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一看见李郎中就忙跑过去,“李郎中,你怎么来了,快去看看吧,屋里的老人有两个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呀?”
李郎中边往屋里走,边对里正说道:“你去村里找几坛子酒过来。”
“找酒?”里正疑惑。
李郎中顾不上解释,“对,快去找,酒能给他们退烧降温。”
里正忙点点头,转头往村里走,他家就有酒,还是过年的时候买下的呢。
李郎中与李兴发去屋里看病人。两个老人已经烧糊涂,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周围围着一圈人,都是村里的年轻人。
李郎中挤过人群,走到床板边,伸手一摸就感觉到烫手,高烧,“祠堂供奉有酒吗?”
围着的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给祖宗供奉自然是有酒,可他们不敢做主,要里正说了算。
李郎中一看就猜到怎么回事,“快去搬来一坛酒,救活人要紧。”
还是没人动,他们做不了主,也不敢去动,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一定会被骂忘祖。他们要是一个人也就不怕什么了,可他们都是有家人,而且那祠堂供奉的也有他们的亲人。
李郎中见他们不动,他和李兴发更不能去动,他们才来村里,一点威望都没有,他们要敢动,就算把人救过来,也会被赶出村子。
突然,一个年轻人对李郎中说道:“李郎中,听说雪能降温,能给他们用雪吗?”
李郎中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行,他们年岁大了,一冷一热他们身体受不住。还是等里正回来了再说吧。”
好在,里正回来的很快,怀里抱着两坛子酒,李郎中看拿过来,按照玉娘说的办法,先给床板上的老人擦了一遍,对看着的几人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就这样给他们擦,一直等烧退下来就不用擦了。”
年轻人点点头,接过李郎中手中的布条,就给病人擦起来。
里正看了一会儿,问道:“李郎中这样退了烧就行了吗?是不是就不用吃药了?”
李郎中知道里正的意思,可玉娘说过了,这只能暂时退烧,病根根本就不管用。于是,对着里正摇摇头,“还是要吃药。这个法子只能救一时之急,要想好一些,还是吃药才行。”
里正满脸为难,“这可要怎么办?大雪封路,根本走不出村。那药铺就一点药材都没留出来。”
李郎中摇摇头。谁都没想到会在三月下大雪,又怎么会把药材拿出来呢。何况那个院子,平日除了白日,晚上都没人,什么时候压塌的屋顶都不知道。
里正重重叹口气。
李兴发这时走到李郎中身边,轻声问道:“李郎中,要是把药材扒出来,那些药材还能用吗?”
李郎中轻声道:“要是没有受潮就行用。”
两人的对话被里正听到耳朵里,“李郎中,那咱们就去扒开,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看天意吧。”
死马当活马医,这个法子总比办法去县城要容易一些。说干就干,里正与李兴发、李郎中往药铺赶,又吩咐两个年轻人在村里多喊几个人去药铺。
就这样,等三人走到药铺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一大群村里的年轻人。
有人还举着火把,直接就往药铺的院子走。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动静,他们还在纳闷,难道有人来偷药。想到这里,众人紧走两步。
等大家走进去,才发现是玉娘几个孩子正在扒房子。他们听到院子里来了人,扭头发现院里站满了人。
玉娘解释道:“师傅,我们想着这药材扒出来也许能用,这晚上又睡不着,我们就过来干一会儿。你们怎么来这么多人?”
李郎中道:“咱们想到一块儿了,现在不能去县城,不如扒开看看,兴许能用。”
大家既然都想到一块儿了,里正就招呼跟着来的人,“大家赶紧帮忙吧,这是为了咱们村里的人,大家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病人不等时间。”
里正喊完,就带头开始干起来。
人多力量大,里正喊来的人又都带着工具,什么铁锨,还有耙子,比玉娘他们用木棍子扒的快。很快就把药材扒出来,房子也被推倒了。
这里成了废墟。
李郎中也顾不上伤感,就带着玉娘找出能用的药材。
幸运的是昨夜屋顶压塌的地方没有砸到药橱,只是后来露天,大雪把药橱盖住,这样大部分药材还能用。唯一可惜的就是药材不全,只有几味药。
李郎中又根据现有的药材,重新斟酌了一个药方,让玉娘根据药方包了两副药,递给里正,“赶紧让人熬上,三碗水熬成一碗,给病人喝下去,若是明日不再发烧就好了。”
要是发烧会怎么样?这句话,里正没敢问。他怕问出来的话又是少条命。
里正也是五十岁的年纪,把药交给身后的人,“你拿到祠堂,赶紧让人按照李郎中的话熬药,给两位老人喝下去。”
“诶,我知道了。”年轻人接过药包就跑走了。
玉娘这时又返回李郎中身边,“师傅,我刚查了下,治风寒的药也不全了,少了两味药,只有一点干姜也不多了。”
李郎中无奈的说道:“本来打算这几日再去县城买点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愿大家都平安吧。”
里正也说道:“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大家这些日子都注意些,别冻坏了。行了,折腾大半夜,都散了吧,往后没事都不要出门,有事我会喊大家。”
说完,里正与李郎中告辞,就先出了院子。
院子里站着的人见里正都走了,他们也不留了,与李郎中师徒客气两句,也都纷纷散了。
等院子空了,只留下他们一家人,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心里都是一阵唏嘘。这院子他们平日很少来,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大家都以为到了平安村,勤劳的干活,日子慢慢总能好起来,事实也确实好了。可惜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一夜之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张氏叹口气,“都回去吧,收拾收拾早点睡,等过去了,咱们先把这药铺盖起来,日子总会好的。”
张氏说完,拉着明和和秀秀先回去了。
李兴发带着明志和明远跟在后面也走了。
顿时,院子里就剩下李郎中和玉娘师徒二人。
“师傅,我一定把药铺再盖起来,也会把药材种成了。”玉娘看着眼前成为废墟的屋子,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