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跟在木灵身后,向着竹篾房走去。
竹篾房很简陋,原始,但这样的房屋,放在傈傈族,已经算是豪宅了。顺着楼梯上了二层,就见一间很大的客厅,中央是一个火塘,上面吊着一个瓦罐,里面飘出浓重的药香。
在火塘边上,是一个很黑很瘦的老年人,虽然不时咳嗽两声,但是紧绷的皮肤,不苟言笑的表情,瑞利的眼神,沉稳中散发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杀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敬畏。
叶青回头,看了金莎公主一眼。
金莎公主点点头,她明白叶青的意思,看到这个老年人,仿佛看到了老桑吉。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傈傈族老族长。
叶青双手抱拳:“华国晚辈叶青,见过吴木图则。”
吴是敬称,是长者的意思,木图则才是他的名字。
金莎公主只是向他点点头。
木灵搀扶着吴木图则站起身来,叶青这才发现,吴木图则的身材很高,竟然有一米八左右,这在缅北人当中,也算是大高个子了。
吴木图则也双手抱拳,还了一礼,这才向着金莎公主微微躬身:“木图则拜见克钦长公主。”
金莎公主这才嫣然一笑:“阿爷曾经跟我说起过老族长,没想到.........”
“老桑吉是一头克钦猛虎,还能记得我这个曾经跟随他战斗的野狼,是木图则的荣幸。”木图则客气的请二人坐在了火塘旁边,这才面向叶青:“听木灵说,你打算在礼勃东开矿。”
叶青肯定点头:“是我和金莎公主,吴丹合股在礼勃东开矿,金莎公主的克钦警卫团,吴丹的特勤旅,负责矿区的安全保卫工作。”
木图则看了他一眼:“那你知不知道,那是战区。”
叶青肯定点头:“知道,但老桑吉和吴淞至也知道,但是,我的人和傈傈族的人,只负责开矿,不负责打仗。”
“克钦人,崩龙人都是军队,就连你的人,恐怕也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才。”木图则正色道:“但是傈傈族却要整个村寨都搬迁过去,有老弱有儿童也有女人。一旦政府军开战,你们可以随时撤退,但是傈傈族的人却要面对军政府的枪炮.......”
叶青微微一笑:“老族长打过仗。”
木图则点点头:“当年我曾经在果敢矿区工作过,也曾经加入克钦军跟政府军作战。”
叶青这才笑道:“在缅北,战争随时可能降临在各族头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就像是老族长所在的矿区,政府军也可能随时打过来。
在礼勃东矿区,也同样如此,我没办法向老族长保证什么,只能说,富贵险中求,或者说,想要填饱肚子,必须承担一些风险。
我在瑞利有一家红星集团,还在木姐跟狡虎,贪狼和白狐一起组建了一家物流公司,在抹谷也设置了一个办事处。
红星集团和物流公司,并不是只服务于缅北各族,还有掸邦地方军。我下一站,就要去曼德勒,去跟吴瑞谈合作开发梅当镍矿的事宜。因此,掸邦地方军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木图则点点头,梅当镍矿和礼勃东矿区,实际上都位于克钦邦和掸邦中央山区地带,但是因为贫瘠,偏僻,而且还是三方交战区,就变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掸邦地方军不插手,克钦独立军和崩龙军又跟他合股开矿。
敌人就剩下了政府军和克钦地方军。但主要敌人就是杜钦梅丹的家族军。
因为杜钦梅丹才是望濑铜矿和礼勃东铜矿的实际占领者。
叶青笑嘻嘻道:“克钦警卫团已经从帕敢褐铁矿进入了礼勃东,崩龙武安已经封锁了史迪威公路,腊戌贪狼也封锁了滇缅公路,现在望濑铜矿一块铜矿石都运不出来。
如果再有一段时间,杜钦梅丹的铜矿石运不到港口,她将面临巨额违约赔偿.......”
木图则枯瘦的老脸露出了一丝笑意:“杜钦梅丹一定会妥协的。”
叶青点头一笑:“按照往年的战争规则,进入雨季之后,战争规模就会缩小,等雨季结束,军政府会召开公盘,缅北各族也开始享受难得的安宁。
但是今年,战争的规模却不断的扩大,公盘的召开时间遥遥无期。
战争,不仅给缅北各族带来了苦难,也会将军政府拖进深渊,而我掌握着滇缅公路所有的物流.........”
木图则倒吸一口凉气。叶青的意思是,战争不会停止,政府军却要面临断绝物资供应的危险:“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但这无疑是饮鸩止渴,军政府不会让这条命脉掌控在别人手中的。”
叶青微微一笑:“我说的不是滇缅公路,我说的是物流.....”
木图则双眼一亮:“关闭口岸?但这是国家行为,你觉得你有这个能量?”
叶青点点头:“梅当镍矿的镍,礼勃东铜矿的铜都是华国军工订购产品。而且在有色金属矿产出口方面,军政府对华国施行的是不平等待遇,这就导致了高层对军政府有了看法。
而现在云省的形势却是,走私猖獗,禁品泛滥已经危害到了国家安全。”
木图则满脸微笑的看着口若悬河的叶青,突然发现这小子很有趣。
在政治家口中,正义永远都是借口,桌下的交易才是目的。
从叶青进入缅北,杀掉腊戌守将冒良,怂恿贪婪进驻腊戌之后,这小子实际上就已经进入了军政府诸位大佬的视线之中。
但就是因为缅北进入了战争期,而华国随时有可能因为他说的这些借口关闭口岸。
那怕只是关闭几天,也足以影响到战争的走向。
而且,这小子很会做人,杀了冒良夺走了腊戌,但实际上也早助长掸邦将军吴瑞的实力。
如果政府军追责,逮捕木姐三雄,从吴瑞手中夺走腊戌。
就等于逼迫吴瑞独立,逼迫木姐三雄造反,到时候同样会掐断滇缅公路这条大命脉,给政府军造成不可承受的损失。
他在刀锋上跳舞,但是落足点却是军政府的承受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