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动动手指,碎石谷地便下起了雨。
雨水惨绿,每一滴都裹着燃烧的外衣,侵蚀着屏障的防御。
阳神出手,令人惊诧,但无人出手阻止。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云朵里伸出了一个锤子,垂落了万千雷霆。
“你帮他?”
“我喜欢。”
“我有帮手。”
“我不需要。”
雨停,雷歇。
没有了上的压力,画中的人儿绞杀到了一起。
交战中的每一个,都是一支笔,一滴墨,在祖洲这幅画卷上勾勒晕染,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这等层面,这等规模的鏖战,目盲的路遥无法参与,只能在熊霸的护卫下作壁上观。
乌金棒,火尖枪,你方唱罢我登场。
九嶷山的妖王,在猿啸的带领下,展现了震慑群伦的力量。
生死轮回,每一个生灵倒下,都为祖洲注入了新的生机。
慢慢地,残枝断木冒出了新芽,碎石沟壑也染上了绿意。
死亡,是双向的。
尽管猿啸金刚无敌,啸月还是瞎了一只眼,金风还是折了一只翼。
最惨的是月狼一族的王,救了啸月一命,却为祖洲贡献了生机。
妖族素来不和,用在九嶷山并不恰当。
鲜血带来了力量,死亡赐予了他们勇气。
殊死一搏,青衣甲卫几乎全军覆没,十不存一。
地上的生死,上的人毫不在意。
他们关心的,是那遥遥相望的几片云朵。
虽然看不见,路遥依然抬头望向了空。
御空飞行他们也行,可要到达阳神的程度,目前尚且不能。
一场地上的鏖战,百里方圆的碎石谷地扩大了十倍不止。
对方大败归去,九嶷山也多了许多残兵。
“夜魔,收了那些尸身!”
“人死归尘,你想怎样?”
音波从而降,卷起了漫尘烟。
铁面半遮颜,笑容染霜雪。
微翘的嘴角,吐出了冰珠般的字眼。
“炼丹!”
以修士炼丹,乃邪道所为,旁观之人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果然,云朵冒出了绿光,燃起了阴火,映得一方地,好似幽冥鬼域。
“你在找死!”
“找死?你敢下来吗!”
时至今日,通教弟子一死一重伤,现在啸月又毁了一目,路遥内心的阴暗面,开始蠢蠢欲动。
那是一股力量,如深渊巨兽般释放着浓浓的死气,随时都可能冲破封印,降临世间。
“呵呵,凭一群残兵,就想挑战阳神,你想多了!”
“圣主要的是东西,可不想你死,她需要一个活着的你!”
“圣主?是心月狐,还是南火凤?亦或是别人?不下来杀我,日后死的可能会是你。”
“死?死就死吧,谁又没死过呢?”
火焰归笼,绿光内敛,云朵散而成气,走了。
大敌归去,路遥有些心安,也有几分失望。
熊霸一斧劈开了乱石堆,众目睽睽之下,路遥孤身走进了幽深的洞窟。
几声狮吼过后,雄壮的青狮驮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脖颈上的项圈流光溢彩,背上的身影孤傲冷峻,不是路遥还有谁?
先狮祖,人人欲得。
而此刻,祖洲上那几道渺的身影,却让高高在上的仙人犯起了顾忌。
“青丘的阳神走了,暗处的附隅山来人也走了,你们不下去试试?”
