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政府办公楼三楼卫生间里。
张恪清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我这是重生了?”
上一世,张恪清在市府办信息科干到副主任科员,本以为积攒一些经验之后,将来能够大展宏图,步步高升。
结果给一位领导背了黑锅,不但被降为科员,还被调去了信访局。
别说大展宏图,年近半百才混回副主任科员,老婆觉得他没出息离了婚,再之后孤独过了二十几年,一次意外,让他失去了生命。
没想到他竟然重生了,回到了26岁的年纪,还是市府办信息科的副主任科员。
“张恪清,你还在厕所照镜子呢,牛秘书长正到处找你,快点过去吧。”同事孙星一脸的幸灾乐祸。
刚才牛副秘书长被徐副市长给骂了一顿,那声音整个楼层都能听见,听说是一份报告的数据出现严重错误,徐副市长在常委会上汇报的时候被纪书记和孙市长点名批评了两次,颜面扫地。
而那份报告就是张恪清写的,牛副秘书长叫张恪清过去,肯定是要严肃批评,甚至是处分。
科里的副科长年底就要退休了,他跟张恪清两位副主任科员是最有可能接替那个位置的,张恪清倒霉,那他再给牛秘书长送点礼,副科长的位子肯定是他的了。
“知道了,这就过去。”
许多记忆潮水一般在张恪清的脑海涌现。
前世他就是替牛立军这位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市府办副主任背了黑锅,还傻乎乎的以为会被对方重用,结果不但被贬为科员,还被一脚踢到了信访局的接待窗口。
这辈子,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做这种傻事!
走进牛立军的办公室,看到一位腰带也扎不住肚子的中年男子,正用一双三角眼阴沉的瞪着他。
“张恪清,你在搞什么!”牛立军嘭的拍了下桌子,“这是徐市长拿到常委会上用的报告,你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错误!”
“我之前怎么交代的,做事一定要认真、仔细,数据要真实、准确,你都当耳旁风了?”
“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理你!”
张恪清看着怒气冲冲的牛立军,没有跟前世一样被吓得说不出话,而是直接说道:“牛秘书长,我的报告是根据领导你给的数据整理的,我核对过五遍。只要领导你给的数据没错,我的报告就不可能错。”
明明是牛立军给他的原始数据就错了,凭什么让他来承担错误?
“你说什么?!”牛立军大怒,“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他其实也已经发现是自己给张恪清的数据错了,但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他就要挨处分了。
他在徐副市长面前可是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若是被徐副市长知道是他工作出现了这么大的错误,他的仕途恐怕就断了。
再说张恪清是他的下属,被他批评居然还敢还嘴?
他说是张恪清的错,就是张恪清的错!
“拿到数据之后,为什么没找我核实?你这份报告要是早点交上来,我能看不到错误?张恪清,你这个态度就有问题!”
牛立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把徐副市长撒在他身上的气全都撒在张恪清头上。
张恪清淡定的说道:“数据是昨天下班领导你给我的,今早上班我就把报告交给了你。我倒是想更早,可我也不知道领导家住哪儿。”
牛立军下班拍拍屁股就走了,让他忙到后半夜才写完报告,现在数据错了,怪他没早点把报告交上去?
嘭!
牛立军拍着桌子站起来:“张恪清,你这是什么态度?做错了事就要认,不想在这儿干了吗?”
没想到平时很听话的张恪清竟然敢硬顶他,牛立军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
但他也怕张恪清是个愣头青,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
所以马上又说道:“你知道老马年底就到年龄退休了吧,你现在是副主任科员,也该加加担子当副科长了。”
“这次也就是一个口头批评,你去写一份检查交上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年底当上副科长,好好干两三年升个科长绝对没问题。”
这种小年轻,他想要拿捏还不轻松?
张恪清想到前世就是被牛立军忽悠着写了检查,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结果降职调去了信访局,一辈子都没起来。
反倒是牛立军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当市政府副秘书长,甚至几年后还当上了市政府秘书长。
他背锅,牛立军升官,凭什么?!
“检查我是不会写的,不是我的错,我不会承认。要不我去找徐市长解释一下?”
牛立军听到张恪清这句话,也装不下去了:“张恪清,你不想在市府办了?我一句话就能把你调走。”
“你是想去最穷的乡镇,还是想去信访局接待窗口?”
“你以为去找了徐市长对我有多大影响?现在去好好考虑一下,下班之前把检查送到我这儿来。”
“现在,出去!”
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张恪清转身走出牛立军办公室,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哪怕是闹大了,也只是两败俱伤。
牛立军肯定被批评,也许会受到处分,但这点事不足以让牛立军下去。
而张恪清自己反倒是会被所有领导所不喜,恐怕还会被扣上一个不听管教的帽子,谁会提拔他?
难道重生之后,仕途还是不顺吗?
要是能有一个大领导帮他说句话就好了。
在官场,很多时候能力强也比不上领导的一句话。
可他父母不过是中学老师,他当了三年多的公务员也没跟哪个大领导接触过,谁会帮他说话?
正往办公室走呢,看到孙市长的秘书许菲送一个秃头的男子走下楼。
“许秘书,不用送了。样品也送你一个,回去试一试,对孩子们的视力保护真的特别好。”
秃头男子将一个盒子递给许菲,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张恪清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忘了这件大事,这不是就有靠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