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驹儿思绪飘忽中看到了卢慧珏,想起那恩恩爱爱的一幕幕。
你爱我,海枯石烂初心不改。
想起那时的热烈,热情的卿卿我我,心热热心痒痒的那股热流在马驹儿体内乱窜,无法压制。
爱你无怨无悔,爱你无需计较。
为了爱我可以付出一切,为了爱我可以奉献一切,不需要理由没有托词。
我是你的男人,我有责任保护你,疼爱你。
你卢家老祖要夺舍我的肉身,这就是你卢家的待人之道。我从狼爪里将你救出,你的心却另有所属,这就是你卢家的家规风范。
你说要做陪伴我一生的道侣,你却在半途中放弃了。
我爱的人,容不得别人染指。我很生气,很生气!
你含情脉脉,那莞尔一笑中容颜俏美气质灵巧,心动不已,难以把持。
马驹儿忽的站起,走出石室。
洞府一处角落,卢无怨恐慌的尖叫道:“你要干什么!疯子,疯子!啊,不要……不……呜呜……”
“哼哼,住嘴!钰,你是我的道侣。我没把你当炉鼎,水乳交合并不是采补之术。你不乐意?钰,你忘了,你一直说我是最棒的。每次都说很舒爽,我是你的挚爱。哈哈哈,我是你夫君,你忘了吗?”
久久之后,马驹儿一副满足的样子出现在魔劫石的那石室里。
瘫躺在石地上的卢无怨目光呆滞的看着石壁,忽然咬了咬牙,猛地爬起朝石壁撞了过去。
没有撞响声反而被反弹了回来,卢无怨感觉头顶撞上了软绵物。
她愣愣的看着那面石壁,眼泪再一次流下。
她体内灵力调动不了,显然在她有那念头时就被禁锢了。
她神色暗淡了,自毁肉身或从储物袋里拿利器自我了断显然想不通。看来这疯子已经想到了自己会走这条路,事先留了后手。
“别想着自杀,没我容许,你不许死。死,很容易。但你死了,别人还能活?偌大个安笋山将永远消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卢无怨脑海里传来马驹儿的传音,内心一片哇凉。
“疯子……魔鬼……呜呜……”她小声的抽泣呜咽。
此刻的马驹儿收了魔劫石闪身入了幻缈珠里。
他盘膝坐在魔劫石上,双手放在腿膝上各掐着指诀。舌抵上颚,双目半闭,沉静心神。或吞纳,或周天运转,修炼中一天天的过去了。
凝婴前吐纳积蓄灵力是次要的,这其间灵气的获取可以说忽略不计,只要没有灵力大损。
呈固态状态的灵力充满在丹田海里,周天运转中调动的灵力如河水流动,并不会翻江倒海般涌动。即使再怎么吐纳都不会再容纳挤进一丝灵力,就如一汪湖水无法多蓄。
一遍一遍的周天运转,让灵力在体内经脉中不停循环,这就是修炼中的一部分。往往是不断重复,不断夯实,只有到了盈满才能水到渠成。
明悟天道法则是晋阶元婴过程中的首要。到了元婴境就能瞬移,到了化神境就能缩地成寸,这些就是领悟空间法则而带来的天赋。
幻缈珠里时间流速要比外界快,这也是马驹儿能短短二百来年进阶到结丹境原因所在。若将珠内修炼时间加上珠外时间按他这资质修炼中途早就寿终正寝了。
十年后,马驹儿直觉告诉自己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玄妙状态。说清醒,身心似乎有些不受控制。说睡着,神识未释放但能感觉石室内更加清晰可变。明明感到此刻不同寻常,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马驹儿并不着急,凝婴尚早,仍需岁月打熬。
地府里的卢无怨目光呆滞,这一年她不知自己是怎么渡过的,整天浑浑噩噩的,说到修炼那就别想了。体内灵力被禁锢根本无法调动,大小周天运行别想了,就连吐纳灵气都不行。更何况脑子里如一坨浆糊,哪有修炼的心思。
一开始,她很想死。可死,何其容易!
撞死,行不通。
拿剑刃抹脖子自裁,没那东西。
至于咬舌割脉自尽等摧残自身的方式,这对凡人有用。可对修士来说根本无用,有丹药、法力就能快速让伤势恢复肉身康复。
经过一段痛苦时日的煎熬,她发觉马驹儿不再来蹂躏,那一颗紧张警惕之心放松了不少。
不能修炼,而这安笋山山腹地府里寂静的可怕,她怕。
寂寞,太寂寞了,寂寞的要人发狂。
卢无怨悄悄地靠近石室用耳贴在石门上倾听,她敢如此放肆是她的举动并没有遭到那疯子的呵斥。
如此举动一天一天一连一个多月后,她大的胆子打开了石门,因为石门内没有反锁。
空无一人,连魔劫石都没了。
卢无怨有些傻眼,难道那疯子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瘫坐于地。
那疯子走了,可自己出不去,怎么办?怎么办?
