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留不得?”
娄昕舟侧身看向范北思所在的方向。
“白允尊者是在和我说笑吗?您不该是最清楚的吗。”
“什么意思?”
曲丰羽听罢看了娄昕舟二人一眼,又重新望向范北思所在,隐于人群中的少年在周围人渐退后,终于暴露在外。
范北思的个头很高,平时他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老实模样,可现在脸上却带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有些癫狂,娄昕舟知道那种表情,是怨恨,是仇恨,曾经她也有过这般感受。
“范北思!”常会终是忍不住大喝了一声,“逆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有你什么事?快点给我过来!”
“原是常会长老门下?”
曲丰羽笑着看过去,常会毕竟只有出窍的修为,这般大场景本就没见过几次,见曲丰羽与他说话,顿时只觉后背冷汗直流,在场的任何一个尊者,仅仅只需一招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是的,曲掌门见笑,正是小人座下亲传范北思。”
“多久收的?”
曲丰羽接着问。
“入门快有五年。”
常会如实回道。
“哦?”曲丰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遂重新看向人群之前的少年,“看你模样,尚不及十八吧,却有金丹修为,此般天赋,就是到其余五门也能搏个内门弟子的位置,竟是愿意待在小门派?”
此话一出,站在近前的孟河山以及观云的长老的其余长老无一不变了脸色,常会更是皱着眉头看向了别处,他们心中或许屈辱,却半点不敢反驳。
“呵。”范北思听罢冷笑一声,对曲丰羽的话却是置若罔闻,并不多解释,只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来。
“曲掌门何必在意我?还是让我们回到先前的话题吧。”
“你说。”
范北思此刻已经走到了结界近前,他透过铜黄的结界恶狠狠地看了南荣念一眼,才开口接着说道。
“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秘法,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南荣念一人作乱。”
禁锢的结界之外,众人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几乎都吃了一惊,他们的眼中带着惊疑,面面相觑几眼,便都屏着呼吸等待着范北思的下文。
娄昕舟闻言也是一顿,可只是念头轻轻一动,便明白过来了,在刚来到这方世界的时候,她曾窥见过白允的记忆,在那场大火之中亲手杀死了南荣念的造物。
娄昕舟的双手渐渐握紧,竟是觉得有些紧张,心下也是茫然,一时不知应如何行事。
该让他说出来吗?
“......”
白允的确在卷章上提及南荣念身世被观云门中弟子暴露,可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实在不同,他们二人可是正被六门围攻啊,几乎天下所有的尊者都在。
若是任凭范北思将南荣念的身世揭露出来,真的逃得了吗?
不对,她的那些话已经让六门离心,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愿为天下舍弃小我的大义之人,他们利益熏心,自私贪婪,若是知道南荣念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天阶灵器,必起争端。
“......”
握紧的手遂又松开了。
娄昕舟转头看了南荣念一眼,却没想到正与他对上了视线,少年的眼中情绪复杂,无措、担心、紧张,又掺杂着许多的茫然与自责之意,见着她转过身来,他慌忙掩下所有的情绪,悄然几步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会没事的。”
开口轻柔,也不知为何,许是猝不及防看见了少年瞬间的狼狈,娄昕舟终于让语气成功柔和了下来。
“少年,休要拐弯抹角讲话,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史阳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的眉心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跳,搞得他不甚安宁。
“是啊,少年,你究竟有何秘闻要公之于众?”
陆宜也附和道。
“既然诸位如此着急,那我便长话短说吧。”范北思笑道,“想来诸位应当也看出来了,我和南荣念是认识的,没错,我和他出生于昆仑山下一个不知名小村落,是一个村子的人。”
“什么?”
曲丰羽微愣,不禁惊呼一声。
“六年前村落忽逢天灾,遭受了严重的饥荒,可我家是村子首富,本可以安稳度过这次灾害,却不料南荣念,啊不,他那时还不叫这个名。”
范北思说着便看向了南荣念。
“我该叫你长五儿才对。”
南荣念闻言不禁浑身一紧,娄昕舟一直牵着他的手,见状将他朝自己这边拉了拉,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一起。
“白允尊者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呢,甚至还将姓氏都给了你。”
范北思瞧见她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嘲讽道。
“真是不明白了,像你这般邪物,竟能有人护着。”
“他究竟干了什么?”
史阳禹皱着眉开口问道。
“呵。”范北思冷笑一声,忽而厉声吼道,“都是因为他,都是他害死了我的家人,害死了我们全村的人!”
“所以是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有人小声问道。
“我们村子人不少,遇到天灾时死了不少人,南荣念本是我们村老李家捡来的一个野孩子,那年他们家中饿死了一个女娃,老李家草草将她下葬了,却不曾想他不知用了什么妖术,竟是将那女娃子又给复活过来了。”
“复活了?”
陆宜面露惊讶之色,深深看了一眼南荣念。
“是的,只是没有完全活过来,他从地下唤出来的,只是一滩邪恶嗜杀的白骨,一夜间就屠了全村子的人,包括,我的家人......”
范北思说完,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事怎么和千年前死灵山一事如此相似?
“怎么,诸位为何突然不说话了?”
范北思整理好情绪,抬头问道。
“你说这些,有何凭证?”
曲丰羽在听了范北思的话后便陷入了沉思,此时回过神来立即开口问道。
“是啊,空口无凭。”陆宜也说道,“少年,你得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白允尊者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吗?”
范北思听罢竟是看向了从他说话开始,就始终一言不发的娄昕舟。
“你可是尊者啊,大义凛然,数次拯救苍生,不会不承认吧。”
范北思的面色有些狰狞,眼中的恨意表露无遗,娄昕舟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许久,才,冷声回道。
“确有其事。”