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殡仪馆方面坚持认为收费合理，因为这属于定制性鲜花。
但那对年轻夫妻认为鲜花贵得离谱。
周围集聚着不少人，没有人注意到李恨水也在一旁。
就算他们注意，也不会认出李恨水。
作为来云河县时间不长的县委书记，除了极少数干部群众，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县委书记的长相。
老百姓关注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小日子，有几个会关心谁是县委书记？
李恨水走到年轻夫妇的面前。
“我是云河县委书记李恨水，正好来县殡仪馆暗访乱收费问题。”李恨水自报家门。
和李恨水同行的还有葛正路及分管副县长等人。
年轻夫妇将信将疑地看着李恨水，不敢相信县委书记真在明察暗访。
葛正路说：“真的是是县委书记李恨水，如假包换。”
县殡仪馆工作人员有些紧张，赶忙向负责人汇报。
如果真的是李恨水，那就麻烦了。
旁边有群众用手机上网搜索。
一搜，还真的是县委书记李恨水。
于是，这个群众将有李恨水参加活动时的照片呈现给人看：“大伙儿看，真的是县委书记李恨水。”
李恨水笑道：“骗子再胆大，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冒充我在招摇撞骗吧？再说了，在县殡仪馆能骗什么呢？”
年轻夫妇见真的是县委书记，就一五一十道出事情原委。
“李书记，我女儿外号小石榴，特别喜欢鲜花，因为生病，医治无效去世。
为了满足小石榴生前的愿望，我们让殡仪馆准备鲜花。没想到，八个花篮收费元。
而且，未经我们同意，使用金砖，每块金砖150元，用了十块，费用1500元。
还有，不允许私自在外面带骨灰盒，否则，不给装盒。
这里面的骨灰盒便宜的有好几千，贵的一两万。我一个朋友是做骨灰盒业务的，说批发价只有原价的十分之一。
殡仪馆有的费用，比如捡灰炉加服务，不能电子支付，必须使用现金。
说句不好听的，县殡仪馆就是光明正大地抢钱。
在陵园，买了一块墓地，几个平方，又花了几万。
我们老百姓苦逼啊！生孩子生不起，养孩子养不起，看病看不起，死又死不起！”
年轻夫妇吐槽时，泪如雨下。
围观的群众唉声叹气。
李恨水能感受到他们的绝望和无奈。
四岁女儿不幸夭折，已经是巨大悲剧，却又遭遇殡仪馆乱收费。
县殡仪馆负责人一路小跑着来了。
李恨水铁青着脸，对葛正路说：“让县民政局长也过来！”
葛正路当即给县民政局长打电话。
针对李恨水关于鲜花、骨灰盒价格畸高，费用不透明等问题，殡仪馆负责人闪烁其词，遮遮掩掩。
李恨水愤愤地说：“说你们是披着合法外衣抢钱，一点也不为过！”
围观群众竟然鼓起掌来。
群众们对领导调研检查工作有所耳闻，那就是走走过场，不敢动真格。
的确，有些时候，不是领导不敢碰硬，而是有的人背景太深。
就像《西游记》里的妖怪，都是有门路、有背景的。
比如，黄袍怪就是天上的神仙奎木狼；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两个徒弟；灵感大王是观音菩萨莲花池里养的金鱼；黄眉怪是弥勒佛的徒弟；白鹿精是蓬莱南极仙翁的坐骑……
县民政局主要负责人匆匆来了。
李恨水要求县民政局针对县殡仪馆种种乱象，立即整改，整改不彻底，就砸他的饭碗！
对于年轻夫妇反映鲜花价格畸高问题，县殡仪馆同意，减按三千元收取。
李恨水明察暗访的第二站就是县四中。
县四中硬件设施非常不错，但由于云河一中掐尖招生，生源好，师资力量强，处在金字塔的顶端。
按理说，县四中应该处于二流水平，但实际上，今年高考在全县完中垫底。
上课时间，学校外面却有几个穿着县四中校服的学生叼着烟，在和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太妹在说笑。
葛正路说：“李书记，县四中最近发生几起恶性案件，由于涉及到未成年人犯罪，都没有公开报道，对于信息源也做了屏蔽处理。”
李恨水心情沉重，问：“以前是这样吗？”
葛正路说：“以前县四中各方面仅次于云河一中。托管几年后，学校管理松散，就成了这个样子。”
“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啊！孩子是全家的希望，家长将孩子送到学校，就是希望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成人成才。
学校放任不管，学生自觉性差，缺乏引导和管教，成绩下滑都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会导致违法犯罪，对于家庭、社会和国家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们就是云河县的罪人！”
李恨水一行轻轻松松就进了县四中校园，校门口保安就像聋子耳朵，可有可无。
葛正路感叹道：“李书记，如果这是云河一中，保安哪怕知道我们是县委县政府的，在没有接到通知前，是不会放我们进校园的。”
李恨水随机去了一间教室。上课时间，没有老师，学生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就没有几个人在看书。职业学校也不会这样，何况是普通高中。
李恨水进了教室，问前排一个女生：“上课时间怎么没有老师？”
这个女生是处于喧嚣嘈杂环境仍然看书学习的极少数，扬起脸，答道：“老师家里有事，请假了，改为自习课。”
“这是哪门课程？”
“英语。”
学校管理松散可略见一斑。就算有老师有事请假，正常情况下也会调课，就算改为自习课，也应该有最起码的纪律要求。
还有，寄宿制学校，学生可以自由出入，还能玩手机。这样的学校，教学质量不下滑才怪呢。
李恨水一声不吭走出教室，心情无比沉重，县四中本来是仅次于云河一中的普通高中，曾经出过几个云河县高考状元，现在却在全县垫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名无实的托管！
托管方派来的管理层没有威信，不想管事，也管不了事。
原学校管理层和中层干部想管又管不了，对托管方又极不信任，两方矛盾很深，积怨很深。
在一名老师指引下，李恨水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托管方派来的。
校长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但里面显然有动静。似乎隐约传来靡靡之音。
上班时间，难道校长在欣赏岛国爱情动作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