,辽东人士,因在微臣到燕山拜师之时和石宁郡主一起被拐带到燕山,为家师燕山仙翁所救,于是和微臣一同拜师。”然后朱常鸿又把邓清在山寨中被程本忠所救,又拜了程本忠为师,后来进了京城,无意中抢得绣球成了新驸马之事扼要说了一遍。
天启一听,大喜道:“看来朕的这位皇妹夫洪福齐天,所以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转头看了一下邓清道:“呀,朕这皇妹夫身板纤瘦苗条,又有一副瓜子脸,更兼凤眼桃腮,倒像是一位沉鱼落雁美人儿!!”朱、郑二人一听,心扑通调了一下。邓清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哈哈,谢谢皇上称赞!皇上英俊秀美,要是化一下妆也是一位闭月羞花的俏佳人!”
朱常鸿一听急了,慌忙喝住邓清道:“师弟不得无礼,看你说的什么胡话!?”原来在古代,说一个男人像妇女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何况现下邓清对天启如此说,那更是大不敬了。天启哈哈大笑道:“看来皇妹夫和朕一样都是性情中人,不喜礼法束缚,深得朕心!”邓清一听得意了:“皇上你有所不知了,我们师父燕仙翁他老人家本也不喜孔孟礼教,所以我们从小就轻儒家重墨家!”
天启道:“朕先前听朕老师孙阁老教导,墨子他老人家和鲁班一样,也是一位巧手工匠,发明了很多守城器具。来来来,皇妹夫来看看朕新近的得意之作,如意车!”众人上前一看,这车除了有四个车轮外、不用马拉之外,和普通马车并无不同之处。邓清笑道:“皇上,这车为何被称为‘如意’?”天启道:“皇妹夫问得好,随朕上来!”
邓清随天启上了车,只见车厢前部有个座位,座位前面有个类似船舵之类的圆盘,座位放脚处还有两个踏板。邓清看得不明所以。天启解释道,只要人踏动踏板,就会想杠杆一般省力,带动传动铁链,驱动四轮前进;圆盘是改变前两轮的运动方向。邓清拍手道:“想车动就动,想车停就停,又可以改变方向,果然‘如意’!陛下,臣能尝试驱动‘如意车’不?”邓清为人爽直,从无机心,天启看得出邓清是真心称赞自己的手艺,当然大喜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