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人确实挺多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夜离歌埋头在藏书阁一整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借了几本典籍,正准备回她的临水别居用晚膳的时候,迎而走来一群人,都是元婴境和金丹境的修为。
为首一位元婴后期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细高挑的身材,黄白净子的脸膛,浓眉大眼,四方阔口。
明明长相爽朗,却被眼底的阴鸷破坏殆尽。
走起路来一阵风,甚至还带着一股凌厉气息。
实锤了,这是位剑修,只不过还没学会收敛气势,只做到了第一期的第二个阶段的‘刚’,还没学会‘藏’。
剑修听起来拉风,但也不能走到哪都一身凌厉的往外释放嗖嗖的剑气。
墨剑师尊所教授的剑修的几个阶段大体如下:
芒,这是第一阶段,是对剑意的初步掌握阶段,看起来跟个小太阳一样,锋芒毕露,其实没多少后劲儿。
刚,这是第二个阶段,是对芒的锤炼过程。
藏,顾名思义,就是藏起来。
藏起来什么啊?
一身的剑气,剑芒和随时要出鞘的剑意都被隐藏起来,整个人气质柔和无害,这些都被视为藏。
不在于修为的高低,而在于修士如何修炼和掌控。
比如夜离歌,在刚拜师那一年,墨剑道君就教她挥剑和控制剑气了。
有句诗为证:
卧雪三千里,藏剑一鞘间。
锋芒匿江云,一剑断坤乾。
也就是说,真正的大剑修,其剑势和剑意根本不会让人看出来。
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势必惊天动地。
墨剑师尊还曾说及,“这还只是剑修的第一期,第二期就是令人无限向往的返璞归真。”
返璞归真的境界已经不在于什么人剑合一,也不在于什么灵力仙力。
而是视剑为无物,哪怕一根烧火棍都能成为神兵利器,境界太高,已经不是他这个境界的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了。
“……表妹以为如何?”
刚回过神来,就听到那男修的最后一句话,夜离歌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什么?”
大黑嗷的一嗓子笑了,小克扶了扶叶子,悄声给她解释,“他说自己叫做肖玉展,虚长若干年岁,忝为兄长……鉴于表妹你初来乍地,不了解族中的比赛情况,愿意和众兄弟一起与你切磋一二。”
屁话太多,夜离歌只记住了最关键的一个词,切磋。
对面的肖玉展却早气得火冒三丈,事先详细打了半天的腹稿,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大说特说一番,可以说面子里子全都有了,哪怕把这个可恶的姜叶拍残拍伤,令其无法参加比赛,也不会受人诟病。
可他说了这么一大通,人家竟然走神没听到。
唉哟我去,身后一众兄弟其实并非全都是他的舔狗,有几个是跟来看热闹的,当即就不客气的发出了几声嘻笑。
肖玉展暗自咬牙:我忍,我忍,一会儿非把你打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你还怎么风光无限的去参加比赛。
耐下性子,重又说道:“家族大赛在即,表妹……”
夜离歌很严肃地抬手制止了他,“请叫我离火真君!”
什么表哥表妹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伐!
被打断的肖玉展重新耐下性子,“家族大比在即,离火真君……”
“停!”夜离歌又伸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这位道友,据本君所知,我们肖家每个季度都有一次小比,一年有一次大比,十年还有一次更大规模的比试。
所以,请不要混淆概念!”
这是小比,不是你口中的大比。
肖玉展身后有一人窃笑,“离火真君何必抠字眼,如此在意这类无关紧要的细节呢?”
夜离歌正色道:“此言谬矣!
若把此类规模说成大比,让外人听闻,传扬出去,岂不堕了我们肖家的名声?”
好吧,那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肖玉展暗暗磨牙,心底已经生出了戾气,却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还要维持谦谦君子的好名声。
“家族小比在即,离火真君初来乍到,不了解比斗情况,表哥我……”
夜离歌这次连手都不抬了,直接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位道友,我们不熟!”
忍无可忍的肖玉展终于破功,大吼一声,“我们要和你去比武场切磋斗法!”
虽然没加诸灵力,但也因为太大声音,把四周围来来往往的族人都惊了一大跳,全都纷纷看了过来。
更兼之,停在枝头的鸟雀受到惊吓,有几只凡鸟,抬翅膀扑楞楞大叫着飞走了,还有几只被吓破了胆,啪叽一声掉地上翻了白眼儿。
夜离歌幽幽然一叹,“这位真君好生暴躁啊!”
说话就说话呗,这么大声干嘛?
看看,死好几只可怜的鸟雀,还犯了杀孽!
肖玉展尴尬无比,活这几百岁,从来没这么尴尬过,险些钻了地上的蚂蚁窝。
“离火真君这是答应了?”
夜离歌一脸木然状,“多少仙晶一场?”
肖玉展:“都是同族亲人,谈仙晶多生分啊!”
夜离歌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世上最搞笑的事情。
“那可不行,我这么忙,哪有时间陪你们玩儿斗法啊!”
肖玉展:……这话说的,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他是来邀请她,以切磋为名,把她打成重伤,让她没办法参加家族小比的。
怎么到她嘴里,倒成了他们倒贴仙晶请陪练了呢?
肖玉展的狥腿子之一,肖玉沉走了出来,“离火真君,你这样讲就不对了。
同宗同族兄弟姐妹互相切磋,就跟平时吃茶聊天一样,只是相互交流感情,作甚么与那些阿赌物相提并论呢?”
夜离歌侧目,哦,这位是个清流,视钱财等修炼资源于无物的阔少。
遂抱拳拱手,“这位道友,失敬了!”
肖玉沉也一拱手,“好说好说!”
夜离歌:“能发表如此言论的分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真有钱,身家太高,一切俗物皆不入眼;第二种就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纯粹就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是酸的主儿。
道友器宇轩昂,仪表堂堂,肯定是第一种。”
在众人一脸古怪的眼神下,夜离歌喜滋滋地搓了搓手:“来吧,我陪道友斗法。
一场下来,也不多要,就要你不屑一顾的阿睹物,上品仙晶一千块一场,如何?”
肖玉沉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跺脚,“简直是欺人太甚!”
然后,气哼哼地掩面离去。
肖玉展脸色也不好看,怒声道:“你这样挤兑人有意思吗?”
夜离歌瞥他一眼,“这位道友慎言,你哪只眼看到我在挤兑人了?
本君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哪象你有事儿没事儿的聚一群人在这里堵着。
你看看你,这是有多闲啊!”
随即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做恍然大悟状,“哦,可也是了。
你若不是整天闲来无事的不务正业,也不会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找到突破化神境的契机。
但凡把心思多放在修炼之上,也不会六七百岁了还在元婴境蹉跎!”
肖玉展险些气个倒仰,想他这么些年以来,都是他们七房最优秀的一个。
哪怕在族里,也能被称一声天骄。
不成想,被这么个身量都还没长足的臭丫头挤兑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简直没天理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一道声音传入脑海,“玉展,你上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