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锤打了一个饱嗝,看了看桌上先前摆食材的地方早已经是空空如也,自己竟然是吃掉了其中的大部分,而江萍,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帮着他烤,自己竟是没有吃上一星半点。
抹抹嘴上的油花,李大锤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真是饿得狠了。打了小半天仗,又奔波了这么长时间,竟是没有顾到你。”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饿!”江萍笑着双手叉在腰间,旋即又放了下来,皱起眉头道:“这段时间跟你一起跑来跑去,反倒是胖了不少,这都怪你。”
“为什么怪我啊?”李大锤不好意思地道。
“因为我要练习你教给我的技术啊,有时候烤得不好,就不好意思拿去现眼,便只能自己悄悄吃掉,可不就吃胖了呢!”江萍道。
李大锤不由笑了起来。
“我现在的烧烤技术,是不是已经得了你的真传?”江萍笑问道。
“差不多了。其实烧烤呢,火候是其一,佐料调制第二,掌握了这两样,也就可以出师了!”李大锤道:“你不仅已经出师,而且已经可以说是青于蓝了!”
“真的吗?”江萍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李大锤大声道。
江萍笑着往屋里跑去:“等我一会儿!”
等到江萍出来的时候,看着她肩上扛着的包裹,李大锤不由奇怪:“你这是干什么?”
“跑路啊!”江萍一脸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要跑路啊?”李大锤茫然地看着她。
“你傻啊!”江萍不由分说,拉起李大锤的手便往外走去:“在永兴,为了少死些人,我不得不召了本地的天罗,然后他们又勾来了更多的天罗,连贺涵都闻讯而至了,我要是还不跑,等着被他抓回去吗?不知道贺涵是我姐姐的大总管吗?他要抓我回去,我可半点法子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我能耍脾气,他可不会理我。趁他还没有回来,我得赶紧跑,他要一回来,我就没辙了!”
“你回丹阳去不是蛮好的吗?”李大锤道。
“我主动回去,和被抓回去,那可是两个概念。我可不想被贺涵拎回去,然后要么被关在宫里,要么被关在家里,一出门身边便呼拉拉的一大群人。”江萍笑道。“咱们悄悄地去丹阳,你不是还要去五虎断门刀那里挑战吗?我陪你去。”
“那个贺涵看到了我,你这要一跑,你姐姐肯定怀疑是我拐跑了你!只怕不会放过我!”李大锤道。
“有我在,你怕什么?”江萍道:“我先带到丹阳逛一逛,然后再带你去魔教总坛。”
“你带我去?你能进去?”李大锤问道。
江萍哧的一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魔教总坛在云雾山?”
“说过!”
“那你说,连我都知道魔教总坛在云雾山,我姐姐会不会知道?”
李大锤心道你姐姐可是魔教圣女,她不知道谁知道。
“她当然知道!”
“那朝廷知不知道?”
“不会吧?”李大锤道:“楚国朝廷也知道魔教总坛所在?”
“当然。”江萍嘻嘻笑道:“所谓的魔教总坛所在地,早就被朝廷控制了。李宝,我悄悄地跟你说,你可不能往外说啊!”
“是有什么秘密吗?”
“绝大的秘密!”江萍小声道:“魔教没有教主,早就四分五裂了。其麾下五旗之中,洪水旗早就投靠了朝廷,具体来说,是投靠了我姐姐,我姐姐就依靠着他们,掌握着水师呢!还有巨木旗,那些匠师啊,绝大部分都一心想钻研技术,他们不欲生事,所以我姐姐承诺给他们特殊的地位,比方说不用服徭役啊之类的,他们也就跟我姐姐结盟了。现在守在云雾山总坛的,就是巨木旗的那些高手。那里可是机关重重!”
“这么说来,一直是楚国心腹之患的魔教,都快要变成你姐姐手中利刃了?”
“差不多吧!”江萍笑道:“只不过锐金旗造反成瘾,而且他们要的那些,眼下根本就做不到,柯无忌又是一个老顽固,而厚土旗麾下主要由农夫构成,姐姐也没法大短时间解决大楚土地兼并的问题,便只能先这样了。”
“锐金旗与何足道结盟,会不会成为你姐姐的心头之患?”
