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内十八份密报先后送至,令万泰后脊梁发寒,同样让他确定了某件事。
“你自己看看吧,现在完全无需怀疑,叶狂威定然早有反意”
万泰把十几封密报全扔到武化堂脸上,这位当朝权监纵有天大不满,也只能乖乖弯腰捡。
全部看完后,武化堂眉头皱起,心中生出万千疑惑。
“陛下,密报内容非常含糊,大多都是旁敲侧击和猜测分析而来”
“凭此定下叛国投敌之罪,未免太过儿戏,恐难令世人信服”
“依你之见该怎么办”万泰笑的渗人,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
“难道要等他安稳到地方,封官得爵,当国丈做高位时,咱们送份礼物庆贺吗”
“女婿都把聘礼送老丈人手上,还不惜得罪世家腾位子,这简直铁证如山”
语气越来越愤怒,继而转化成咆哮,冲着武化堂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发泄完了吩咐去传旨“你持天子剑,代皇帝行事,率国都半数禁军驻扎边境”
“入军中赐叶狂威毒酒自尽,其余将领若敢阻拦者,立刻发回消息诛灭九族”
疯狂到极点的做法,让武化堂惊出一身冷汗“陛下,你没开玩笑吧”
“你说呢”万泰帝这会极度扭曲无法自拔“必须要在周林昭告天下前杀了叶狂威”
“一旦只身离去,在世人眼中就成了朕逼走良将,而他投靠女婿合情合理”
“烈血军就成了朕的负担,若全军覆灭,各家将门就不止发难问责,那么简单了”
前后关系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但武化堂依旧不认为,护国军神会丢下兄弟。
更不想替某个傻子白白背骂名,正当他踌躇不决,心中为难时,转机忽然来了。
有小太监进殿禀报道“陛下,鸿胪寺卿求见”
“宣他进来”
皇朝九卿之一,还是自己心腹,再烦也不能拒之门外,谁知对方直接爆出喜讯。
“陛下,海巢域联军派使者求见,他还带了各派太上的联名书信”
“这种时候派使者来想干嘛呀”
双方战事惨烈,又有大仇在那摆着,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让万泰帝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打算见见,听听那边有什么想法,毕竟要杀叶狂威,少不了人家帮忙。
皇帝宣旨召见,小太监领着使者进殿,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过盼庐和阮中铭选出的炮灰。
之前去天冥送完信,现在又来天武送信,属于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毛。
至于他为何会带着联名书信跑到天武国,一切还得从两个月前讲起。
……
当日周林和官仁庆君臣二人,于御书房中定计,连发数封密信,都算着时间送到。
其中五封给了尉缘馨,和天武国几个将门家主,具体并未透露。
只是请求派兵相助,在烈血军溃败时,能掩护一部分人撤回,出征军费由天冥国承担。
对方都欣然同意,尉缘馨纯粹好心帮忙,其他几个家主是为哥们义气。
剩下的几封,则送到国内几个重要人物手中,就一句话‘速来酆都城见驾’
鸟嘴侯徐神峰,豹尾侯虞高岩,罗王郡守左沛,都市郡守严复夏,平方郡守邝吾轩。
两诸侯三郡守,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皇城,入宫觐见。
御书房内君臣会面,除五人和皇帝外,还有官仁庆官官锦方父子,和内宫总管谨心。
殿门被封闭,谈话内容没有丝毫流出,只知七人走时都愤愤不平。
官仁庆父子归家闭门不出,两诸侯三郡守回属地后,发脾气大骂了一通。
同样是放下军务政务不管,闭门谢客,好像在做某种抗议。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闹得人心惶惶,皇帝并未给出任何解释。
仅仅是派官员前往,五郡相互交接的几座县城,重新核查人口土地。
划出大片地区新建府邸,皇城这边也是一样在修造宅院。
宫中更是在准备盛大典礼,漆红挂彩,奢华无度,未对外明言,论谁人都看得出来是办喜事。
每日还有大量血炎玉石,被送入幽火司,炼制成各种建筑材料和床榻。
所发生的一切,都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作为始作俑者的君臣二人,这会正在安宁殿内密谈。
“丞相,你确定万泰帝会上当吗,放出的消息有点少吧”
“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官仁庆全身放松,神色非常得意。
“既然是隐秘布局,就得严格保密,多留出些破绽,让他们自己猜去”
“陛下,之前送出物资傀儡助阵的举动,已足够让万泰帝先入为主,将所有事联系在一起”