久久后,她开始发傻痴笑。
久久后,她狂笑乱跑,嘴里“疯子,你在哪儿?疯子你在哪……”的含糊低喃不停。
累了,就随地而卧。
醒了,就漫无目的的乱转,时而痴笑时而语无伦次的无言乱语。
这一天,她又开始发狂,在地府中大叫大嚷,哈哈大笑。
忽然,她惊悚站立,不在癫狂。
她面前马驹儿凭空出现。
“老老实实的呆着,听懂没有!”
一个威严又让她不想听到的声音和不想面对的可怕憎恶面孔出现在眼眸中。
卢无怨神志一下清醒,唯唯诺诺低埋下头。
“老实呆着,这些丹药足够你晋阶筑基中后期。待我元婴大成,可保你结丹有成。”
“你,你和我娘啥……”卢无怨鼓足勇气忽的抬头问道。
“卢慧珏是我的道侣,她背叛了我。”马驹儿扭头朝另一方向看去,随后恶狠狠的说道:“卢慧珏丢了妇道,母债女还不应该吗?”
“你,你说谎!你是在中伤我娘亲!”卢无怨有些无法承受,她抓狂的叫道:“我娘亲是正道修士,出生名门贤惠端庄。你这大魔头,我娘亲怎么可能嫁给你!你说谎,你……呜呜……啊!”
随着卢无怨一声惊叫,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府里了。
自己站在一栋很别致的楼台庭院中,眼前石山小桥流水潺潺,有树有花郁郁葱葱,更弥漫着药草的芬芳。
抬头看向高空,有些灰蒙蒙看不透看不到骄阳。灰蒙蒙的高空下虽不见明媚光亮,但不是昏暗雾霭叠嶂,仍有光线可视远方。眺望远方,有山有湖,有鸟儿喳喳叫有蜂蝶花中舞。还有白鹤飞行在树林上空,嬉戏在湖泊滩头。
见马驹儿走进楼内,卢无怨忙跟随。
进了卧室,卢无怨看到一张雕花红木大床,绣着金丝凤凰的大红丝绸被褥,大红的纱帐。还有梳妆台,还有大红的家具……
娘亲最喜欢红,尤其喜欢睡雕花红木大床。她除了打坐,若休息就睡大木床,不像很多修士累了困了或盘膝或随地而卧。
雕花红木大床和娘亲卧室里的一模一样,卢无怨有些不可置信。
进了书房,卢无怨看到一张七弦桐琴。
娘亲很喜欢凤,而桐琴依凤身形而制作。琴头有“琴幽笛绵地久天长,驹儿赠钰”烫金小字,字体端端正正。和娘亲卧室里摆着那张琴一模一样,只是娘亲那张并没有刻字。
卢无怨抚摸着琴弦,四周张望。
书架上藏书无数,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十多张画像。
那疯子的画像居多,画像玉树临风俊朗潇洒,她熟悉娘亲作画的手笔。有一张是疯子在竹林中吹笛的画像,人、笛、竹、叶相映成辉,混为一体。
跌宕笛音谁与争锋。妻钰儿书。蝇头小字,正是娘亲字体。
卢无怨看着这副画凝视许久,思绪有些恍惚。娘亲给这疯子作画这么多张,显然娘亲很喜欢他。
娘亲的画像有几张,有种花、有弹琴、有仗剑起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其中有一张是娘亲在粉红杜鹃花丛中沏茶的风采,红与绿,娘亲巧笑嫣然,风情万种。有题字,工工整整,和七弦桐琴上字体显然同出一人。
万里杜鹃一夜开,玉壶清茶情缘牵。众里寻来俏笑间,回首盈盈语蓦然。
这不是娘亲作画的风格笔调,应是那疯子的手笔。见其字画造诣很高,显然其功底扎实深厚。
看着窗外庭院中有一片花叶茎皆红胜火的角梅,还有一片是翠绿的竹林,卢无怨内心五味杂陈。
看着画作与庭院中的红与绿,不觉眼前出现凌波水韵,翰墨流芳,花间醉然品酒,竹下淡然品茶,屋中悠然笛琴,佳人翩翩起舞,才子引吭高歌……
她,明白了娘亲和这疯子间应有一段恩怨情仇了。
她正想着,就觉眼前一花,自己有回到了地府里。
是做梦?
是幻觉?
她有些迷惑,但自己能调动灵力驱使法力显然是真的。
是屈辱的修炼?
是放弃这一生,一了百了?
她踌躇起来,内心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