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脸上无喜无悲，双眸之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臧志村果然是个老狐狸，精于算计的老狐狸。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解决不了制造问题的人，就解决要调查问题的人，解决不了调查问题的人，就取而代之……不得不说，取而代之的这一招玩的真是非常巧妙，充分利用了规则。
    江辰在来川蜀地区，自然是为了调查戴惠安，只不过，江辰并没有向华国总公司那边报备。
    作为纪检科的工作人员，在对某个人进行正式调查的时候，都是需要报备的，这是纪检科成立之初就有的规矩，当然，这条规则很有弹性，不少人都习惯在调查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报备。
    江辰没有及时报备，并不是因为疏忽，而是想要跟戴惠安好好谈一谈，看看能否说服对方合作。
    如果江辰向华国总公司那边报备了，戴惠安的罪名就坐实了，这家伙不可能会愿意合作的。
    只不过，江辰没有想到，臧志村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居然提前向华国总公司那边报备了这件事。
    如果要调查戴惠安的只是游龙马，那即便他能够行使部分纪检股长的权限，江辰同样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可是，臧志村已经事先想到，游龙马一个人的分量并不够，所以臧志村这次亲自下场。
    若不是要对付江辰，单单一个省域产业负责人的事情，根本不值当臧志村这位纪检股长首席亲自出马。
    现在的局面对江辰并不利，变成了江辰一位纪检股长，对上臧志村、游龙马这对师徒。
    想要凭借省份将地位来让另外一个纪检股长和一位高权限的纪检组长让步，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厉害！真是厉害啊！姜还是老的辣啊！”江辰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感叹道，“真不愧是臧股长！”
    游龙马脸上露出了舒坦的微笑，他的心情无法愉悦，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彻底碾压了江辰。
    虽然这次碾压江辰靠的不是游龙马自己，而是靠臧志村，但是游龙马与有荣焉，毕竟师徒同体嘛。
    “我听戴惠安说了，江股长此前说过，这次登门，会带着与他相关的证据过来，而且是确凿的证据！”
    “现在关于戴惠安的调查，由我们这边接管了，希望江股长可以将这部分的证据移交给我们！”
    “按照纪检科的规矩，该是江股长的功劳，我们绝对不会昧下的，至于戴惠安那边，我们会根据证据和实际的情况对其进行处罚，绝对不会让江股长失望的！”游龙马看着江辰，笑呵呵地说道。
    戴惠安那边，游龙马已经在刚刚跟对方打过招呼了，双方已经将一切都谈妥了，只要戴惠安将一切都扛下，一人承担责任，他们会想尽办法将他包下，即便是被开除，即便是非要坐牢，他们这边也会请最好的律师帮忙运作，尽量缩短坐牢的时间，而且只要戴惠安还在监狱，每个月都有三十万的补偿！
    说实话，戴惠安虽然贵为省域产业负责人，可是每年的收入却也没有三百六十万那么多，中饱私囊什么的是需要担风险的，可是坐牢的话……只需要保护好菊部地区，不随便捡肥皂，风险还是比较低的。
    同时，游龙马代替臧志村做出承诺，一旦戴惠安刑满释放，他们就会帮忙运作，让他重入职场，甚至是帮他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最后这个许诺有些画大饼的嫌疑，可是戴惠安就吃这一套。
    戴惠安最害怕的就是去坐牢，毕竟职场风云出我辈，一入大牢岁月催，蹲了大牢，整个职场生涯就成了灰色的了，钱财没了、前途没了、地位也没了，甚至还会祸及妻儿，导致儿女找工作困难。
    这是戴惠安万万无法接受的，身居高位还要中饱私囊为的是什么，除了自己，自然是为了家人儿女。
    有些人虽然在外面养小三小四，可是不代表这种人不顾家，男人嘛，总是贪花好色的，这是劣根性。
    戴惠安就是个劣根性满满的男人，有几个家要“顾”，所以才会被江辰的几句话，弄得心态失衡。
    现在，游龙马出现了，带来了臧志村的允诺，给了戴惠安一个保障，许诺他未来的富贵和前程。
    戴惠安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心里的大石头自然就放下了，再看向江辰的时候，自然就释然、平静。
    游龙马向江辰讨要他手头上的证据，并且保证会给出满意的答案，这并不是假话。
    戴惠安必须“死”，身份已经暴露了的戴惠安就算江辰不收了他，区进贤都不会放过他，臧志村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要壮士断腕，若非必要的情况下，臧志村并不想跟区进贤这个区域产业总管死磕。
    “游组长，想不到你不仅是心性成长了不少，还比以前更喜欢说笑了！”江辰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如果我这边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还会让你们抢先加了？真是有你们的，不然的话，随着我的一再施压，戴惠安肯定会自招的，我相信你跟他谈话的时候，能够看出来，他很惶恐啊！可惜了！可惜了！”
    江辰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可是目光却变得有些幽幽然，游龙马注意到，江辰握着茶杯的手，那手背上若有若无地有青筋绽放，显然，江辰的心情有些不平静，或者说，已经是怒了，只是刻意忍耐。
    这一切，都让江辰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地露出了笑容：“看来，江辰是在真的生气了，真是太好了！”
    游龙马就是想看到，江辰气得想要打死他，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样子，这让游龙马心里暗爽不已。
    曾几何时，游龙马感受过这种心情，明明是他先的，却让江辰半道截了胡，现在他总算是报复回去了。
    游龙马的成长是全方位的，他有些怀疑江辰的情绪真实性，不过经过一番观察，他确定江辰是怒了。
    臧志村曾经告诉过游龙马：“在职场上行走，特别是吃纪检科这碗饭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会察言观色！”
    “最初级的察言观色，是观察人的表情，也叫看脸色，这是做销售的人，最起码要掌握的本领！”
    “当然，表情是会骗人的，这个时候，就要看人的双眼，看眼神，因为眼神是心灵的窗户！”
    “只不过，要通过眼神来看一个人是否说话，那需要非常高的功力，而且……这不适合你，龙马！”
    臧志村是个好老师，能够顾及自己学生的想法，他才不会告诉游龙马，因为眼睛小，所以路子走窄了。
    “而且，对于某些表情管理的高手来说，脸色可以作假，情绪可以控制，甚至眼神都做不得真！”
    当时，游龙马就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老师，遇上这种高手，要如何判断对方情绪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