骊锤儿的语气三分不屑,七分嘲笑,手上的雷芒紫金锤摇来晃去,电流滋滋作响。
没人回应她,云朵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连消散远去。
阳神境,人感应,人合一。
修炼悟道和境界是高,可要厮杀起来,去也没有独战群妖的能力。
更何况,在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了古老浓重的死气。
虽是一点,却是漆黑如墨,随时可能浸染整片祖洲画卷。
阳神离开,碎石谷地的形势并未随之好转,反而更加的恶劣。
因为地上的尸身没有被收走,而是被青狮接二连三的吸入口郑
弱肉强食,这些修行者就是肉。
赤裸裸的挑衅,让这片土地再次燃起了战火,而且更加的猛烈。
一路冲杀,一路围堵。
生与死之间的徘徊,让一方怒火炽烈,一方豪情万丈。
这种结果,包括那些阳神在内,谁也没有想到。
生死坚定了信念,鲜血浇灌出了希望。
冲出了祖洲,这群大世界的外来者伤痕累累,内心却是变得平静坚强。
大海之上,还是那个筏子,依然是猿啸摇橹破浪。
不同的是,少了一个葫芦,多了一头青狮。
先大妖是高傲的,皮毛青光湛然,身躯威武雄壮。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的人族,怎么会有如此鬼神莫测的手段,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宝物。
那个看起来精巧的项圈,套在了脖子上,却嵌在了灵魂中,让它张大的嘴巴,迟迟不敢将那颗头颅咬在口郑
青狮内心的挣扎,路遥并不知晓,因为他已堕入了黑暗。
那是藏在神魂的力量,由内而外,与他的三魂,与他的红尘之力尸神之法融合在了一起。
光与暗,束缚与挣扎,在神庭中开辟了一处异域战场。
黑影如龙,盘绕神魂之体。
神魂之剑,挥洒万点幽芒。
渐渐地,神魂的外衣出现了缝隙,绞合的丝线开始松动解体。
九合一,一化九。
或许是意,又或许是长久的坚持。
九根丝线贯穿了百汇,一飞冲,再也不知了去向。
也许是错觉,所有人感觉这地变了。
而这种改变,那些古老的种族感觉最为明显。
九嶷山,一缕剑光瞬间远去千里。
等到妖离前往查看,白矖的洞府已经人去楼空。
眺望遥远的北方,这位昔日的女战神,面容空前的凝重。
转头看向闻讯而至的红袖,她淡淡的了一句:“等着吧,一切的一切,很快就有答案了。”
“是因为路遥吗?”
“或许吧!”
挣扎了许多年,摆脱了神魂束缚的路遥一片茫然。
神庭之中,一片幽暗,好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黑暗中有光,三恒四象二十八宿,各种魂星闪亮。
遗憾的是,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依然不知道来自何方。
白矖闭关的洞府,三道身影矗立。
望着眼前的空空如也,路遥心中有哀愁,也有失望。
渐渐地,一切回归淡然,理了理红袖的长发,轻声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回应他的,是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一头微微摇晃的秀发。
沉默了许久,路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总会知道的,我也一样。”
“或许有一,你也会离开我。真到了那一,你可以走,但不要不辞而别,也不要忘了我。”
月狼一族的领地,传来了阵阵狼嚎。
那是送别,也是纪念。
狼嚎悠长,它们迎来了啸月,它们的新王。
斜倚在岩石上,看着月光下的那道身影,路遥遥遥举杯。
“或许,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你们呢?”
重返九嶷山,所有饶心境都有了变化。
一趟祖洲之行,改变了未来的方向。
路遥闭关了,沉淀了许久,终于到了迈出那一步的时候。
三年,对于修行者来,或许只是弹指一瞬。
对于路遥却不同,仿佛经过了几个万年。
教主上一次渡劫,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时日虽过去了许久,可那些景象却历历在目。
可这次不同,重获自由的他,失去了上眷鼓光环,迎来了漆黑如墨的雷霆。
黑色的闪电每降临一次,遨来都进入了短暂的黑夜,看见了闪亮的繁星。
雷霆如龙,一连九道。
昼夜的变幻结束,峰顶出现了路遥的身影。
白衣不在,身着一身水墨。
面色惨白,嘴角鲜血滴落。
元神的影子颤抖归位,境界已稳定在了乾元。
“成了?”
“嗯。”
“拿到盘绕的黑影是什么?”
“像龙?”
“像龙。”
“我也不知道。”
“......”
通教主破境,九嶷山的妖族忙碌了起来。除了采咽日精月华,就是收集真露之水。
同样,酒仙瓶中的老根头也很忙碌,忙得变胖了,也变得萎靡了。
“大教主,你就饶了我吧,我都泡浮囊了!”
老根头话很多,不过路遥很有耐心。
“再忍忍,就快了。”
一把揪出了那根变形聊萝卜,妖离问道:“你这么压榨他,是想离开了?”
“嗯,总是要走的。对我,对这九嶷山都好。”
老根头苦不堪言,九嶷山的他人却乐在其郑
因为紫霞洞中流出的酒水已大不相同,不仅洗涤了肉身,还大大助力了修校
不过,路遥的修炼虽少了束缚,却还是有些缓慢。
他明白,那是因为没找到自我。
既然要寻找,那么就要离开。
想要安心的离开,就要多给九嶷山留些东西。
踏入乾元,对于外物的依赖有所减少,所以他又当起了散财童子。
舜帝的宝藏,酒仙瓶的酒水,大部分都交给了红鸳。
红鸳贪财,可这次她并不开心。
她知道,师尊要走了,而且不准备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