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问宣霄：“巨智慧爱人在哪工作？”
    宣霄道：“在一家慈善基金会工作。巨智慧结婚晚，比妻子乐婵婵大将近十岁。巨智慧遇难时，儿子还不会走路，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李恨水又问：“你知道巨智慧的家在哪里？”
    宣霄说：“知道。我和巨智慧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交往颇多。对于他的死，我很痛心。
    可惜，无法查明他的真正死因。主要还是阻力太大。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深入调查。”
    李恨水问：“巨智慧爱人乐婵婵是不是掌握更多的信息？”
    宣霄说：“应该是的。乐婵婵多次信访，有次在网上发帖，差点被行政拘留，就是为丈夫讨说法。
    现在，她精疲力尽，不再上访，不再相信有人能为她丈夫申冤。”
    “网上发帖差点被行政拘留？”
    “是的，乐婵婵信访没有结果，就想着在网上发帖。李市长，你也知道，这年头，很多人不相信官方，网络举报便成了一个途径。
    但在网上举报的人太多，真正成为热点、引起网友关注的帖子也就那么多，一天恐怕就几条，绝大部分要么被删帖，要么石沉大海。
    乐婵婵在网上发帖后，很快就被市公安局网监支队监控到，不仅帖子被删，人还被带到市局。
    市局领导很生气，要拘留乐婵婵，理由是诽谤造谣，但她据理力争。最后双方妥协，不抓人，但不能再发帖。”
    “你说的市局领导是谁？”
    宣霄愣了愣，说：“成昆书记，还有副局长毕东生。他们很恼火，认为在网上发帖指责市局徇私枉法，办案不公，是损害市局形象。”
    几乎所有单位的领导，都怕负面舆情在网上发酵，成昆生气并不意外。
    但是，前提是，乐婵婵反映的问题，是造谣还是真实的？
    不过，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哪怕反映问题事后证明属实，但也可以认定为造谣。
    就像乐婵婵，哪怕巨智慧最终证实确实遭遇谋杀，但眼下没有证据，成昆可以认定她在造谣，可以抓人。
    因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权贵手中。
    就像敬婷姗的哥哥敬江明，举报矿难瞒报人数属实，却被政府部门认定为造谣诽谤，要不是李恨水，还要坐牢。
    “宣霄，让乐婵婵来我办公室并不合适，这样吧，到时候约个地点见面。具体什么时候，等时机成熟吧。”
    李恨水暂时不想重启对巨智慧真实死因的调查，因为他现在并不能掌控市公安局，就算重启调查，也会非常艰难。
    宣霄说：“好的，李市长，我等你通知。”
    李恨水想再进一步考察宣霄，问：“云山市有家武氏集团，影响力很大，你对这家集团及集团负责人，了解多少？”
    宣霄说：“李市长，巨智慧出车祸前，正在主导办理一起刑事案件，这起案件与武氏集团有关，因此，坊间传闻，巨智慧是被武氏集团老总武正天害死的。
    巨智慧坚持原则，坚持执法办案，但这损害了武正天的利益。武正天又是找领导施压，又是用糖衣炮弹，都没奏效。然后，巨智慧就遭遇车祸死了。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云山市人都知道，武正天是混社会起家，年轻时打打杀杀，喽啰众多，垄断了云山市的建材市场，后来，渐渐漂白，涉足餐饮、娱乐、房地产、建筑等行业，成立武氏集团。”
    李恨水又问：“武正天有什么背景吗？”
    宣霄说：“武正天是成昆书记的亲外甥，云山市人都知道。
    武正天的老婆钱小丽是钱天君书记的侄女。
    武正天显然背景显赫。一般人哪敢招惹他？”
    李恨水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很感兴趣。在你看来，成昆书记担任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期间，信任的人有哪些？”
    “李市长，可以说，现在的中层以上干部中，大部分都是在成昆手上提拔的。
    要想进步，只能主动向成昆靠拢，并投其所好。
    成昆喜欢打乒乓球，市局机关兴趣小组中，参与人数最多的就是打乒乓球。很多人下班后苦练球技，目的就是进入成昆视野。
    像我们这些不跑不送，不喜欢溜须拍马的人，就只能坐冷板凳。
    要不是我业务能力还可以，成昆估计早就将我调走了。因为他看我不爽。但刑侦支队也需要懂业务的，要不然，怎么办案或指导办案呢？
    当然，我也不否认，我没有被调出刑侦支队，与关长顺副局长的据理力争分不开的。”
    “上次和关局长谈话，感觉他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啊。”
    “李市长，成昆在公安局时，关局长备受打压。
    关局长开始分管刑侦、治安等部门，由于在办理刑事、治安案件时，经常与成昆意见相左，两人矛盾越来越大。
    后来成昆调整分工，让关局长分管工会、妇联等冷门部门。
    关局长口碑非常好，非常敬业、非常亲民、非常廉政，以前是刑警出身，当过办案能手，业务能力也很强。
    说实话，如果不是关局长口碑太好，成昆早就动用关系将他调走了。
    关局长长期被打压、排挤，以至于心灰意冷。”
    “原来如此。宣霄，你是雷鸣同学。我在云河县时，雷鸣深得我信任。
    我来云山市后，雷鸣将你隆重推荐给我。
    今天的谈话时间不长，但我对你的印象很好。
    作为一名公安干警，应牢记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宗旨，忠于组织、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敢于斗争，面对违法犯罪敢于搏斗，面对不平不公敢于较真。”
    宣霄听了，精神振奋：“谢谢李市长对我的关心。我一定发扬斗争精神，运用斗争方法，做到无所畏惧，迎难而上，与一切邪恶势力作坚决斗争！”
    李恨水亲热地拍了拍宣霄的肩膀：“好好干，我很看好你。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就是机关中层以上干部中，哪些人是成昆的亲信，哪些人和你一样，受到成昆打压，列一张表格给我。”
    “行，保证完成任务。”
    “今天的谈话，要绝对保密，否则，拿你是问哦。”
    宣霄走后不久，李恨水收到一条信息。
    竟然是吴桃红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