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听明天下墓。
围在四周的卸岭盗众,瞬间精神起来,一个个激动不已。
他们这帮人说到底就是绿林山匪。
有墓倒斗。
无墓可盗时便聚啸山林。
而倒斗更是脑袋悬裤腰带上的活。
凶险万分。
稍有不慎就得把命留下。
所以,他们这些人看得也很清楚。
出来做事,就图一个发财。
兜里有了钱,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原本这次被拐爷选中,说要跟着总把头前往湘西倒斗,一帮人嘴都笑开了花。
山上谁不知道。
总把头眼界极高。
寻常古墓根本不放在眼里。
从掌管常胜山以来,光是王侯大墓就盗掘了无数。
跟着总把头那就是去捡钱呐。
哪知道,这趟他们从湘阴出发,一路翻山越岭,到这苗疆大山。
转眼间都过了快十天。
总把头却只字不提下斗的事。
他们这些人整天不是推牌九就是睡觉,要么进山打打牙祭。
鸟都闲出了淡来。
如今终于要下墓。
一帮人哪能不欣喜雀跃,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站在一旁的鹧鸪哨。
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此行虽然答应陈玉楼,与他共盗瓶山。
但说实话,他并不觉得瓶山中有关于雮尘珠的消息。
在此耽误的时间越久。
留给他的也就越少。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这些天里,他早已经心急如焚。
“散了吧。”
陈玉楼一挥手。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各自回去休息。
都是老江湖了。
深知倒斗之艰难。
一旦下斗,心弦就得全部绷直,容不得半点马虎。
“昆仑,我们也回去。”
直到人影尽数离去。
陈玉楼也收起心思淡淡道。
很快,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后回到了帐篷。
昆仑主动点上烛火。
火光驱散黑暗。
瞥了眼怒晴鸡,它倒是悠闲,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不过他也知道。
吞服了一枚妖丹,需要时间炼化。
在进瓶山之前,怒晴鸡实力哪怕增长一分,对结果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自顾自的走到桌前。
拿出纸笔。
陈玉楼开始伏案忙碌。
见掌柜的如此认真,昆仑也不敢打搅,走到一边烧水煮茶。
等他捧着茶盏走过去时。
下意识看了一眼。
此刻,一座大山跃然纸上。
他愣了愣,只觉得说不出的眼熟,挠着头想了下,很快眼睛一亮。
掌柜的画的不就是瓶山?
这些天,他每天一早就跟着陈玉楼去放牧。
只不过。
放的不是牛羊,而是怒晴鸡。
怒晴鸡极为聪明,根本不用他多管。
自行捕猎,吃饱了就会回来。
闲暇无聊时,昆仑就会四下看看,早将瓶山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唯一让他不太理解的是。
掌柜的这画,不仅描出了瓶山地势,还有底下情形。
隐隐能看到一座古楼的样子。
旁边还写了许多字。
这些涉及到他的盲点,根本看不懂。
见他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陈玉楼接过茶水,笑道,“怎么,想学认字?”
昆仑脸庞瞬间涨红。
这年头,能识文断字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一个山间野人,当年蒙掌柜的搭救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侥幸,哪敢奢望读书写字,当即连连摇头。
“识字也不是坏事。”
“等这趟结束回去,我给你请个先生。”
不等昆仑拒绝。
陈玉楼直接给他做了决定。
昆仑一下愣住,随即眼睛通红,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天生哑巴的他,只能发出一阵含糊的呜呜声。
“还有你这怪病……”
见状,陈玉楼叹了口气。
记忆里,这些年里他也请了不少名医没替昆仑把脉。
但无一例外。
那些人都断言,他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根症,并非后天形成。
根本药石难医。
放以往,陈玉楼也不会多想。
但如今他已经踏上仙途。
或许可以尝试修仙手段,让他也能开口说话?
毕竟。
青木功都能直达长生。
开启灵智,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吧?
要知道,鬼吹灯世界通灵之物不少。
先从它们身上尝试,等到万无一失,再给昆仑医治,这路子应该可行。
而且,明天要下的瓶山就藏有一头。
山阴后那头白猿。
见掌柜的忽然陷入沉默,在烛火映照下的那张脸色不断变换。
昆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耐心在一旁等着。
“昆仑,你等着,过段时间,掌柜的我给你個惊喜。”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陈玉楼,重重拍了下昆仑肩膀大笑道。
不明所以的昆仑。
也跟着傻乐起来。
……
第二天。
天才刚蒙蒙亮。
整个营地里就忙碌起来。
漫山遍野的鸡鸣,加上生火做饭的青烟袅袅,倒是给这座人迹罕至的荒山老林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等吃过饭。
群盗开始聚集。
只见他们人人以身穿藤甲,以黑巾覆面,背着蜈蚣挂山梯。
卸岭一派,向来以械见长。
最有名的就是甲和梯。
蜈蚣挂山梯自不用说,乃是陈玉楼的得意之作,是他从赤眉军攻城云梯中演化而成。
至于藤甲。
需采山间多年的老藤,又用桐油浸泡半年才能编织。
刀砍不断、火烧不熔、水浸不透。
卸岭群盗几乎人手一件。
不多时。
陈玉楼、鹧鸪哨等人也从各自帐篷里走出。
鹧鸪哨还是一身道袍。
不过无人知道,他贴身穿着一件掘子攀山甲,乃是搬山前辈传下。
攀岩下涧,如履平地。
除此外他身后绑着一副皮囊。
看上去神秘无比。
赫然就是为了保护雮尘珠专门打造的风云裹。
这次带上,也是想着瓶山中可能还有丹丸药石遗留。
腰间则是悬着钻天索和飞虎爪。
皆是搬山一派的独门利器。
跟在他身后的老洋人仍旧箭不离身,和他师兄一样,腰上也缠着索和爪。
值得一提的是。
这次他还背了一只竹篓。
可惜用一张黑布紧紧蒙着,外人看不清虚实。
至于小道姑花灵,除了镜伞外,身上则是多出了大包小包的药草。
鹧鸪哨目光落在群盗身上。
只觉得一股凛然的气势扑面而来。
心头不禁暗暗叫了声好。
不愧是常胜山,看他们令行禁止,很难想象得到竟然会是盗匪出身。
再看如今那些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军阀。
手下人,抽大烟、玩女人,哪有半点当兵的样子。
“道兄,都准备好了吧?”
为了今天下斗。
陈玉楼特地换下了青袍,而是穿着一套方便行动的骑马服。
看了眼旁边的鹧鸪哨问道。
目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扫过老洋人身后的背篓。
如今的他。
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其中两道轻微无比的气机浮动。
显然……
那背篓里藏的,应该就是两头异种穿山甲。
“好了。”
鹧鸪哨点点头。
见状。
陈玉楼再不犹豫。
朝一旁的花玛拐吩咐道。
“拐子,斩鸡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