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一处依山傍水的世外仙境,大树下正有两人各执黑白子,走马换炮杀得不亦乐乎。
棋盘上杀风阵阵,刀光剑影。
棋盘外的两人却是言笑晏晏,或饮茶,或看云卷云舒,闲适恬淡,怡然自得。
这般的仙家福地中,竟然感觉不到两人身上的仙灵力波动。
完全像是,尘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两个闲散道人。
实则不然,年纪大些的,留一口美须髯的,乃是执掌一方的西部天神。
中年大叔模样的儒雅男子,正是掌管南方的南部天神。
成就天神之后,并非如众生想象中那般霸气凛然,但却是返璞归真,回归本性了。
若非在天外天这种特殊的地方,任谁都会认为这两位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
也正是因为天神大佬能够全部收敛通身的仙灵力和实力,所以,才能够随意出入各个界位面。
一般情况下,高阶修士是不能进入低阶界位面的。
既是不允许,也是不能够。
不允许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能够是会受到当地的天道法则的强烈排斥。
但是,天神却不在此列。
因为他们的降临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和不良反应,更不会遭到界位面天地法则的强行排斥。
南部天神说道:“东天神归位,却并未入主东天神宫。”
西部天神说道:“入主与否,天神宫都在那里,来与不来都已经是有主之物。
那些肖宵之辈,也早该消停下来了。”
南部天神说道:“莫问天殒落了,这天外天最近平和了不少。”
西部天神冷呵一声说道:“莫问天算什么啊?有句俗语叫做,咬人的狗不叫。”
莫问天是叫的最凶的那只,正因为他叫的够凶,才掩盖住了许多涌动着的暗流。
而且,这傻货还替不少人背了黑锅。
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无辜。
南部天神笑呵呵,“莫道友早便有了走火入魔的症状了。”
走火入魔后的疯癫,不是很正常的吗?
西部天神若有所思地说道:“真正厉害的还是那几家。”
南部天神,“你说的极是,那几家虽然表现上一派宁和,未必就有多干净。”
只要不闹得太难看,他们就不会出面弹压。
西部天神,“尤其是隐世不出的那位,还有那个以画入道的罗大家,据说画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南部天神脸上带了少有的严肃,“你的意思是……?”
西天神落下一子,“宁远前辈与夜玄素来交好,想必已经提点过了。”
二位天神所说的宁远前辈,正是天外天资格最老的北部天神。
北部天神虽然资格最老,但却是一副青年人的模样。
宁远天神此时确实正在夜玄的宁夜神殿中,只不过,此时却是深皱了眉头,心底带了少许的不安。
下首陪坐的夜玄小心地看着他,“前辈此话何意?”
天神降临,乃无上的机缘,蓬荜生辉亦不为过。
恭恭敬敬地将人请来上座,但宁远天神刚一落座就皱了眉头,掐指一算,叹息一声说道:“终是晚了一步!”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了夜玄老祖不好的预感。
“前辈,可是发生了什么?”
宁远天神眉峰不解,“本来是要提点于你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宁远天神是个神阶炼丹大师,原本他掐算出了一些事情。
但以丹入道的大师都有一种奇物的嗜好,好不容易凑齐了一炉炼制神丹的材料,手痒难耐,于是就顺从本意,开炉炼丹了。
这不能怪他,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非神丹不炼。
普通的丹药已经勾不起他任何兴趣,但是,炼制神丹的原料,从来都是一物难求。
更何况,还有不下几十种的其他配料了。
截止他上次炼丹,已经至少万年时间了。
好不容易凑齐了一炉,自是心情激动,一刻也等不得了,马上开始闭关炼丹。
一炉神丹圆溜溜共十颗,全都是满纹的上品神丹。
其中一颗,还引来了丹雷,若非他反应及时,还想要逃掉。
逃是逃不掉的,只不过是宁远天神心情好,来了一波欲擒故纵罢了。
然后,宁远天神又依旧例,闭了个小关。
回味整理了一下此次炼丹心得,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争取在下一次炼丹时,再多出几颗能引动丹雷的极品神丹。
这一波操作下来,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一拍脑门,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最后还是负责他日常事务的丹童提醒道,“老祖闭关前,曾经说起要去夜玄前辈的宁夜神殿讨杯仙茶喝。”
讨杯仙茶喝,就意味着有事相商。
可他一个堂堂的北部天神,对这些后生晚辈从来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有什么理由是需要他亲自前往的呢?
于是,边移驾宁玄神殿边掐算着被自己遗漏的重要事情。
人赶到了,也想起来了。
有人想对付新亲晋的东部天神,更会波及到她身边那些修为弱小的修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所有这些人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个人以画入道的罗大家。
在天外天,罗大家修为算不上最高,连夜玄神尊都不及,可罗大家的手段,连剑修都不及其二三。
罗大家有一块神奇的魔布,也可能是魔笔。
总之,只要状态允许,入了罗大家的眼,进了罗大家的心,他就可以挥毫泼墨。
但凡能让他画出其绝大部分神韵,这人就能被他摄入画中。
成为了他的画中人后,就可以任由他驱使,成为另类的傀儡。
往往,这些人自己都还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据宁远天神得来的消息,是有人想要针对新晋的东部天神离火仙子。
而罗大家,可能是冲锋陷阵打头仗的那一位。
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目前尚无法定论,但此人绝对会出手。
在宁远天神与另两位天神意见相同,莫问天那类的人并不可怕,当面锣对面鼓的硬刚,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事情。
怕就怕这些稀奇古怪的阴邪事情。
当然了,以画入道,罗大家可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所修的是不入流的阴邪术法。
此时的罗大家极度兴奋,因为人被逼到极致时,最能体现其最真实的一面,愤怒,张狂,竭尽全力等等。
总之,元赫神尊展现的越是淋漓尽致,他能入画的概率就越高。
“快了,快了!”
他感觉,这将成为他的惊世之作。
早便知晓,对方是个无甚根基的散修,被困在这里,不会有人相救,这更给了他入画入心的契机。
“这样的机会可真正不多啊,我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最后一笔,最后一笔能起到画龙点睛之效,罗大家凝出百倍的精力就要举笔落下。
可忽然感觉身后一凉,出于修士本能的直觉,罗大家身子一侧,惊声问道:“何处肖宵胆敢惊扰本尊入道作画?”
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女声,“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