“算不上!”江萍扁扁嘴:“何足道这人啊,也不过是利用锐金旗而已。锐金旗认为何足道是寒素出身,又在河东河西洛阳等地大肆屠杀权贵,所以与他们是一路人,因此便想扶他上位,嘿嘿,柯无忌的眼光可不咋地。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何足道抛弃,倒省得我们大楚再费时费力地对付他们了。说起来何足道可是一把好刀子。”
“原来如此,难怪我早先跟你说,厚土旗那些人在经过这事后便会离开楚国去南方八镇,你这个小郡主一点儿也不在乎,敢情是知道他们迟早会分裂。”
“柯无忌在南方八镇实力越强,便越会受何足道猜忌,双方闹翻的可能性就越大。”江萍道:“所以,几个在楚国无法立足的丧家之犬跑去投奔柯无忌,对大楚来说,可是大好事一件。没有了这些家伙,楚国反而会太平不少。”
“看来你这心思城府,也是得了你姐姐的真传。”李大锤肃然越敬。
江萍一笑:“在丹阳的时候,隔三岔五往宫里跑,姐姐与那些大臣们议政说事儿,也不避着我,听来听去,总是能听些道道出来。”
“那好,这一路上,你给我好好讲讲这些事儿,我爱听。”李大锤笑道:“将来我要去谋个一官半职,有这些个经验,说不得就能飞黄腾达,官运享通!”
“你要飞黄腾达官运享通也很简单啊!”江萍拉着李大锤的手一路飞奔到马廊。
“怎么简单啊?”
“我不跟你说了!”江萍咯咯笑着。“你自己悟吧!”
夜半时分,贺涵终于回到了永兴县。
江萍却不见了影踪。
“小姐已经走了!”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了过来,垂道道。
“这就走了?”贺涵皱眉道:“林烘死了,三千精锐全军覆灭,永安必然有一场大地震,小姐没有什么交待吗?”
“小姐已经让人回丹阳,急调丹阳副守何炯赴永安任郡守。”男子道:“还让贺总管您先往永安稳住局面。”
“我一个内卫总管,去永安郡,人家那里会给我面子啊!”贺涵苦恼不已。
“还有,小姐说,放了展昭,交给那个吴启。”
“还真放啊?”
“小姐说,人无信不立,既然答应了,那就放!”
“明白了!”
“知道小姐去那里了?”
“不知道!”男子说完了这些话,躬身缓缓退入到了黑暗之中。
襄城太守冯宽在屋子里不停地转着圈子,刚刚收到的消息,让他实在是举棋不定。
楚国永安郡守林烘竟然谋逆造反,举三千铁骑意图袭杀朝廷特使,但举事不密,被朝廷得知,旋即被朝廷兵马在距离永兴三十里外包围伏击,林烘当场战死,三千林烘亲军尽皆阵亡。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那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因为他一直想要收回樊城的想法,终于可以实施了。
有襄城而无樊城,就像一个人只有双手却没有双脚,是一个典型的残疾人。
只有拿回了樊城,整个荆襄防线才是完整的。
而且,对于冯宽来说,樊城更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的这张脸,就是在樊城掩护友军的时候,在大火之中作战被烧毁的。
“林烘一向深得楚国妖后信重,有传言说他马上要调入丹阳任户部侍郎,怎么突然就造反了?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前段时间不是还一直盛传林烘要打我们襄城的主意吗?我怀疑这是诱兵之计,林烘想诱我们上当。”一名部将不敢置信地道。
“可是给我们消息的是柯无忌的人。他们没有理由骗我们,而且来人说得言之凿凿,亲眼所见双方发生了大战!”冯宽握紧了拳头:“林烘是前楚国大将军项鹰的门生,想要杀掉妖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柯无忌他们已经决定在宁县那边向永安方向发起佯功,替我们牵制一部分兵力,人家要是做了,我们这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不免会被人看轻。”
“您真准备动手?”
“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冯宽的脸显得极是狰狞,“便是冒险,我也要试一试。如果林烘真的死了,那樊城现在必然人心浮动,军无战意。要是等到楚国那边派了人来接手,稳住了局面,我们可就又没有机会了。”
“大将军不是正在跟楚国谈吗?”
冯宽哧的一笑:“谈能代表啥?我们拿下樊城,襄樊一体,大将军真要谈,那不更有本钱?传我命令,所有校尉以上将领明日晨间来郡守府议事!”
“明白!”
看着手下快步跑出去,冯宽摸着满是疙瘩的脸庞,吐出一口浊气,拿回樊城,才能一平胸中这几年郁结的气啊。
樊城是在自己手中丢的,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能在自己手中收复,那也对得起死在那里的无数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