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亲卫而已，他的妹妹也是借住在军营里。
    此处那么多大人物，哪里轮得到他们坐。
    侯竣四人都沉默着，就连心直口快的王昌杰都沉默了。
    并非是他不敢，而是他明白众人是在等人。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从外面走入。
    人未到，哈欠声先来。
    众人纷纷侧目，看到了打着哈欠的云淮。
    云淮昨天忙活了一晚上，研究医治柳洁的方法。
    柳洁的症状比较特殊，云淮是第一次见。
    也正是因为没见过，才会让云淮那么兴奋。
    一晚上的时间，云淮研究出了几种不同的方法，只差试验了。
    原本云淮是打算一觉睡到下午，他都吩咐了人不要叫他吃饭。
    可是季晟钰和御宥瑾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云淮被士兵叫了起来，士兵不清楚云淮和季晟钰两人之间具体的关系，但苏铭曦说了要让云淮去迎接，士兵也是听命行事。
    云淮懒懒的看了季晟钰和御宥瑾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后，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苏铭曦。
    苏铭曦眨了眨眼睛，不解。
    云淮怎么瞪他？
    汐月嘴角一抿，似乎是在忍笑。
    凑到苏铭曦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自从柳洁来了军营，就和汐月住在了一起。
    苏玖妍独自一个营帐，她毕竟是此处官职最大的人。再加上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影响别人休息。
    汐月把柳洁当成了妹妹照顾，柳洁也很依赖汐月，无话不说。
    云淮和柳洁有交流，柳洁清楚云淮昨晚一夜未睡，并且将此事告诉了汐月。
    苏铭曦却是不知情的。
    听完汐月的话，苏铭曦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了云淮为什么会瞪他，差一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铭曦不是故意的，但不妨碍他看云淮的笑话。
    而且起因是他自己，更让苏铭曦开心了。
    云淮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坐下。
    苏铭曦忍住了笑容，可眼中的笑意却明晃晃的展露着。
    要不是此时时机不对，云淮肯定会和苏铭曦笑闹几句。
    但现在云淮太困了，提不起精神，懒得搭理苏铭曦。
    而且王昌杰几人也在，云淮有所顾忌。
    倒不是怕几人笑话他，而是不想影响苏铭曦在几人心中的形象。
    云淮喝了一大口茶，提了提神。
    看向柳江和柳洁，开口，“我有几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听闻此言，柳江和柳洁的表情都变了。
    “你真的能治好我妹妹的病？”
    柳江上前一步，十分激动。
    他不是一个情绪起伏太大的人，可事关妹妹的健康，柳江怎么可能不激动？
    柳洁也紧紧盯着云淮，满眼忐忑。
    她也想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样的话，柳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嗯。”
    云淮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但我要提前说明，我的行医方式和其他人不同，需要亲身试验，如果无法接受要提前说，万万不可硬撑。”
    云淮的表情很是严肃，他必须提前告知。
    柳江眉头微皱，询问，“会不会对我妹妹有什么影响？”
    他冷静了一些，也清楚云淮说的是需要试验，而不是已经有了成功的方法。
    柳江担心柳洁会受到伤害，身体会承受不住。
    “也许有，也许没有。”
    云淮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
    此言一出，柳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云淮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怒意。
    这几日云淮一直在给柳洁调理身体，柳洁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柳江十分感激云淮。
    可是如今云淮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柳江难免会生气。
    没有把握就不要做，如此模棱两可，怎能不让人担心？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实际上，并非云淮没有把握，也不是在推卸责任，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那些方法都是从未有人试验过的，结果如何，云淮也不清楚。
    云淮不理会柳江那隐含怒意的眼神，只是看着柳洁。
    “你来决定，要不是试一试。”
    柳洁是当事人，必须由她来决定，其他人都不能决定柳洁的命运，包括她的哥哥柳江。
    柳江抓住柳洁的胳膊，紧张的看着柳洁，眼底带了几分阻拦之意。
    如果不试，柳洁就能继续活着，哪怕每个月需要一大笔开销，柳江也认了。
    但若是试了，也许柳洁的身体就会彻底垮掉。
    柳江不敢赌。
    柳洁看着柳江，轻轻笑了笑。
    “我相信神医，也相信自己。”
    柳洁不想继续拖着一副病病歪歪的身体，半死不活的过日子了。
    柳江虽然对她非常好，可是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世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明白柳洁的痛苦。
    柳洁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自从记事以来，每日都要喝上三碗汤药，苦倒是其次，那种被药腌入味儿的感觉才是最难忍受的。
    不论是衣服，还是被褥，所有和柳洁接触的东西都是一股药味儿。
    包括柳洁自己，也是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儿。
    和郎中身上携带的药草的清香不一样，柳洁身上的是一种煮好了，充满了苦涩的药味儿，甚至隐隐有些发霉的感觉。
    这还不是最让柳洁难以忍受的，柳洁无法忍受的是每日都会发作一次的疼痛。
    说是疼痛也不确切，柳洁每次发病时都感觉不到疼痛，而是一种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的酸麻和刺痒。
    疼痛可以忍，但那种感觉却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柳洁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都是她自己抓挠出来的伤疤。
    如若不是柳洁尚有牵挂，她早就自尽了。
    如今有机会可以恢复，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柳洁都愿意。
    不就是没有前人试验过的方法吗？
    柳洁不怕！
    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柳洁下定了决心，直视云淮的双眼。
    “神医，我愿意一试。”
    “好。”
    云淮笑了。
    “今晚子时，你来找我。”
    “我可以一起吗？”
    柳江突然出声。
    他没有质问为什么是晚上，也没有怀疑云淮的真实目的，他只是担心柳洁，怕柳洁会害怕。
    有人陪着，总是好的。
    “当然可以。”
    云淮点头。
    身为哥哥要陪着妹妹，谁都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有柳江在，做事也要方便一些。
    听到云淮同意了，柳江松了口气。
    柳洁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