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降临，又是月末，一点月色都没有，漆黑一片。
    李家四人都套上了一套深色的衣服，摸着黑悄悄出了家门。
    四人走的不快，这几日天暖和了，晚上也没上冻，就是满脚泥不舒服。四人一路沉默不语，从地里穿过去就是小河村的村尾。
    他们刚来这里不久，根本没有来过小河村，一切都是摸索。
    玉娘双手不能用力，明志和明远各有一个好胳膊，多少能帮李兴发一把。爷三个随意找了一处就挖开了，雪已经化了一些，很快他们就看到院子的大门。
    明远刚要推门，就被李兴发拦住，“我去敲门，万一有人呢。”
    明远让开，李兴发上前去敲门，当然没有人应声，更不会有人给他们开门。李兴发左右看看，拿一块石头用力一扔就砸开了门，悄悄走进去。
    说是走，不如说踩雪。这里没人，就不会有人扫雪，一脚踩下去还能没了脚脖子。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先去了东配房已经塌半个，也没发现粮食。四人又去了厨房，也没发现成袋的粮食，只有一些平日吃的放在这里，玉娘在地上捡起一个篮子，把有用的捡到篮子里。
    既然这两处都没粮食，那粮食就一定在正房放着，几人慢慢往正房走。
    走到屋门口，同样的用石头砸开屋门，打开门就看到里面屋顶早就塌了大半个。
    李兴发叹口气，轻声说道：“咱们赶紧找，要是遇到尸体，不要慌，明日晚上来咱们拿着铁锨，给他们葬了吧。”
    三兄妹点点头，他们拿了人家的粮食，给人家下葬也不算白拿。
    李兴发让明远点着火把，这是他们从家里带来的，路上没敢点，怕被人发现，现在到了屋里，外面看不到，再说这屋里没准还有尸体，还是有点亮光的好。
    明远举着火把在前头，李兴发抢过来，“我在前面，你们三个在我后面。”
    李兴发不等三人说话，就直接往东间屋走。果然，刚进去就看到一对夫妻躺在炕上，胸口以上都被屋顶砸下来埋住，四人摇摇头，扭头不再看。
    都是农家，每家屋里都差不多，一个土炕，炕头有个柜子，放被子衣物之类的，或者值点钱的东西也都藏在这里面。他们是来找粮食的，这些东西就没动。
    屋里的角落里堆着两个麻袋，李兴发走过去，一摸就猜出来，“这是粮食，先搬出去。”
    说着，李兴发把火把递给玉娘，他自己扛起一个大袋子，留个小的让明志和明远抬出去。等三人出去了，玉娘又去西间屋看看。
    玉娘一进去同样看到炕上躺着两个尸体，只露出两条腿，前半个身子都被埋住。他们身上的被子已经掀开，看样子是听到动静准备下炕，却被掉下来的屋顶同样砸中脑袋。
    要不是砸到脑袋，怎么也能跑出去吧。玉娘心里为这一家人惋惜。
    “玉娘，这屋里不会有什么了，咱们去厨房看看吧。”明志这会儿返回来，拉着玉娘就往外走。他一眼都不想看到刚才那一幕，太惨了。
    院子里，李兴发看看地上的东西，“咱回去吧，再多的也拿不了了。”
    玉娘道：“二叔，那你们先回去，一会儿再回来接我，我再去另一家看看。”
    “玉娘，回去吧。我这里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李兴发从来没干过这事，一时心里还觉得慌，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人盯着。
    玉娘劝道：“二叔，既然都拿了，拿多拿少都一样，再说他们一家人都没了，没人给下葬，就是放着，万一山上的猛兽下来啃了，可就尸骨无存了，咱们是做好事。你们快去快回。”
    李兴发叹口气，“这是什么年景，算了，我们先回去，玉娘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咱们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
    玉娘摇摇头，“不用了二叔，我没事，我不害怕，我留下在去隔壁找找，你们来了抬着东西咱们就回去了，不耽误。”
    “行吧，那我们先回去，再过来接你，你要是害怕就出来。”李兴发说着扛起麻袋，领着明志和明远往家走。
    玉娘等三人走了，又慢慢往隔壁走，到了门口学着刚才李兴发的样子，拿起石头用力一扔，砸开了门，她胳膊上的伤也差点崩开。
    玉娘按了按左右两边的伤口，才慢慢进了院子。
    现在只她一个人，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就没进正房，直接往厨房方向走。不幸的是，这家的厨房整个都塌了，根本进不去。
    玉娘转身去了东配房，她又是幸运的，东配房只塌了一个角，这家放的粮食就在东配房，也没被埋住。玉娘走过去看了看，也是两麻袋。
    现在玉娘手上不敢再用力，知道粮食放在那里就不管了，一会儿人回来直接扛起来走行。
    这屋子已经塌了一角，玉娘觉得在屋里等着确实危险，就出了屋子，举着火把打量院子。突然，她看到院子南墙角围起来了。
    玉娘猜着这家人应该喂着鸡，又回了东配房找了一根木头，拿在手里，慢慢踩着雪走过去，用木棍在里面插了几下，感觉到有几下没插到地上。
    玉娘确定了，这里面肯定有冻死的鸡或者鸭子。
    可眼下，她不敢用力，只能等着人回来再说。
    很快，李兴发爷三个再次返回来，玉娘给三人先说了放粮食的地方，又指着南墙角，说道：“二叔，你找个东西把雪扫了，里面应该有冻死的鸡或者鸭子。”
    李兴发四处看看，在门洞子看到一把铁锨，拿起来就朝玉娘指的地方挖，很快挖出五六只冻死的鸭子，又在门洞子找到麻绳，把这些鸭子的脚捆住。
    明志和明远这会儿也把东配房的粮食抬出来。
    这次跟上次一样，他们两人抬一袋，李兴发自己扛一袋，另一只手还提着几只冻死的鸭子。
    四人出了门，玉娘把门关好，把门从外面锁上。另一家同样如此做。
    明远不解，开口轻声问道：“玉娘，还锁门干什么？这个地方眼下也不会有人来，再说咱们明天还要过来给他们下葬，你锁上了，也不好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