“冒险得罪国内诸侯世家,明显就是给人腾位子”
“新建宅邸,清查各县人口土地,也像是要另设一郡,作为安置之地”
“宫中就更不必说了,招揽良将,迎娶佳人,巩固关系,这几件事相得益彰”
“万泰帝早先求联姻遭拒,对此事定是极为敏感”
“从坠神山脉运来的血炎玉石,对蛇类妖兽,或是有此血脉的妖士,很有好处”
“刚好叶彤娥身具拜月蛟血脉,对这玉石最是喜好”
“信息量如此庞大,万泰帝要还不能猜出些什么,那他就是个猪脑子”
计划严谨,环环相扣,可谓滴水不漏,周林端起茶杯给敬了一个。
由衷称赞道“丞相果真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陛下谬赞”官仁庆还是挺谦虚“臣就是做些前期准备”
“最关键还得看雷尘坞的表现,若出了问题,那一番心血也就只得白费”
君臣二人面面相觑,心里又开始有些担忧,后边很长时间哪都没去。
就在安宁殿里等消息,每个准信是真睡不着觉。
信使全程有暗探护送,返回速度还是挺快,就在海巢域战场上。
海妖战车与十二尊搬山将,打的不可开交时,人已经回到蓝环城。
当天就面见过盼庐和阮中铭,两人在接到回信后,他们也是给力。
联军议事大会上,趁众人吵得面红耳赤时,装作是无心之举,给指了条明路。
“叶狂威和烈血军像王八壳子一样,又臭又硬,死死杵在哪,能打破才怪”
“师兄所言极是,我现在就盼着天武皇帝下旨让他们撤离,咱们来个半路打劫就容易多了”
师兄弟的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众人都认为天武皇帝不可能下旨撤军。
冷淡场景跟二人预想中没什么区别,但他们无所谓,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皇天不负有心人,高家老祖随口就嘲讽道“你俩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
“万泰帝恨不得叶狂威死在外边,能下这种圣旨,没好主意就别瞎添乱”
“去你大爷的”阮中铭见有人搭讪,心中大喜过望,站起来照剧本演。
“我特么看你脑袋里面才是狗屎,屁大点破事,老子随手就给办了”
此话引得哄堂大笑,调动己方兵马都难,还想调动敌方兵马,所有人都当他在吹牛。
然而说者有心装无心,听者有意更心动,某人还真发现是个好办法。
苍雪岛太上长老祝公斌,为联军共推举之统帅。
战事焦灼他的压力最大,如今被一语点醒梦中人,脑海中倒是有了算计。
“阮道友夸下海口,那在下想请教请教,有何方法让他们撤军离开”
“这个好办,我们应该,哦……”阮中铭装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给师兄投去求助的眼神,在众人奚落中做回位置上。
此刻就轮到过盼庐出场,好像是看不得师弟受辱,装成兄弟情深出来给找面子。
“诸位道友,此事倒也简单,大家不妨想想,万泰帝希望叶狂威死,我们也希望叶狂威死”
“而我们与万泰帝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联络联络,互通有无”
在场众人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精,知道这是个破局的好办法。
但问题就一个,应该派谁去,各家弟子中倒是好找人,但面子不好丢。
大家之所以打这场仗,说到底还是为面子,你外域皇朝的将军,明目张胆屠灭海巢域世家。
他们这帮本土势力要没点反应,那脸面就可以丢到茅坑里擦屁股。
天武皇帝虽说要叶狂威死,合作肯定能达成,但双方名义上还是敌人。
如此私下沟通,对声望又是一次打击,若派去的人说不好话被杀。
那情况就更糟糕,要报仇再打一场可真撑不住,不打的话等于扒下脸面当鞋穿。
谁都不愿意接这个活,最后还是祝公斌眼珠子一转,把问题又给抛回去。
“过道友此计甚妙,若能全歼烈血军,尊驾当居首功”
“这私下联络之事,便交于雷尘坞负责,我等便不贪图这份泼天功劳”
装模作样厚颜无耻的话,听耳朵里都像在骂人,却让全场连连喝彩。
硬是把差事加俩人头上,过盼庐和阮中铭心里高兴的要死,还是得装的极不情愿。
摆手连连推脱,依旧敌不过众人热情,顿时怒火中烧,差点没跟人动起手。
害怕没开始前就夭折,祝公斌只好许诺赔偿一些物资,才令二人愤然离场。
整场戏谢幕,演技可谓相当到位,于是乎刚回来不久的信使,再次成了使者。
长途跋涉,不辱使命,将信件和一枚传音玉呈于案头。
万泰帝看完笑的合不拢嘴,让太监带人下去领赏。
人都走完了,武化堂才敢发问“陛下,莫不是海巢域联军退兵了”
“正好相反,现在是天助我也”万泰把信件交给武化堂,还在做着白日梦。
“即刻拟旨命叶狂威撤军,只要他一死,你即刻废了叶彤娥的修为,扔到妓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